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我？”

問這句話的時候，陸政一寸不錯看著的眼睛。

撒不了謊。

第一眼看到包廂里的他，第一次在麗·宮門口與他上，心里百轉千回，卻是沒有一個詞與討厭有關。

可也說不出“不討厭”。

程若綿不作聲。

陸政低眼瞧，孩臉上只有沉默的頑抗。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程若綿早覺到他能蠱人，這時候還是喝了酒的狀態，態更明顯，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勾了魂兒。已經努力繃著表和呼吸，卻還是……

渾發熱，努力集中神，穩著語氣，“……我誠實一點告訴您，我確實沒懂您的意思，沒想通。”

陸政自鼻腔笑一息，聲線低得曖。昧，勾著點兒散漫的不正經，“現在也不懂？”

輕微顆粒的低嗓，那意味昭然若揭。

程若綿道，“可，在南郊那一晚，我說我愿意，您……”

“嗯，”陸政懶洋洋地，似笑非笑，“我那時若是答應了，你就當被狗咬了一晚上，是嗎？”

「那是當然。」

程若綿心里浮現如是四個字，然后頃刻間回過味兒來——

他不但要，還要的心甘愿。

抬眸去看他的表，彼此眼神對上，男人深沉的眸底是一寸不錯的錨定。

程若綿驀地覺得驚惶，已是第三次了，一顆心似變了風箏，飄飄搖搖。

風箏線的那一端，掌握在他的手上。

第11章

被黑細發圈挽起的長發在剛剛的跌落中散落開幾縷在頰邊，清的眼眸中似有搖曳的湖水。

程若綿清楚地知道，若繼續放任事這麼發展下去，無法拒絕他。

就像那晚上了他的車，就像在南郊那晚去敲書房的門，全是沖和迫不得已嗎？太了解自己心底那些小心思了。

是被他蠱被他引。

陸政控著后腰那只手只是虛虛掌著，這時候移開了。

察覺桎梏松了，程若綿來不及多想，本能往后退著起，輕輕丟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便掀開門簾沖出去。

沖到洗手間。

從一塵不染的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

臉頰微紅，眼中水瀲滟。

陌生的自己。

深吸一口氣緩緩勻出，打開水龍頭，掬了點水撲到臉上，拽出一張臉巾，輕輕把臉頰沾干凈。

有時，心念已定只是轉瞬間的事。

再抬眼，鏡中那雙眸已經恢復澄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在里頭。

-

程若綿回到包廂的時候，陸政正單手著兜站在那兒打電話。

包廂里日式的窗戶偏低，襯得他形更加高大，寬肩窄腰姿拔。

穿著白的腳踏到榻榻米上，陸政正好轉過來，眼睫半垂神很淡，很隨意地抬手扯掉了領帶。

他抬眸瞧一眼。

程若綿看出他眸底還殘存著幾分醉意，但總歸是比剛才清醒了不。

慣會察言觀，看到他抬腕看了表，意識到他這通電話大概是有事，便走去包廂角落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圍巾，打算先出去。

剛走到門口，陸政就大步邁過來，手臂在面前一橫，掌心摁住門框，低眼，“干什麼？”

程若綿剎住腳步，沒出聲，指了指外面。

“等我打完電話。”

程若綿點點頭。

乖乖站在那兒沒。

陸政手臂沒收回去，手機還在耳邊，眼眸卻低著，看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臂彎里圍巾上的。細白修長的手，他記起剛剛這雙手撐在他膛的。

手若荑四個字，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

纖長的眼睫讓人聯想起春日拂在湖面的柳枝，秀的鼻尖微紅。

此刻，有種可憐脆弱的乖巧。

陸政早已沒在聽電話那邊的聲音，對方察覺到了，“阿政？”

他嗯一聲，簡潔地，“掛了。”

程若綿察覺到他掛了電話，靜等著他把橫攔在面前的手臂撤走，過好幾秒他都無所作，耐不住，仰臉看向他。

陸政這才把手臂收回去，盯著，哂笑，“以為你不打算抬頭看我了。我要是不放人，你打算就這麼悶著不吭聲不彈？”

他走回長桌旁，俯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然后點了兒煙。

程若綿聽到金屬打火機叮得一聲，轉過來，平和地問，“不走嗎？”

那語氣，倒像是他與已是一對人，一起來吃飯的了。

隔著升騰的煙霧，陸政略瞇了瞇眸審視。

“……你一直都這樣兒嗎？”

“什麼？”

“……安靜，聽話。”

程若綿默了默，“……不全是，”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全無緒起伏，“……我只是不想惹到您。”

陸政眼睫微。

也是。

前幾天在南郊后花園，還倔頭倔腦地跟他撂狠話呢。

「學乖了。」

與他心底同時閃過這三個字。

陸政撣了撣煙灰，似笑非笑，“要把我哄高興了，然后放過你？”

“我欠您天大的人。”

陸政不置可否，只深深看一眼。

他俯摁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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