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早日服哄回冀兒的心,為梁家誕下嫡子才是!”
韋夫人說,只要在一日傅氏永遠登不上正妻的位置。
可是後來又是不想唯一的孫子名不正言不順,想方設法勸說盈時將那孩子記在自己名下。
盈時自然不同意,可還沒來得及不同意,傅氏便打上門來,指著的臉罵心思惡毒,要搶旁人的孩子。
這事兒後來傳出去,更盈時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再添一道污痕。
後來,韋夫人眼見唯一的孫子份矮了一頭,私下便要抬高傅氏的份,要將傅氏抬為平妻。
轉頭卻又朝盈時哭訴自己的苦衷。
說是因為盈時與梁冀鬧得不愉快,嫡子遲遲不見蹤影,梁冀又要隨軍繼續往戰場上去,這才不得已而為之——
“阿阮?”韋夫人見盈時一直盯著自己面上瞧,似邪祟附一般神恍惚,不由得攢起兩條眉,卻並未懷疑。
此時與盈時十分親切,見盈時一度發愣,過來提醒:“冀兒喪事,昨兒你倒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兒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樣?方才來的可是隔房堂嬸,輩分高,子孫也出息,你將人孤零零冷在那只怕是往心裡去了。回頭那堂嬸往老夫人說一番,便是你我照顧不周……”
韋夫人絮絮叨叨一番,盈時卻只聽見了四個字——舜功喪事。
不對,這不是自己的喪禮麼?
自己怎麼活了?
怎麼換梁冀死了?
一時間,盈時被一連串的問題擾的頭痛裂。
巨大的疑問和驚恐之中,只以為這是自己下到了什麼曹地府,這些鬼裝人樣,刻意來捉弄自己來的。
盈時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袖下的手臂。
很疼,不像是假的。
環顧靈堂四周,一切都如此真實……可不信!
盈時神麻木的循著人四問:“棺槨呢?棺槨放哪兒了?”
旁人被這副莫名的話惹得一陣詫異,卻還是指著一旁的香閣里,怯怯地說:“三爺的棺槨自是安置在香閣里……”
韋夫人忍不住蹙眉,追上來扯住盈時的袖,語氣嚴肅了許多:“莫不是一上午的累著了?怎麼說起胡話來?”
盈時如今本就聽不進去旁的話,一聽棺材在香閣里,想也不想便要闖進去。
一度的胡鬧惹得韋夫人心中發厭,不知這個前一刻還規規矩矩的兒媳婦怎的忽的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那是兒子的葬禮,香閣里供奉著多為祖先,那是男人們才能進的地方,豈容一介婦人之進去放肆的!
冷聲吩咐周遭婢子:“你們幾個還不快些攔住夫人。吵吵嚷嚷擾了靈堂,旁人看了笑話。”
主母話落,嬤嬤們都不敢耽擱,手腳並用攀扯盈時:“三夫人!您只怕糊塗了!這裡可不容您鬧騰。”
梁家門閥世族,條條框框的規矩能死人。
香閣是梁家祭拜祖宗的地兒,眷哪個敢進去?到時候們沒攔住,三夫人衝撞了祖宗,韋夫人能放過們?
盈時這年輕的子可不比往後那廢人模樣,被扯得厭煩至極揮著袖好不容易擺桎梏,眼見那些婆子們又要圍上來,盈時乾脆下死手將最前面的婆子往後狠狠一推。
最前邊的婆子一時間沒站穩子,撞上了後的婢子,一個撞上一個,齊齊朝後倒下去。
這一倒又是嚴嚴實實倒在了韋夫人上,險些將韋夫人都給撞到在地。
“哎呦,我的腰!”登時靈堂外一片哀嚎。
本來許多人還沒瞧見,如今這哀嚎聲惹得眾人紛紛側目看過來。
盈時才不理會這些,蒼白著一張死人臉,提起裾過一道道臺階門檻,隻闖了自打修繕起來就沒人踏的香閣。
四周擺滿了裊裊燃燒的香燭,燭幽幽晃。
梁家先祖在上,一扇扇漆黑牌位端正立著,按著長尊卑牌位的擺放次序。
天地牌位前擺著一鼎香爐,香閣下面擺著一漆金供桌。靈柩靜臥於堂屋正央,一枚新作的靈牌供於其上。
離得近了,也瞧清黑棺上暫放的靈牌上刻著梁冀的字。
梁公,諱舜功之靈位,年二十。
舜功是梁冀的字。
年二十?年二十?!
肅穆冷清的場景,盈時幾近癲狂的負面緒一下子鎮定下來。
後知後覺,這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梁冀二十歲時,確實死過一次。
或者說,這裡就是當年……
這是……死而復生了?!
盈時只覺一陣頭皮發麻,背脊都止不住陣陣慄升起,驚的幾乎立不住子,的朝著梁冀棺槨前倒了下來。
自己死後竟回到了梁冀忌日之上?
老天有眼自己回到了過去,只是又為何偏偏是如今?!
還要繼續當著梁冀的未亡人,等他回來時丟盡臉面?
若是再早兩日就什麼都好了。
早兩日……寧願冒著天底下的謾罵,罵背信棄義,也要離梁府遠遠的,再也不要與梁氏的任何人有瓜葛。
可如今呢?才與死人婚的事兒沸沸揚揚,滿京城都在歌頌的忠貞,自己轉頭就要鬧著不幹了……
世人笑話拿婚姻當兒戲不?
自己若是但凡敢張口,莫說梁家不準,只怕連阮家也難容這等胡鬧的……
往何去,還能往何去??
想的太多,盈時悲喜加,更是難以制的悲憤與絕。
“三夫人偏要擾規矩,強闖進來,這是作甚?”
“誰知曉,聽聞在外邊鬧了好一番陣仗!說是鬧著要開棺,鬧著要見三爺!”
“這簡直就是在胡鬧!”
“們家怎麼教養的郎?這般沒有規矩!瘋瘋癲癲行事無度,何統?!”
耳畔傳來一陣陣說教之聲,盈時負面緒戛然而止。
緩緩抬眸,靜靜看著香閣一眾男子對著自己批判的眸,這才後知後覺況不妙。
自己這等死而復生之事若是人看出端倪,只怕以為自己是什麼鬼怪上,將捉去一把火活活燒了去……
怎麼辦,怎麼辦?
扶著棺槨邊站起來,抖的手抓過幾香燭盡力維持著平靜,往一旁香爐中借火添香。
一邊走一邊想著,該如何為自己方才的一番瘋癲尋藉口?就說是自己思夫心切,實在太想見梁冀最後一面罷……
對,對!
盈時渾渾噩噩地走著滿腹心事,等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了香爐旁。猛不丁瞧見離極近的香爐邊立著一個高大的形。
此時外邊已近黃昏,地錦上的金輝蔓延去那片玄袍袖。
那人皮相生的極好,鼻高薄,烏髮如緞。一襲玄直裾立在香爐雲霧繚繞的煙影里,眉目斂垂,神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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