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誌廣三人離開的背影,聽著傳來的笑聲,周安東著下。大過年的,既然你們上趕著把臉湊過來讓我,我要是不,怎麽過意的去啊。
“東哥!”姚軍在遠走了過來。
“我正要去找你呢。”周安東一摟姚軍肩膀,“跟三兒好久不見了,一會你打個電話,晚上出來聚聚。”
“沒問題!”姚軍答應一聲,“對了,你怎麽樣?昨天演出結束,我出來找你沒找到,晚上去你家也不在。早上去廣播站,你也沒來上班,我正擔心你呢。”
周安東說道:“我跟薑俞萍離了,昨天下午辦的手續,晚上回了湯河子。”
姚軍沒到意外,而且還很歡樂:“歡迎你重歸快樂單漢的生活。”
“滾犢子!”周安東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廠裏鼓勵咱職工賣酒,你賣幾瓶了?”
“賣個屁!”姚軍說道:“咱就是普普通通的職工,親友朋友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散酒一塊二一斤,好一點的一塊八,喝著也不錯。還有龍江口杯,八一杯,一杯三兩,喝完還能剩個玻璃杯,誰舍得花六塊五買大高粱。”
周安東沉思著點點頭:“行了,我去廣播站個臉,你忙你的吧。”
姚軍說道:“我去買盒煙,順便給三兒打個電話。”
廣播站就是兩間普通的平房,在發酵車間後麵。
周安東拎著水餡包子,邊走邊琢磨。其實他打的就是這批酒的主意,隻是要想把酒賣出去,隻能劍走偏鋒。不能傷到自己,還得舞出花來,能不能名利雙收,也就看這一次了。
周安東拉開廣播站的門,掀開厚厚的棉門簾,一熱浪撲麵而來,屋子中間站爐燒的正旺,爐子蓋上還放著幾地瓜,香氣飄滿了屋子。
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坐在爐子邊織著,爐火映在臉上,映出了歲月的痕跡,但看起來卻格外的溫暖。
“劉姨!”
周安東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把拎著的包子放在一邊桌子上,拿起爐蓋子上的烤地瓜,燙得他一呲牙,急忙把地瓜拋起來,兩隻手來回倒騰。直到涼快一點,才撕掉皮咬了一口。
“好香!”
劉會蘭抬頭,沒好氣的說道:“還有心吃呢,你是多沒心沒肺。上午你沒來,站長那張臉拉拉得跟驢臉似的,你小子要倒黴了。”
周安東毫不在意,幾口吞了地瓜,拿起一袋半斤水餡包子放到劉會蘭懷裏:“給你帶的,秦家水餡包子。”
劉會蘭笑了:“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也不枉我每次都幫你撒謊。”
周安東嘿嘿一笑:“腦袋疼還是胃疼?”
劉會蘭說道:“我說你拉稀。”
周安東角搐了一下:“張占海什麽反應?”
“還能有什麽反應,你調來廣播站快一年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是腦袋疼就是屁疼,我幫你編瞎話,一次兩次還行,時間一長你說他能信嗎?”
劉會蘭拎起放在爐子旁邊的水壺,又拿起寫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茶缸倒滿水:“我跟你說,老廠長還有三兩個月就退了,已經完全放手不管事兒了。現在是張德友主持工作,也說明,他接任廠長已經板上釘釘。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誰,被調到這裏來養老。但我覺得,你應該多去張德友那裏走走,送點禮,把你調回質檢科,或者其他科室,可不能留在這裏混日子,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周安東苦著一張臉:“劉姨,我得罪的就是張德友。”
劉會蘭剛喝到裏的水全都噴了出來,落在爐子上,在哧哧聲中,騰起陣陣水汽:“我說你小子……”
下麵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隻能無奈的搖頭,為周安東到可惜。本來是大學生,前途不可限量,可卻得罪了張德友,隻要他留在酒廠,這輩子估計都沒有翻的機會了。
周安東歎口氣:“我都不知道,那天怎麽會心來,跑到倉庫去瞎轉悠什麽,還好死不死的,看到張德友和食堂的吳娟在那抱著又啃又親。”
“咳!”
劉會蘭這第二口水又噴了出來,而且還差點嗆到:“真的?”
周安東說道:“我騙你幹什麽,你也不給我錢。”
劉會蘭徹底不知道說什麽了,隻是一個勁兒的歎氣。
周安東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現在這樣其實好,我跟張德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如果他還敢找我麻煩,我會讓那個老東西,想起我的名字就做噩夢。”
劉會蘭一翻白眼:“看把你能的。”
這時,門嘎吱一聲響,厚厚的門簾掀起,一名個子不高,長著大長臉,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一看到周安東,臉就沉了下來,怪氣的說道。
“哎呦,大學生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周安東滿臉堆笑:“站長,我這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昨天下午就開始鬧肚子,找你又沒找到,隻能讓劉姨幫我請個假,連晚會都沒看完就回家了,昨晚折騰一夜,早上就去醫院拿了藥,這不,剛好點我就來上班了。”
“哼!”
張占海冷哼一聲:“我剛才在廠部,聽說你跟人打賭,元宵節之前要銷售出去七噸酒?如果賣不出去,就學狗,在二車間爬到大門口?”
“傳得夠快的啊。”周安東嘀咕了一句。
張占海用手指了一下周安東腦門:“你是不是缺心眼兒?現在全廠都知道了,這酒要是賣不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張占海原來是廠保衛治安科副科長,有些時候很是不近人,說穿了就是原則太強,因此得罪了太多人,所以被發配到了廣播站,其實心眼兒並不壞。
突然周安東覺到胃裏漲了一氣,然後迅速的下移,接著噗的一聲,在後門鑽了出來。
“站長,不行了,我肚子疼,先去廁所,等我回來您再批評。”
看著周安東捂著肚子跑了,張占海一臉疑:“這小子真拉肚子了?”
劉會蘭眼皮了:“他剛才吃了兒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