飯菜做好後，就擺上了桌。

    單獨盛出來一大碗湯、半條魚，又裝了一大碗米飯，米飯下麵蓋著排骨和紅燒，用一個竹籃子裝著，上麵蓋著一條幹淨的藍布，先放在廚房裏。

    四人圍坐在一起，林飛龍率先拿起筷子。“大家快吃，嚐嚐我妹妹的手藝！”看見那半條魚，林飛龍的第一反應就是夾起魚腹準備放到妹妹碗裏。

    趙傳芳眼地看著那一筷子魚，終是沒忍住道：“二哥，我也吃魚腹！”

    林飛龍被那一聲二哥得筷子一抖，想了想，又放回去夾了兩半，“行，那就一人一半。”

    看著碗裏的魚，心中一暖，“謝謝二哥。”

    從小就是這樣，家裏所有的好東西，兩個哥哥都會先著，即使二哥隻比早出生半個小時。

    “謝謝二哥！”趙傳芳也有樣學樣。

    兩人小口小口地吃著，笑得眉眼彎彎。

    吃完後，順手給二哥夾了一筷子排骨，不經意間抬頭，正好看到蕭衍若有所思地盯著的筷子。

    默默地猜測：難道蕭衍也在等著幫忙夾菜？剛剛就注意到了，蕭衍幾乎隻夾他前麵的那兩個菜：辣椒炒，土豆燉塊。

    而且多數時候夾的是辣椒和土豆，偶爾夾一片。

    當下便有了決斷。

    狀作不經意地夾起一大塊排骨放到了蕭衍的碗裏。隨後又給趙傳芳和自己一人也夾了一塊。

    接著便低下頭認真吃了起來，隻不過耳有些發燙。

    趙傳芳悶頭吃飯，每個菜都嚐一嚐，細細品味，時不時地點頭出笑容。

    林飛龍和蕭衍兩人相談甚歡，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林飛龍一人在眉飛舞地說，蕭衍隻是專注凝神地聽著，偶爾回上一兩句。

    當蕭衍和林飛龍的一斤散酒喝到1/3的時候，和趙傳芳便吃飽了。趙傳芳進了房間，回廚房拎起籃子也準備出門。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將飯食送到蕭家時，正好到蕭靜來給蕭父送晚飯。

    蕭父本意是拒絕的，無功不祿。

    笑著解釋，“蕭伯伯，我二哥和蕭衍一見如故，白天特意去鎮上買回來的食材。如今兩人正在知青所喝酒聊天呢，怕顧不上您，特意安排我來送飯。”

    “再說了，這條魚是下午靜姐送給我的，我做好後給你送半條過來補補子，不過分吧？”

    “更別說，上回我暈倒沒顧上吃晚飯，還是多虧了靜姐給我送飯，才不至於暈過去。”

    蕭父見一片真誠，終是笑著收下了。

    送完飯後，正好拎著空籃子與蕭靜結伴往回走，蕭靜家距離知青所不遠，正好在必經之路上。

    兩人雖結伴走著，卻是一路無言。快到蕭靜家時，遠遠便看見一老婦站在蕭靜家門前的地坪裏，雙手腰罵罵咧咧。

    “二狗子！狼心狗肺的兒子！老娘算是白養你這麽大！”

    “我看你是被你那媳婦兒勾了魂，好吃好喝的全往嶽父家送，我和你老子每天起早貪黑的做活，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拉扯大，還給你娶上一房媳婦兒，卻是半點都沾不上！”

    “前些日子殺，隻看到院子裏滿地，湯裏連都沒幾塊！下午廚房門口還掛著一條魚，天剛黑就連魚骨頭都不剩了！”

    “這麽向著你媳婦兒的娘家，你咋不直接贅，讓我那倒黴孫子跟著老瘸子姓蕭呢！”

    ……

    原來老婦人竟是蕭靜的婆婆。不一會兒，便聽到楊二狗窩窩囊囊的小聲求饒，“娘，您別罵了，給兒子留點麵子吧！算我求您了。那條魚沒送給嶽父，是下午送給豆豆的救命恩人林知青了。”

    “你放屁！當你老娘好糊弄呢！林知青那麽有錢，手裏什麽好的沒有，會稀罕咱們家一條破草魚？我看就是你那敗家媳婦兒背著咱們楊家，又往娘家搬東西呢！”

    “這哪是娶了房兒媳婦兒，分明是進了個家賊！”

    小心翼翼地看向旁的蕭靜，敏銳察覺到蕭靜的背影一。

    “靜姐……”想安一下蕭靜，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夜中，蕭靜勉強地笑了笑，“我沒事兒，天黑了，林知青你快回去吧！”

    說完，蕭靜直了腰背，朝著路邊的一排的土房子走去。

    “靜兒，你回來了……娘就是隨口說說。”

    老婦人當即不幹了，“什麽我隨口說說？我說的哪句話不是實話！是不是明著暗著拿我楊家的東西補娘家？”

    站在路邊的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娘！下午那條大草魚靜姐確實送給我了！區區救命之恩而已，楊家本不必報答言謝。楊家在青山村也是有臉有麵的人家，上麵有村長和大隊長撐腰，想必也沒人敢背地裏說閑話。”

    “實在不好意思，那條大草魚已經被我紅燒了，我二哥拿著下酒吃完了。要不這樣，明天我讓我二哥去問一問村長和大隊長，這條大草魚在青山村值多錢，我們照價賠償！”

    蕭靜的婆婆雖遠遠看到有人站在路邊，卻是沒想到會是。

    如今可是青山村的紅人，有一個長得仙人一般模樣的營長哥哥，特意從大城市趕來這偏遠山村幫撐腰，就連大隊長和村長都客客氣氣的，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可惹不起。

    老婦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蕭靜，隨後轉放下姿態，諂地笑道：“林知青說笑了，原來那條魚真是送給你了，不用賠，應該的！那個……我先回去做飯了。”

    說完，老夫人轉匆匆走了。

    蕭靜全程杵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楊二狗心疼地上前摟住蕭靜，“靜兒，你最通達理了，你知道的，娘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蕭靜冷冷地嗯了一聲，任他抱著，沒有回應。

    在旁邊氣了個倒仰，扭頭就往回走。見過窩囊的，沒見過這麽窩囊的！

    當氣呼呼地回到知青所後麵小廚房時，一斤散酒隻剩了個底兒，林飛龍已經喝得臉紅脖子了。蕭衍倒是仍舊冷靜自持，隻是眼眶微紅。

    兩人雖反應已開始有些遲鈍，卻也察覺到了的異樣。“妹妹，怎麽了？剛剛還高興的，誰惹你不開心了？”

    蕭衍雖然沒問，卻也是略含探究地看著。

    雖有一肚子的話想吐槽，可一想到作為旁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的瑣事，正是蕭衍姐弟倆經曆的日常，一酸和心疼的心緒頓時湧上心間。

    於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過些天那兩人從拘留所出來，還得天天在我眼前晃悠，就忍不住心煩。”

    林飛龍囂張地冷笑一聲，“放心，二哥這次親自來，就是幫你理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