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自己如今只做一個大大方方的姑娘,別刻意裝傻也別過分明,有什麼說什麼真誠些就好。
老夫人就喜歡這樣的。
是以,盈時一進門給幾位夫人行禮過後,便一臉著急的先一步道歉起來。
為了昨兒的事兒。
“昨兒我不知怎的子不爭氣,竟一時間頭暈眼花在香閣里暈過去。嚇得我一早就來給祖母過來請罪的,還祖母母親饒恕我這一回……”
這自從梁冀失蹤消息傳回來後就一蹶不振,早沒了氣神。
如今又是一孝服,兩隻眼皮子紅腫的厲害,一副搖搖墜我見猶憐的模樣毫不做假。
這般模樣憑誰見了不心疼,誰見了還能說出一句重話來?
就連老夫人一直繃的面頰在見了盈時過後,漸漸鬆弛下來。
年輕人有些衝也是人之常,如何談上怪罪不怪罪的?
老夫人寬道:“既是不舒服就歇著去,梁家可不是刻薄媳婦的人家。何苦這麼早就來我這請安了?”
盈時知曉這是假話,自然不能上桿子爬,規規矩矩道:“勞煩祖母惦記,孫媳今兒子也好了些,想著禮節總不能廢,便早點來了。”
這番識大的話老夫人心中還算滿意,朝著盈時頷首喚後嬤嬤給盈時另外抬座過來。
指定邊的空,“坐這兒來,祖母好好看看你這孩子,好些年沒見你,祖母也老了……”
因二府的婚約,穆國公府每逢年節辦筵席,盈時嬸母常帶往這位老夫人前去混個臉。
盈時小時候生的漂亮,又乖巧懂事,頗得老夫人喜歡。
只是後來年紀漸漸大了,便開始避嫌,不好總往未婚夫家走了。
盈時這廂才坐下,便聽見老夫人問起一旁的韋夫人,“這兩日你都是安排這孩子往前院持喪事的?前院人來人往許多親戚連我都記不得,阿阮才門三日,能認個什麼人?”
這話帶著幾分莫名的語氣,不像生氣,可又似乎是暗著罵韋夫人躲懶,事兒丟給才門的媳婦。
持喪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甚至極其費神,費力。依著規矩,各個親戚祭奠過後親人都需回禮,盈時前兩日便是頂著日頭跪在祭堂上,朝著來往祭拜的客人回禮,遇到有些年歲大的,禮節還要多上一重。
一日下來盈時膝蓋都跪破了一層皮,腰酸疼如今走路肚子都打。
這事兒若是盈時不去,自然是這個梁冀親生母親去持。可有了盈時在前頭頂著,喪禮三日,韋夫人連腰都沒彎一下。
老夫人這番敲打的話,韋夫人面上有些掛不住,連忙為自己辯說:“這話可當真是冤枉了媳婦兒,自從冀兒去了媳婦兒便是只剩一口氣強撐著,日也都在前頭看著呢。昨兒阿阮出事兒我比誰都心急,又是府醫又是吩咐人給抓藥,府醫說這孩子本子骨就差,才鬧出了這事兒來……”
盈時險些被這話氣的笑起來。
這是又將屎盆子砸回頭上?言外之意是自己並非持喪禮累暈的,是怪子本來就差,才暈過去的?
盈時心裡默罵了一句,卻是順著的話,愧疚地站起來,著急說:“是孫媳婦的不是,自舜功去世後孫媳吃不下睡不著日頭暈氣短的,跪著久了一下子站起來才出了那事兒,人瞧笑話去了……”
在人前將一個喪夫的痛苦氣包寡婦模樣演的木三分。
老夫人見了,再是冷的心腸,也忍不住升起愧疚來,喚盈時坐下,又瞪了眼韋夫人,“阿阮是個好的,還知曉幫你說話。”
韋夫人心中一堵,攥著帕子也不敢繼續辯解,只怕越抹越黑,心裡難免有些責怪起盈時沒眼力見。
方才不知順著自己的話說,偏偏胡開口,害的老夫人來責怪自己?
盈時與老夫人二人卻沒空注意的那些心思。
離的近了,眼睛不太好使的老夫人才瞧著盈時的面貌。
盈時生的極,是那種艷而不妖的。
朱皓齒,烏髮如緞。
縱使如今哭的眼睛紅腫不堪,卻仍能瞧見面上花瓣含的小兒。
一雙杏眸里盛滿了漉,瞳仁是罕見的清澄淨。
初生嬰孩一般無暇的瞳仁,人瞧了很容易就放下一切戒備,很容易心安。
老夫人見了不由慨,有句老話大十八變,這阮氏當真是應了這句話。
小時候也時常見這姑娘,也只是個比旁人白淨幾分可幾分的姑娘罷了。
如今倒是長開了,長得愈髮漂亮了。
怪不得冀兒連他母親送去的通房丫鬟都通通不要了,只要得了閒定是不見人。
一問,就是騎馬往陳郡去了,跑去見未婚妻了。
可不是?陳郡住著這般一位秀俏麗的娘子,哪位氣方剛的年郎愣頭青能忍住不見的?
老夫人又忍不住想,若是那小子還活著該有多好,如今可是他得償所願娶了心之人。
那小子生的又高又俊朗,日後他們的孩子該有多俊俏……
可惜什麼都沒了。
人走了,就什麼都沒了。
老夫人思及此也是痛惜無比。又喚盈時坐到自己塌邊上來,著盈時的臉頰:“我多替那孩子瞧瞧你,瞧瞧他這個媳婦生的多好啊。”
盈時隨著老夫人的話哭的無以復加,噎噎地道:“我本不該在您跟前哭,不該在您面前提起他來惹您傷懷,實在是我忍不住,怎麼也忍不住……”
前世無非是說的太,做的太多。
這回,什麼事兒也不幹了,只使勁兒嚎哭。
老夫人聽罷,果真不已,憐的著盈時單薄的背脊甚至還親自拿著帕子替拭淚。
“你還年輕,凡事都不該忍著藏心裡。實在忍不住就不要忍,將傷懷的事兒都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祖孫二人一見如故,比親祖孫都要親的模樣,韋夫人與蕭夫人二人各有心思。
一個覺得這兒媳怕倒是會哄老夫人,莫不是想越過自己,另攀高枝了?
另一個覺得這阮氏只怕是個聰明人,能說會做,頭一回見面就哄得老夫人待如此親切,將們這兩個兒媳婦也拋在了一邊干坐著。
待盈時哭停,老夫人才問:“這幾日你在府里過的可好?院子裡可缺了什麼?”
盈時知曉,這話又只是一個場面話。
老夫人看似對慈,其實也不見得幾分真心。
若真是真心,自己差人去院子裡看一遭便是了。想來也只不過是說的好聽,好自己心中那份愧疚幾分。
且老夫人早就不管事兒了,府上一應府務都是韋夫人蕭夫人持著,盈時若是真說了便是在人前打幾位管家夫人的臉面,們難堪。
這道理,盈時竟是重回一世才明白。
“晝錦園裡什麼都不缺,孫媳都好著,許多人伺候著。”盈時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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