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倒是沒在意。原本的許二姑娘針線做得很不錯,可終究不是許二姑娘,這樣的嫁讓自己繡,也繡不出來不是
“姑娘看這花冠!真是,真是致!”知晴早忘記自己是該去收拾東西的了,圍著許碧轉了一圈,又去看著那頂花冠驚嘆了。只可惜言辭匱乏,翻來覆去也就只會說個致了。
說到花冠,流蘇就垂下眼睛不吭聲了。這花冠的確做得致,老字號多寶齋去年新請的南邊師傅的手藝,金銀拉細,做出來的花葉簡直栩栩如生,里頭再鑲上幾顆小粒的紅藍寶石或翡翠,再用幾顆大珠場面,看著就很過得去了,但其實金銀都用得不多,寶石就更省了——夫人在多寶齋挑了一個時辰,才挑了這一副呢。也就是二姑娘這里的丫頭沒見過世面,才像看什麼稀世寶貝似的,若是換了沈家那邊的人,怕是馬上就能看出來了。
不過,這個流蘇當然不會說。夫人已經被二姑娘挖去了四千五百兩,惱得不行,若是說破了,讓二姑娘再著夫人去買更好的花冠,豈不是自找麻煩嗎橫豎沈家那邊也是沖喜,這上頭也不會怎麼挑剔。
流蘇正想著怎麼趕找個借口告退,就見許碧拿著那花冠隨意翻看兩眼就放下了,反而轉頭問:“流蘇姐姐,這有幾件事我不大清楚,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給我解解疑”
第5章 鎮
二姑娘果然是變了。流蘇在心里暗暗地說。以前這位二姑娘不管什麼時候都低頭含的,就是對陳氏邊這幾個大丫鬟,那也是畏畏,除了聲姐姐,是多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像這樣打聽消息,簡直是從所未有。難道真像有人說的那樣,二姑娘打鬼門關上走了一轉,是得菩薩點化了不
心里嘀咕著,流蘇臉上卻是笑盈盈的:“奴婢怎麼當得起姑娘這樣說。姑娘有什麼盡管問,奴婢知無不言。”
只說知無不言,可不說言無不盡許碧笑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沈家那邊的況。姐姐也知道,我對沈家一無所知,這眼看就要去江浙了,心里實在有點慌。”
眼看流蘇笑盈盈的就要開口,許碧先又笑了一聲:“姐姐可得給我講詳細了些,畢竟沈家的規矩可能跟咱們家里不一樣,我若是不知深淺,過去闖出什麼禍來,自己吃虧也就罷了,就怕有那不懂事的人,以為咱們家里沒家教,再連累了姐姐妹妹們,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流蘇心里咯噔一跳。這姐姐妹妹們,其實說的是還是姐姐,流蘇聽得出來,看來這回話,不盡心是不行了。
心念一轉,流蘇連忙斂了笑容:“姑娘說的是。姑娘只管問,奴婢知道什麼,必定細細地與姑娘分說。”
許碧這才滿意地笑了一下:“我聽說,沈夫人是繼室”
流蘇細細說了小半個時辰才離開,許碧了腰:“大廚房那邊的粥湯也熬好了吧知雨,你陪我去看看姨娘。”
知雨連忙應聲,跑去大廚房提了熬好的粥并四樣素點心,就陪著許碧往姨娘們住的院子走去。只留下知晴一個人在屋子里繼續收拾東西,生了半肚子的悶氣。
許良圃只有兩個妾,說是妾,其實都是丫鬟提上來的,且都沒個兒,還不抵當年許二姑娘的生母份高。其中路姨娘是伺候了十多年的,另一個素姨娘則是兩年前許良圃升了侍讀學士之后陳氏從外頭買來的,二十出頭,還算有幾分寵。
許府的宅子地腳頗好,只是面積不算很大,陳氏嫡出的兩個兒還住一個院子呢,姨娘們就更不必說了。這個“香園”也就比許碧住的“翠廬”大一點兒,兩個姨娘自是住得的。
這住得太近,就容易生出矛盾,許碧才進香園的門,就聽見素姨娘的丫鬟鵝黃在廊子底下叉著腰罵:“自己連個架子都支不牢,還要誣賴別人!裳臟了就再洗一回,還怕累死了誰不一個做丫鬟的,還真當自己是太太了”
許碧抬眼一瞧,小得可憐的院子里撐著長長的竹架子,上頭晾著素姨娘的裳——不是桃紅就是藕合,一看就知道是素姨娘的。院子一角,路姨娘的丫鬟竹青正在用清水漂幾件非青即綠的裳,一個竹架子靠在院墻邊上,一只撐腳歪了。
“一定是鵝黃又欺負竹青了!”知雨忿忿地說。當然,與其說是鵝黃欺人,倒不如說是素姨娘欺人。狗若不仗人勢,其實也沒那麼兇。
許碧抬頭看看天空,這幾日時常有雨,難得今天晴空萬里,各房都忙著洗裳。香園這院子小,但兩房的竹架子也勉強擺得開,其實本不必如此欺人。
“走,去看看姨娘。”許碧穿過院子,腳下輕輕一勾,竹架子晃了兩晃,啪嘰一聲拍在了乎乎的泥地上。
“哎呀!”鵝黃叉著腰的手還沒放下來,就僵了一只茶壺,“二姑娘!”
“什麼事”許碧腳步不停,走上臺階。
鵝黃氣得一跺腳:“二姑娘,你怎麼把架子都踢倒了!姨娘的裳,這下全都弄臟了!”
“架子”許碧抬起一邊眉瞥一眼,“這架子不是你支的嗎連個架子都支不牢,怎麼反而誣賴別人裳臟了就再洗一回,還怕累死了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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