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車沉默,眾人各有所思,
就這樣一路到了國公府。
值得一提的是,眾人下車后,裴二夫人竟主找人過來幫忙搬賬冊。
蘇明妝并未推辭,畢竟和王嬤嬤兩人,一個年紀大了,另一個徹夜未眠,沒力搬。
就這樣,兩伙人分開。
依舊各有所思,并未多語。
雁聲院。
當蘇明妝剛一進來,雅琴和云舒便興地迎了上來,“小姐、王嬤嬤,你們回來了?廚房整理好了,可以隨時開火,你們快進來看看?”
聲音一頓,卻見幾個眼生的丫鬟,手里還捧著一摞賬冊。
“王嬤嬤,你帶們把賬冊放我房間,我去看看廚房。”蘇明妝道。
“是,小姐。”
之后,王嬤嬤領著丫鬟干活,蘇明妝則是跟著雅琴等人到了小廚房。
雁聲院本就不是什麼安置尊貴主子的大院子,如果按照學士府的規格,這種院子是安排貴妾的,所以即便是有小廚房,規模也不大。
蘇明妝草草打量一遍,點了點頭,“不錯。”
云舒激得手,“小姐您午膳用了嗎?要不要奴婢給您一手?”
一旁雅琴打趣道,“就你?你能伺候好小姐的口味嗎?要我說,反正咱們也有廚房了,可以求夫人把從前專門給小姐準備的廚子請來。”
聲音一頓,又糾正,“不行,那廚子是男的……”
蘇明妝疲憊地笑笑,“午膳用過了,晚上你們可以給我一手。不用找廚子,可以雇個廚娘,不過如果你們誰想兼顧當廚娘也是可以,我給雙份工錢。”
眾人一聽雙份工錢,瞬間眼冒金。
這一時間,賬冊已經放好,王嬤嬤送幫忙的丫鬟離開,之后來到小姐后,小聲道,“小姐,您昨天一夜未睡,去休息一會吧,千萬別熬壞了子。”
其他眾人吃驚——什麼?小姐沒睡?
這才想起,早晨們來的時候,見小姐站在院子里。
蘇明妝確實是累了,不僅因為昨夜沒睡,還因為今天江樓的見聞,以及被姚國舅狠狠嚇了那麼一下,心俱疲。
便聽話地去休息。
一炷香的時間后。
拆了發髻、了外的蘇明妝,已經躺回了床上。
枕著玉石枕,腦子昏沉沉,腦中思緒卻胡地飛著——今日之事,算不算解決了?姚國舅還會不會找裴今宴不痛快?以對姚國舅睚眥必報的了解,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但……
如果之前的猜測為真,裴今宴是皇上暗中培養的人,那麼皇上知曉姚國舅和裴今宴有矛盾,肯定會出面協調,加之有給的力,這件事應該能解決吧……
就這樣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
。
當再次睜開眼,拉開帷帳簾子,卻見外面桌上已經掌燈,
窗子閉,窗外漆黑一片。
蘇明妝先在床上靜思了會,便翻坐起,穿上鞋子來到桌前。
屋外,守夜的丫鬟習秋聽見屋里的靜,小心翼翼推門查看,見小姐確實是起了,急忙進來,“小姐,您醒了?現在是子時,您還繼續睡嗎?”
蘇明妝搖頭,“不了。”
“小姐您嗎?廚房里有飯菜,是云舒姐專門給您留的,小姐若不想吃, 奴婢給您燒新的……只是奴婢手藝可能……”一邊說,一邊尷尬地撓頭。
如今雁聲院的丫鬟們可太有理想了,各個都想做廚娘,賺雙份工錢。
蘇明妝搖頭,“我沒胃口,你回去休息吧,以后我這不需要守夜。如果我了,會自己去廚房熱菜。”
習秋吃了一驚,“自己去熱?小姐您會燒火嗎?”
“會。”
“!!!!????”
習秋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蘇明妝當然會了,夢里,生命的最后一年,花柳病越發嚴重,甚至臉上都開始長毒瘡,之前那些圍著轉、貪的男人都跑得無影無蹤。
那時,經歷了一番命運蹉跎,也學會了照顧自己,別說洗做飯,連雨天爬房子修屋頂都會。
蘇明妝擺了擺手,“我讓你回去休息就休息,不用和我客氣,不是我恤下人,而是現在今非昔比。我們在國公府不待見,雁聲院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人當兩人用。你若是今天晚上不睡,明天有可能人手不夠,而且你留下也伺候不到我什麼,我待一會搞不好又睡了。”
習秋見小姐堅持,只能聽命,“……是,小姐。”
習秋走后,蘇明妝先是給自己沏了杯茶,之后便一邊慢慢抿著茶,一邊看著桌上的賬本。
月如銀沙,伴隨時間流逝。
蘇明妝就這麼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一杯茶,也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做。
振興江樓?配嗎?有多大能耐,自己心里沒數?
或者,就這麼繼續下去糊弄一年?但……但心里還有個聲音,讓做些什麼,對孫掌柜彌補,對名聲掃地的裴今宴也……做出些許補償。
今天街頭,裴今宴被罵得可真慘啊!
那姚國舅真是什麼臟罵什麼,不到半個時辰罵的臟話,比一輩子聽見的都多!
蘇明妝搖了搖頭,下一刻疼得雙眉皺——昨天一夜未睡,今天睡的時間也是不當不正,加之見難題,頭疼倒是正常。
蘇明妝隨手拿了簪子,將披在后的亮長發簡單盤起,披件服出去了。
如今還在婚期,按照道理應該在十五日一直穿紅常服,確實也一直在穿,但今天晚上,想休息一下。
不穿那諷刺的紅了。
蘇明妝出了房門,穿過寂靜院落,輕輕打開院門,之后出去。
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遠離旁人,靜靜待一會。
記憶里,國公府有兩個花園,一個大的,一個小的。
大的那個便是知春院,如今已改了裴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小的那個,離雁聲院不算遠。
小花園說是花園,其實就是一塊小空地,在連廊中央,大小不下一個房子,便干脆建了個涼亭、鋪了兩條石子路、種了幾朵花,變了花園。
很快,蘇明妝到了花園。
踩著石子路向涼亭走著,但剛一靠近,卻聞到淡淡酒香。
?
酒?四下無人,哪來的酒味?
蘇明妝停下腳,四顧看了一圈,沒有半個人影。
鬼使神差地抬起頭,之后嚇得后退半步,因為——涼亭飛檐上坐一男子,他手里拎著一只大酒罐,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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