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郎只好下那些念頭，坐下來與說些家常。

“藥可吃下了？”他問。

筠娘聽到這話，臉更紅了，點點頭，蚊子一樣“嗯”了一聲。

他說的藥，是前不久重金購得的求子藥，吃過之后只要在月圓之夜行房，便可結胎。

筠娘想到一事，又覺不妥，問道：“可是我聽說今夜那兩個道長要去明月樓做法捉妖。”

“是啊。”

“那我們還，還要不要……”

“這有什麼，他們做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范二郎笑著，眼神有些輕佻。

筠娘問道：“你今天不是要給謝舉子送行麼，怎麼送了這麼久？”

范二郎便把華派主一事說了。

筠娘對華派主不甚興趣，聽說那一行人里還有兩個道，便好奇道：“那兩個道長漂亮嗎？”

范二郎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兩個子行走江湖，風里來雨里去的，像漢子一樣糙，能有多漂亮？”

風里來雨里去、行走江湖麼？筠娘想象不出這樣的子，也想象不出這樣的生活。

范二郎見桌上擺著個一尺多高的東西，正用紅綢布蓋著，不知道是個什麼。他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說著手一掀。

筠娘笑答：“阿娘新請的，往我們房里也送了一座，讓早晚都拜一拜，上三柱清香。”

那正是一座華子的塑像，這塑像做得過于真，纖毫畢現，一雙眼睛仿佛活人一樣注視著他，讓范二郎看了很不舒服。

他問道：“那圣曦娘娘呢？”

筠娘低下了頭，“阿娘說我，親這麼多年都沒子嗣，圣曦娘娘多半不靈驗，讓換掉。”

范二郎安道：“今晚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筠娘抬起頭，余不經意間瞟到桌上塑像。

仙風道骨的華子慢吞吞地轉過腦袋面向，朝咧笑了笑。

若是范二郎看到這一幕，只怕會嚇得暈過去。

筠娘卻好似什麼都沒見到一般，淡定地拉起紅綢重新將塑像蓋住。

第16章 反噬 “蠢貨。”

今夜恰好是七月十五，百鬼夜行的日子。廣陵城的夜晚比平時要清冷許多，人們早早地關門閉戶，生怕影響了街上行走的路鬼。

明月樓所在的長明街則更加清冷，亮燈的人家都不多。

這條街本來大部分是商戶，因著明月樓鬧鬼，搬走的搬走，賣房的賣房，留下來的也只是暫時沒找好去。

今夜風大，樹木被刮得嘩嘩作響，三兩只貓頭鷹時不時地一聲，那聲像是什麼臟東西不懷好意的怪笑。

興許是預到今夜不太平，長明街附近連鬼都不曾顧。

明月樓斜對面是一個關門的綢緞莊，在綢緞莊的屋脊上，面向明月樓的方向，齊刷刷地坐著四個人。

“師姐，你吃松子兒麼？”浮雪掏出個鼓囊囊的荷包，晃了晃。

“來點。”云輕朝手。

程歲晏覺得好玩，也朝手，“給我也來點。”

江白榆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咔咔咔的剝松子兒聲，他恍恍惚惚以為進了耗子窩。

他不耐地扯了下角，偏偏云輕還要折磨他，抓著一把松子兒送到他面前：“白榆，你也吃。”

“我不。”

他眉頭都要打結的樣子有點好笑，云輕就逗他：“不行，你必須吃。”

“為什麼？”

“不吃顯得你不合群。”

江白榆一臉不愿地接過松子兒，趕指了指明月樓轉移的注意力，“快看，妖怪。”

云輕神一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用力地看。

浮雪和程歲晏也盯著那個方向，目灼灼，三人幾乎要把那里的空氣盯出個窟窿。

直到聽到江白榆的悶笑聲，他們才發現自己被騙了，本什麼都沒有。

云輕道：“好啊你，這麼快就學會耍人玩兒了！”說著，作勢要拔劍。

江白榆笑著躲了一下，“近墨者黑。”一邊躲，一邊“不小心”把手里的松子兒灑到屋頂上。

浮雪突然推云輕：“來了，他們來了。”

周士譚與水瀾走進明月樓的院子，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便在院中青石板上用朱砂畫起了符。

先畫了一個稍大的，然后以這個符為中心，周圍八個方位上畫八個稍小一些、各不相同的符。

程歲晏道：“這是在畫什麼？”

浮雪解釋道：“他們在布置困靈陣，等會魘妖現時可以借此陣困住它一段時間，至于能困多久，那要看布陣者的修為。這兩人布的陣嘛……”

搖搖頭，老學究一樣嘆了口氣，“我不看好。”

“可是怎樣才能讓魘妖現？”

“喏，你接著看。”

程歲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麼關鍵。

只見周士譚取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翠綠瓷瓶，揭開塞子，瓶口緩緩地飄起縷縷淺綠的煙霧。

那煙霧里仿佛包含著萬千顆細碎的小小星辰，使煙霧發著熒，熒隨著煙霧上升而流。

他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蘊，與之相似的還有蘊、蘊等等，制作方法嘛，不同門派不盡相同，不過原理是一樣的。”

程歲晏：“什麼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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