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放著一盆花,絢爛的花,迎風招展,張揚肆意地如同高懸在當空的烈日。看久了,不免會覺得眼睛刺痛。許佳寧慢慢收回目,重又落在了眼前桌上擺的那張照片上。
那是一個年輕又麗的人,穿著紅黑相間的博士服,雙手疊,站在一棟大樓前,微微歪頭,自信又大方的面對鏡頭。許佳寧看了許久,將相片上的人,與面前的人漸漸重合——距離博士畢業已經過去近十年了,翁娜麗依舊,只是那道細眉微微蹙著,毫不遮掩對面前這個孩兒的擔憂。
“小許,你在聽我說話嗎?”
略帶無奈的聲在夏日午后沉悶的空氣里回,許佳寧徹底回過神來,看著翁娜,點了點頭。
翁娜也不知道這孩兒怎麼說著說著就走神了,但思及前后種種,嘆了口氣,說:“那我們說到哪兒了?”
“您剛剛說,以后我就由您來帶了。”孩兒白凈的一張臉上,毫無局促之意。只是一雙大眼睛,顯得有些失神,“翁老師,以后就麻煩您了。”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季老師和學院將你給我,那我自當盡力而為,不讓你這三年虛度。只是,季老師到底是走的有些突然了,這其中……是有什麼事嗎?”
不怪翁娜納悶,上周院里才開了會,啟了一個國自項目的研究計劃,其中季明遠還是主要負責人。這才多久,怎麼就要去燕城了?好在他手下就帶了許佳寧這一個學生,院里就將這個孩兒轉給了。對于這個安排,翁娜雖然覺得突然,但還是接了。許佳寧,那可是燕大保過來的,誰會拒絕這樣一個優質好苗子呢?
“翁老師,我不清楚。”
孩兒平靜地答,看樣子是真不知。翁娜歇了八卦的心思,笑一笑,說:“是這樣,小許。季老師將你轉給我的時候,沒有說明你的研究計劃。我這邊呢,課題差不多都已結項,有一個國社項目,但大約要等到年底才能正式啟。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上課,課余時間多看看文獻,就這幾個方面做一個綜述出來。要求,國文獻近三年,國外文獻近五年。有問題嗎?”
翁娜說著,遞給一張紙。許佳寧接過,掃了一眼,就說沒問題。
果然是燕大培養出來的學生!
“好,那就這樣!”翁娜笑。
走出管理學院的大樓,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依舊熾烈,許佳寧站在背,看著被在手里的那張薄紙,角泛起一個滿是苦味的笑。所以,跟他就這樣結束了嗎?
許佳寧呆立良久,將那張紙塞回書包里。正回教研室的時候,一輛車從遠開了過來,帶著一子熱氣,停在了的面前。
看著車前的那個標志,許佳寧愣住了。保時捷卡宴,院里開這輛車的仿佛只有一個人……
“上來。”車門打開,果然是的導師,季明遠。男人只是微微側了下頭,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許佳寧站在發了好久的呆,直到下被咬出一道印,才上了車。
季明遠將車開到了一道樹蔭下,位于管院大樓的后面,沒什麼人往來。
“見過翁老師了?”
停下車子后,男人問。許佳寧沒答話,只是看著他。男人穿白襯配黑西,再清爽不過的打扮,一如既往。雙手疊放在上,骨節分明,青筋微凸,盡顯年男的筋骨。看著這雙手,許佳寧想起跟季明遠的第一次見面。那時他搭高鐵從燕城來,匆匆來遲,看著微微一笑,出手來,說:你好,我是季明遠。
“見過了。”許佳寧抱著書包,輕聲答。
季明遠嗯一聲,想說什麼,注意到一旁孩兒蒼白的臉,他手調了調空調的溫度,說:“以后你就跟著,翁老師帶過好幾屆學生了,手下課題也不。無論哪樣,于你都有好。”
可如果不想要呢?許佳寧心在反問,但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微,說:“我知道。”
孩兒明顯的低落,到底喚起了男人心中的一不忍。季明遠沉默片刻,看向這個自己帶了兩個月的學生,問:“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許佳寧終于抬起頭,看向這個自上車始就沒敢正眼看過一秒的男人。而季明遠也沒有躲,兩人對視,良久,許佳寧輕輕一笑,頰邊起兩個小梨渦,很是漂亮。
“季老師,那晚,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又來!季明遠眉一,看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強迫自己轉過頭,他說:“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依舊是那個回答。”
“我知道。”孩兒聲音淡淡的,“我知道你不會答應。”
知道還說?季明遠發現,相了近兩個月,自己竟好似一點兒也不了解這個孩兒
“就這樣吧,我明天就回燕城。”
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季明遠平淡地丟出一句,既是陳述事實,也算是宣告話題終結
許佳寧很適時地提出下車。
“季老師再見。”
站在門外,孩兒向他道別。季明遠沒再看一眼,踩下油門,飛快離去。看那樣子,竟然一點也不留。
是啊,怎麼會留呢,他躲還來不及呢。
許佳寧忽然想起剛剛在翁娜辦公室里問的那句話——季明遠為什麼要走?
原因無他,只因上了他,而他不能接,只得決然離開!
想到過往相的兩個月,仿佛一個夢。而許佳寧只愿自己在夢中,永不要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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