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響,男子立刻安道:“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出去看看。馬蹄聲整齊劃一,應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此離蒼山大營不遠,半個時辰便可來回,想必趙六和鐵頭找不見我們去搬了救援。”
林淡點點頭,目送他出去,爲防意外,與兩個小丫頭找了一蔽的地方藏好。片刻之後,山寨的大門緩緩打開,男子與一名材高大,鬍鬚虯結的將領走進來,後跟著趙六和羅鐵頭。
“.他孃的,大半夜被你們弄來這荒山野嶺救人,結果還白跑一趟!我帶出來的這些可都是親兵,折損一個我心裡刀剮一般疼,今日雖無打鬥,我們卻也做好了鏖戰的準備,你們可得記這份!”大鬍子將領口沒好氣地抱怨。
“將軍,這幾個是我們從柴房裡救出來的,沒傷。”一列士兵跑過來稟報況,後頭跟著千恩萬謝的小竹等人。
“掌櫃呢?你們不是說還有一個林掌櫃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來嗎?”大鬍子四查看,表不耐。
“我在這兒,多謝各位將士前來救援,林某拜謝!”林淡立刻從暗走出來,深深鞠躬,芍藥和杜鵑也誠惶誠恐地作揖。
大鬍子仔細打量林淡,發現只是段婀娜,並無姝,頓時有些掃興。他還以爲趙六和羅鐵頭千代萬叮囑,說一定要全須全尾救出來的林掌櫃是多傾國傾城的一位佳人,卻原來不過如此。
“算了算了,起來吧。”大鬍子越發不耐煩,“兄弟們白日裡辛苦練,大半夜的又跋涉而來,明兒也不知要躺下幾個。早知道是這麼小一個土匪窩,我們不會來!”
趙六和羅鐵頭出訕訕的神。若是早知道這幫土匪還未氣候,他們也不會火急火燎地跑到山下去搬救兵。頭兒武功高強,肯定能自保,但林掌櫃和兩個小丫頭就懸了。土匪向來沒有人,搶到人就玷污,搶到男人就割了舌頭賣去西山煤窯,他們哪裡敢耽擱時間,立刻就找齊人馬殺了上來。
“土匪呢,都被你解決了?”大鬍子看向俊偉男子,毫不懷疑他有那個實力。
“都被林掌櫃解決了。”男子指了指大廳。一行人連忙走進去查看,然後驚住了。
“.他孃的,”大鬍子在人堆裡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又跑到那口空了的酒甕邊用力嗅聞,臉越來越黑,“這是什麼酒,也太他孃的香了吧?”
小竹驕傲地答道,“這是千日酒,我們掌櫃自己釀的。”
“千日酒?劉玄石喝的那種千日酒?”大鬍子音量拔高,表震驚,然後顧不上髒,拿起被土匪用過的一個酒杯,將裡面僅剩的一點酒倒進裡,不斷咂脣舌,發出誇張的滋滋聲。
“好酒,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夠香、夠醇、夠烈,順,腹灼熱,辛中帶甘,回味綿長……這是老子喝過的最好的酒,不愧爲傳說中的千日酒!”大鬍子一邊喟嘆一邊把桌上的酒杯一一舉起來往裡倒,連那僅存的一滴兩滴都不放過。
他帶來的親兵大多與他一樣嗜酒如命,也都紛紛查看酒壺,希能找到多餘的酒水。只可惜土匪向來貪婪,有好東西都已被他們糟蹋得一乾二淨,又哪裡會剩?
“沒了,孃的,又沒了,喝一點你們會死嗎?”大鬍子找不見酒水,只能拿醉死過去的土匪出氣,忽然想到這酒是林掌櫃釀的,連忙轉頭去看對方,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比火把還要灼亮。
林淡憾拱手,“回將軍,這酒極難釀造,我耗時三年也只得了一甕,再無多餘的了。”
大鬍子灼亮的眼睛瞬間熄滅,隨手便把大甕舉起來,用力晃了晃,然後驚喜道:“裡面還有薄薄的一層酒,快快快,快給我拿一個空罈子過來!”
俊偉男子出無奈的表,卻也飛速給他拿來一個空罈子裝酒。大鬍子在甕底拍了又拍,酒依舊只有那麼一點,掌大的空壇還未裝滿就沒了,當真是的可憐。
大鬍子看看被自己託在掌心的小罈子,又看看原本裝得滿滿當當的大甕,再看看喝得酣暢淋漓已醉死過去的土匪,頓時氣不打一來,逮著其中一個土匪狠狠踢踹,口裡罵罵咧咧:“.你的,搶劫搶到老子的地盤來了!等你們醒了,看老子不整死你們!”
