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寡言,譚又明瞇起眼:“你沒騙我吧?”以前讀書的時候,趙聲閣搞機人和航模就經常隻沈宗年,他嫌譚又明和卓智軒三分鍾熱度坐不住。
沈宗年聳聳肩,如平常一般冷漠的樣子:“我沒有。”
陳挽不知道該相信誰的,看話頭兜了一圈也不出一蛛編馬跡,有些失落。
他不想,和趙聲閣做朋友也很不容易,不知以後站在他邊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會這樣,三月五載才能見上一次面,對方行蹤嚴格保無跡可尋。
永遠只能被地等待,靜默守候。
不過這些和陳挽都沒有什麽關系。
甘願也不到他,陳挽已經在做那個守株待兔的人,但不知道還可以做多久。
等到那個人真的出現,他就不會再守。
卓智軒看陳挽安靜飲茶一聲不吭的樣子,心中一突,離開時特地把人拉到一旁,嚴肅地說:“你別來。”
“什麽?”
卓智軒打量了他一會兒,說:“剛才那些只是我們的猜測,你別真的飛,趙聲閣這個人真要藏,他們家老爺子都找不見人。”
“……”陳挽看他像個傻子,“我有病嗎?”
卓智軒看他像個瘋子,認真地回:“你本來就有。”
“……”
第11章 紅燈高碑
周三是證券易日,陳挽去明基中匯辦理手續。
中環園區很大,以白鴿廣場為中心坐標向四周輻,紫荊花木道枝葉蔭。
像趙氏的明隆、沈家的葡利這樣敲過鍾的大集團都在寸土寸金的芬利大街的大廈裡,像陳挽的科想這樣的新興中小型公司只能租下太子段西寫字樓其中幾層。
有人的地方就永遠會形鄙視鏈,哈劍麻理就去芬利大街,拿哥大賓夕法尼亞畢業證的就去太子西。
陳挽邁步走進冷氣撲面的大廈,居然看見了趙聲閣。
對方獨自一人,似是在等車。
銷聲匿跡兩個多月隻活在大家傳聞的人突然出現,陳挽腦子空了一瞬,生出一種很緩慢、無來由的快樂。
也是一種無用的快樂。
陳挽不知道對方對他有沒有印象,猶豫了一瞬,本想直接裝作沒看到走過去,腳尖都轉了方向了,忽然,對方剛好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應該是看車到沒到,他看起來已經等了有段時間,應該是有什麽事急著去辦。
陳挽不好當沒看見,便走了過去。
趙聲閣看起來對他有點印象,但又想不出確切是誰。
陳挽一點不意外,很簡略地帶過一句自我介紹,趙聲閣淡淡點了下頭,隨口說自己是車壞了。
陳挽淡淡微笑著,禮貌詢問:“您急著走嗎?如果不介意,我的車就在附近,可以載您過去。”
趙聲閣看著他:“方便嗎?”
陳挽一頓,他只是禮儀一問,沒想對方會真的答應,心中有什麽炸開的同時又馬上責備自己今日怎麽沒有開輛好點的車。
趙聲閣怎麽能坐比亞迪,還是前不久被一個神經病創過的比亞迪。
可陳挽不想放棄這個機會,說方便,問趙聲閣要去哪裡,趙聲閣說了個地方,陳挽說好。
他領路,兩人隔得不遠不近,標準的社距離,但又比以前出去的那幾次都近一些。
趙聲閣人高長,走路有種斂的氣勢,兩人的手臂都有幅度很小的輕微擺,煽起燥熱的氣流,陳挽的心跳隨著對方的節奏起伏,似中央廣場的白鴿撲翅。
趙聲閣的手臂一定很熱,他有些腦昏地想。
陳挽把手收回口袋,掏出鑰匙,對隔著數米的比亞迪按了一下開鎖。
“嘀”的一聲,驚飛一群噴泉邊上的白鴿。
陳挽紳士地為趙聲閣打開後排車門,還用手虛虛護著車頂,姿勢很標準。
趙聲閣非常理所當然地邁步上了車,比亞迪剛修好不久,不大的空間讓他皺了皺眉,一雙長只能委屈地疊起來。
陳挽抱歉地說:“車不太大,趙先生見諒,旁邊有水。”
“謝謝。”
趙聲閣很疏離,陳挽問了句溫度還合適嗎就沒再開過口,專心開車,一路上沒有多半個字的搭訕閑聊。
趙聲閣在後排也悄無聲息,安靜得陳挽都懷疑這車裡只有他一個人。
但背後籠罩那片氣場如又有實質,沉靜但迫巨大,他時時保持警醒。
如果陳挽背後長了眼睛,就會發現,趙聲閣就是在觀察他,明正大,肆無忌憚。
陳挽開車很利落,手落桿起,該禮讓禮讓,該超車超車。
趙聲閣像個面無表的考,目落到陳挽的手上,那隻曾經為他們泡過茶的右手,此刻握著方向盤。
趙聲閣別開視線。
不知怎麽,今日一路掛紅燈,每個路口他們都要坐在寂靜的車廂中一同等一個沉靜銳待這偶然的三十二秒。
對趙聲閣是百無聊賴的審視,對陳挽卻是一場甜的酷刑。
車廂裡幾乎聽不到呼吸聲,兩人目不經意在後視鏡裡撞上,一個沉靜矜傲,一個溫順謙和,一秒,又彼此錯開。
陳挽有些歉意地笑笑,紅燈的錯也攬自己上,覺得耽擱了對方時間。
趙聲閣沒回應那個笑容,撇開視線,接起一個電話,說:“堵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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