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想起這件事,曲筱也覺得自己不知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熱上涌昏了頭,竟然敢只前去查看況。
但當時確實沒想那麼多,只想著是否有人傷,需不需要幫忙什麼的。畢竟,那出量看著,也還危險的……
倉庫的門虛掩著,著條,手一推就開了。
許是因為鮮使用的緣故,剛一開門就有一的霉味撲鼻而來。倉庫里線黯淡,看不太清裡面的況。
曲筱往裡瞅了瞅,沒看見任何人影,於是又朝里走了兩步。
暗里忽然出一隻手,繞過的脖子,準無誤地捂住了的。
「唔……!!?」
聲音全被按在了那人寬大的手掌下,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憋悶。
曲筱手腳並用地力掙扎,然而在懸殊的力量對比下,那些個小作就如隔靴搔。
後那人力大無比,結實的臂彎箍住,就跟拎一隻小似的。曲筱抓著他的胳膊,覺像抓著一塊烙鐵似的,又又燙。使出全力氣也無法撼他分毫。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男人和人的差距。
被人拖著往倉庫里倒退了幾步,就在驚恐和無助即將達到頂峰時,後那人卻忽然放開了。
一如之前從後襲擊時那般毫無預兆。
「抱歉。」一個略微沙啞低沉的男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簡單的道歉,毫無由頭,亦沒有對剛才突襲的行為作解釋。
曲筱腳步倉皇地轉,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眼前的男人高一米八五左右,臉很窄,五似乎也很立。然而他臉上塗滿了黑綠的油彩,只出一雙深的眸,讓人難以分辨出本來的樣貌。
和他對視的剎那,曲筱微微一愣。
那雙淡定的黑眸,和犀利的眼神,讓曲筱瞬間聯想到某種——像是蟄伏的獵豹,或是在高空盤旋的鷹隼。
面對這不知是惡是善的男人,曲筱心裡重重地打著鼓,一邊慢慢向後退,一邊思索著是跑路還是報警,還是邊跑路邊報警。
然而出於職業本能,很快被空氣中那抹的淡淡的腥味吸引了注意。
而後曲筱注意到,男人那線條抿的薄微微發著白,甚至有些乾裂。
這是失過多的表現。
的視線迅速在男人周掃過一遍,最後停在他左上潦草綁著的布條上。上面已經暈染開一大片跡,還有新鮮滲出的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難怪他上那麼燙,原來是這傷引起的。
「你的傷口需要馬上理。」
這是曲筱跟男人說的第一句話。
男人看著眼前這個材小的孩兒,靜默兩秒:「你是醫生?」
曲筱微微點了一下頭,又問:「你這是怎麼傷的?還能走嗎?先跟我回村裡的急救站吧,我們的車在那邊,可以送你去鎮上的醫院。」
曲筱的建議合合理。雖然當時確實多存了個心眼,畢竟男人來路不明,且兩人初見的形也稱不上愉快。
不知是不是曲筱的錯覺,男人眼神有些微變,然而再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後他果斷拒絕了的提議。
「不用。」
曲筱:「……」
「你走吧,不用管我。」男人眼中閃過一戲謔,像是看穿的顧慮。
曲筱與他僵持片刻,最終嘆了口氣,卸下肩上的醫療包。終究做不到對一個重傷之人視而不見。
甚至有些懷疑男人是吃準了不會見死不救。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
那是曲筱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看見槍傷傷口。
那是很明顯的一個,一個模糊的。表皮組織幾乎是被炸開的,濃濃的腥味里還混雜著皮燒焦的味道。
子彈的直徑不大,大概是擊距離較遠的緣故,彈頭卡在了里。
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打中大管,否則他大概已經死了。
就在檢查傷口的這短短幾分鐘裡,曲筱的手心已經沁出一層冷汗:「你這……這彈頭,必須取出來。」
曲筱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淡定,或者說,意志力如此堅韌的患者。從中槍到現在,他不僅沒有痛暈過去,還能做出剛才那樣敏捷的擒拿作,簡直稱得上是奇蹟中的奇蹟了。甚至於,從頭至尾,都沒聽到男人哼過一聲。如果不是那蒼白的和額上細的汗珠出賣了他,曲筱都要懷疑男人是痛神經非常遲鈍的那一類人了。
「嗯。麻煩你了。」
曲筱猛然抬頭看向男人。
什麼意思??是讓現場幫他取彈?!瘋了不?
曲筱噎了一下,好言相勸:「你這個傷最好還是去醫院做手,我不……」
「幫我取子彈。」
男人對的建議充耳不聞,直接打斷了。
「或者,離開。」
他直截了當地給了兩個選擇,完全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曲筱差點氣笑了,怎麼會有這麼自大而不要命的人。
抬眼睨著他:「我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男人漠然道:「自己取。」
他的言語簡練,平淡的語氣里卻充滿了決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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