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梁其頌的父親現在也在張羅著給梁其頌尋一位妻子,想讓他早早結婚——結繼續讀書,不算什麼稀罕事。
陳修澤手持手杖,邁出門,阿賢又說:「蘇夫人說孩子發了高燒,請醫生看一直不好……」
「讓送醫院去,」陳修澤停下,了眉心,「你多找幾個人過去,我就不過去了。」
畢竟是養父的獨苗。
這孩子原本是生不下來的,孟久歌年逾六十,這個年齡的人幾乎已經喪失了致人懷孕的能力;也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才讓他最後這房太太懷了腹子。
其實那時候就能將這個孩子除掉,畢竟才兩個月,甚至算不上生命。
陳修澤還是選擇讓蘇夫人將孩子生下來,那是個孩,陳修澤為取名孟平安,打算將來認作義妹,好好地養著。等平安再長大些,他就讓人把蘇夫人和平安都送到溫哥華,再給們些財產房子、權分紅,讓們再不要回港,就在外安安穩穩過一生。
平安,也算是陳修澤念及養父恩外,所能給予對方最好的祝願了。
阿賢應一聲,又說:「啟先生打來電話,問您今晚何時回去。」
回去,指回老宅。
陳修澤如今住的房子是三月前才搬來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同自己兄弟姐妹們住在一起,住在大家庭里。
陳修澤說:「六點鐘。」
六點鐘。
暮四合,方清芷在陳修澤攙扶下下了車。
陳修澤的老宅相較而言要熱鬧許多,來此之前,方清芷已經聽孟媽囑咐過,說陳修澤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二弟陳啟,比陳修澤小兩歲,三妹溫慧寧,是陳父母收養的,如今兩人都已經大學畢業,在陳修澤公司中工作效力。四妹陳至珍,比陳修澤年四歲,如今並不在家,在英國念博士。
還有一個五弟陳永誠,如今尚在香港念書。
方清芷聽得腦袋暈暈。
一頓飯,便認得了。
二弟陳啟左手小拇指有一塊兒不自然的殘缺,瞧著像是被人用刀剁了去;
三妹溫慧寧是今天唯一到場的妹妹,材高挑,語調溫,雖然比方清芷年長,仍舊稱呼為「嫂子」,得方清芷頗為不自在;
五弟陳永誠比方清芷大幾個月,長得最白,笑起來有酒窩,不過方清芷只見他笑了一次。
飯吃到一半,陳修澤便讓陳永誠跟隨他出去,許久沒有回來。
方清芷不在意這個,想去衛生間,出來後,房子大,轉了一下,聽見門裡有抑的哀嚎,好奇,湊近一瞧,後退一步。
看到陳修澤正面無表地用那柄金屬手杖狠狠打陳永誠的背。陳永誠直地跪著,裡塞著懲罰的木頭,冷汗直流——
那手杖揮下來時毫不留,好似陳永誠並非他的親弟弟。
不過幾下,方清芷就瞧見陳永誠衫沾了,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只覺陳修澤冷冷麵的令惶恐。
這倒很符合報紙上對他的形容。
閻羅般的人。
方清芷轉離開,看了這景,再吃不下晚飯,匆匆找了理由推,說疲倦想休息。
溫慧寧自然心地安排去臥室。
臥室頗為簡樸,陳設很,並不算大,但勝在乾淨整潔,方清芷洗過澡,換上睡躺下,闔眼後,仍是陳修澤面無表鞭笞人的模樣。方清芷怕痛,又畏懼對方,猛然閉上眼睛,將頭埋在被中——
有人推開門。
方清芷坐起,看到陳修澤。
問:「你怎麼這時候過來?」
陳修澤說:「這是我的臥室,今晚我們一同睡在這裡。」
方清芷愕然。
如今只穿著溫慧寧拿來的睡,真的。溫慧寧比高一頭,這睡套在上自然寬鬆許多,袖子上更是有餘量,挽起一截袖,只出一截手指,指甲蓋是乾淨的淡淡。
方清芷早知會有今日。
仍只側坐在床邊,烏的發垂下,肩膀瘦削,手指不安地在膝上。
側的床榻微微下陷。
陳修澤坐在旁側。
薄薄淡山茱萸的真下,因涼,兩茱萸也悄悄立起,方清芷儀態極好,從不弓腰彎背,因而上也亦有淡淡影,淺淺淡淡一點,不甚明顯。
陳修澤移開視線,他說:「這裡房間不夠多,也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起——男友不住在一起會惹人生疑,對嗎?」
方清芷張口,乾地出一個「對」字。
第一次同陳修澤離得這樣近,他大約是不菸的,也不飲酒,只有淡淡的沉靜草木味,和略帶墨水書卷味道的苦,是很有涵養氣度的味道,像安靜、儲藏著許多書的博古書架。
「我是你的男友,」陳修澤說,「已經近兩周了,我想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方清芷說:「是。」
真的準備好了嗎?
自己也不知道。對現在的而言,比起男友,陳修澤更像一個不那麼悉的兄長。同兄長接吻,,或者做·,都是方清芷所不能設想的事。
在陳修澤傾而來的時候,閉上眼睛。
陳修澤頓了頓,他盯著方清芷蒼白的臉,手,左手深深濃的頭髮,著的後腦勺,著髮,輕輕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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