那土匪被他踹得連連吐,卻還是沒醒,可見酒勁兒有多大。
林淡適時拱手勸:“多謝各位軍爺深夜趕來救助我等,廚房裡還有些吃食,我拿來給大夥兒墊墊肚子吧?一路奔波必定疲累,各位正好歇歇氣兒,補補力。”
趙六和羅鐵頭正對著滿桌的殘羹剩菜流口水,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連那俊偉男子也悄悄嚥了咽口水。大鬍子從來沒品嚐過林掌櫃的手藝,反應只是平平,他帶來的士兵可有可無地點頭,隨即拿出繩索,把這羣土匪綁了。
林淡淺淺一笑,這便帶著兩個小丫頭去廚房。土匪們只顧喝酒,菜倒是沒吃多,如今都在竈臺上熱著呢。
頃,菜都端來了,一大盆米酒燉牛、一大盆骨湯牛丸子、一碟紅燒牛蹄筋、一碟蔥牛,還有一桶白米飯,分量都很足,夠二三十個人吃。菜都是熱的,正一一冒著白氣,濃得無法言喻的香味摻雜著醇厚的酒香在廳裡慢慢散開。
咕咚,大鬍子用力嚥了一口唾。
咕咚、咕咚……他帶來的親兵接連站起來,一邊吞嚥口水一邊捂住肚皮,只覺腹中長滿了饞蟲,正瘋狂攪。
“辛苦各位軍爺前來救助我等,林某無長,隻手藝略過得去,今日便借這頓飯聊表謝意,各位軍爺莫嫌棄。”林淡再次道謝,語氣真摯。的僕從已把杯碗狼藉的飯桌整理乾淨,一一盛飯。
大鬍子抻了抻脖子,用力嚥下一口唾,隨即連連擺手,“不嫌棄,不嫌棄,應該的,應該的。”邊說邊笑,哪裡還有半點不耐煩的緒。他的親兵也都圍攏過來,蠢蠢。
“吃吧。”俊偉男子甫一開腔,衆人就急急忙忙拿起碗筷。
“這牛竟是用千日酒燉的?”大鬍子吃掉一塊燉牛,銅鈴大的眼珠子這會兒瞪得更大了,隨即加快速度,風捲殘雲一般往自己的碗裡夾菜。衆人毫不示弱,一個二個吃得滿流油,臉上全是驚歎之。
燉全是用五花牛做的,瘦間或夾雜著雪白的脂肪,爛糯,口即化;牛丸子是用短腦和脖頭做的,用木棒反覆捶爛型,煮後口彈,丸子部自然會出現一個空腔,吸飽了牛油和骨湯,牙齒輕輕一磕就濺出鮮香濃稠的,味道令人拍案絕;牛筋先是油炸,再蒸一刻鐘,末了鍋炒,紅亮的湯包裹著每一牛蹄筋,咬人口中先是覺得糯,快斷時又嚐到一點點粘彈,口妙不可言。
這一桌菜,香的極香、糯的極糯、稠的極稠、鮮的極鮮,味道簡直被林掌櫃做絕了!衆人連帶搶也只吃了個半飽,深夜出兵的怨念全都打消,只餘意猶未盡。這一趟來值了,真的值了!
林淡知道他們沒吃飽,便把熬了兩個時辰的牛骨棒敲碎,做了一盆牛髓湯。燉爛的牛髓藏在骨筒裡,用輕輕一吸便口腔,滋味鮮無比,不但洗滌了味蕾,似乎連孔都洗滌了。
大鬍子用雙手捧著一牛骨棒,滋溜滋溜吸得極歡快,十分殷勤地道:“林掌櫃,你的手藝咋這麼好?聽趙六他們說你是要進京開店的?若是店開好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我的兄弟們去給你捧場。”
林淡替俊偉男子舀了一勺湯,又夾了一牛骨棒,自謙道,“我這手藝哪裡好,將軍謬讚了。日後您們若是來京城,只管去我那裡……”
不等林淡把話說完,男子沉聲道:“捧場歸捧場,飯錢還是要給的,林掌櫃開店也不容易。”話落冷冷掃了大鬍子一眼。大鬍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連說肯定給錢,一分不。
林淡看出二人的眉眼司,心知男子的份肯定不簡單,卻也沒多問。在外行走最忌多說、多看、多做,容易惹上麻煩,反正了京他們就再無集,實在不必探究。
等衆人吃完飯,林淡便帶他們去找自己的馬車,順便繳獲了土匪的贓。俊偉男子不知究竟用了什麼方法獲悉贓的藏地,卻也對的聰慧更多了一層了結。
大鬍子幫林淡整理貨的時候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定真的沒有多餘的酒水,這才滿心不捨地回營,當晚就帶著那一罈千日酒了京城,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威遠侯。若說嗜酒如命,大鬍子遠遠不及這位侯爺,對方與永定侯一個鎮守東南、一個鎮守西北,皆是大楚國一等一的實權人,得他一句話,一飛沖天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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