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嘉沁一行人回到客廳時，見到了清雋矜漠的許況，他邊坐著消失了很久的李書妤。

遠房親戚沒見過李書妤，以為是許家大爺帶回來的伴。

許嘉沁和許文怡則變了臉，眼底是掩飾不了的震驚。

李書妤一抬頭，看到面前的幾人，覺得他們的表實在有些好笑，明明心對于的又一次出現是厭惡的，可是又帶了一些沒反應過來的迷茫。

起，點頭向幾人示意，禮貌客氣的同他們一一打招呼。

“小姨又年輕了一些呢。”

許文怡目冷淡的看著李書妤，“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李書妤笑笑，“聽說姥爺回濱州了，來看看他。”

許文怡意味不明，“之前怎麼沒見你有這份孝心，幾年沒見人影，現在知道回來了。”

語氣沖，李書妤知道許文怡的脾氣，也沒多在意。

這個小姨從小到大心氣就比幾個哥哥高，是個說一不二的強人，二十歲出頭就進了家族企業。可許老先生好像有那麼點兒重男輕的意思，許文怡斗多年，手里的產業也沒二哥許文程多。

李書妤懷疑，在這種刻意的打之下，小姨的心理健康堪憂。

十幾年前，許文怡為了避免商業聯姻被嫁出去，自己自由談了一個公司的小職員，并且非嫁不可。彼時恩的天地不移，婚后沒多久，又將原本格淡然、能力普通的老公到抑郁，現在時不時還跑到醫院治療。

“小姨夫最近好吧？”李書妤淺笑問。

一問出口，許文怡就安靜了下來，不再自討沒趣，轉去找傭人，問老先生怎麼還沒下來。

傭人說，老先生和小爺在樓上談事。

李書妤將目一向面前剩下的兩人，許嘉沁一白、披肩長發，還是溫溫的淑樣。

愣愣的看著李書妤，像是沒想到會在許家再次見到。

李書妤略過，向后已經坐下的人打招呼，“舅媽。”

許文程的妻子和他給人的覺完全不一樣。憑心而論，許文程長相還可以，劍眉星目、氣質儒雅，但儒雅之下總出一商人的明。而他的妻子江昱婉氣質清冷，眼神更冷，著避世。

確實也避世，常年禮佛，頗有遁空門之。

抬頭看了李書妤一會兒，淡聲道：“長高了一些，模樣沒怎麼變。”

面對態度冷淡的江昱婉，李書妤也很好脾氣，“舅媽也沒怎麼變。”

李書妤遞上了自己準備好的禮，“第一眼就覺得這條項鏈很適合你，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到你手上。”

人神冷淡，接過李書妤手里的禮，除了一句“謝謝”，再沒說什麼，客套的流也沒有，安靜坐在沙發里喝傭人遞上前的茶。

打完招呼，也送完了禮，李書妤回頭見許況在打量。

目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單獨送禮的用意。

李書妤迎著他的目，坐了回去，拉住了許況的胳膊，湊近他問：“你看什麼呢。”

還站在客廳里，被李書妤無視的許嘉沁看著兩人親的舉，心里閃過怪異。

坐到許況的對面，先試圖和李書妤聊天：“書妤，好久不見你了。”

李書妤坐直了幾分，其實心里并不想和說話，“這不是見上了嗎。”

許嘉沁見一直沒松開許況的胳膊，“你怎麼會和大哥一起來。”

話問出口，又覺得不妥，改口道：“這幾年你一直都沒聯系我們，姨夫出事之后，我們都不知道你的況，原來你和大哥有聯系啊。”偏頭看眸淺淡的許況，聲音道：“他也沒告訴我們。”

聽著許嘉沁的話，李書妤覺得有些奇妙，這麼些年過去了，不懂為什麼說話還是這副腔調。

扯了下許況的袖，“我們怎麼聯系上的，什麼時候有聯系的，你沒告訴他們啊。不是我說，別人可以不告訴，嘉沁是一定要告訴的呀，這麼關心我。”

“······”許況看著怪氣的李書妤，也沒反駁。

半晌他說：“我的錯。”

許嘉沁：“······”

覺得李書妤和許況給人的覺很奇怪。

這種覺在幾年前也有。

比李書妤大幾個月，李書妤轉到濱州上高中之后，兩人在同校讀書。濱州的圈子并不算大，因為出相近，他們也有許多共同好友。

李書妤那時候跟著許況一起玩兒，許嘉沁也喜歡跟著許況和他的朋友。

相的久了，許嘉沁知道許況這人的格。他不會對誰過分親近，也不會太過疏遠，永遠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

認識這麼多年，還算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可他對冷淡又客套，比陌生人強了那麼一點兒。

他對李書妤的態度就不同了，許嘉沁目睹他們相的三年，他對李書妤的態度似乎更糟糕，不僅是冷淡和客套，又時會表現出排斥和不喜。

可是這次，看著兩人親的舉，許嘉沁覺到奇怪之余，又毫無違和。

回想著以往的畫面，許況總是避開氣纏人的李書妤，可也會去學校幫解決麻煩。他冷淡拒絕李書妤想要和他一起參加朋友聚會的請求，可要是跟著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見許嘉沁突然沉默，李書妤也安靜下來，在想，自己也沒有做的很過分吧？

自己茶言茶語還不及的一半啊。

當初，許嘉沁在朋友間廣泛散布，李書妤和男同學搞，那時候許嘉沁可沒現在這麼通達理和弱。

抬頭看了看許況，以為他又會因為的挑事表現出不耐。可發現他只是低頭看手機回信息，沒參與他們說話。

李書妤收回視線，目及到樓上下來的人，下意識攥著許況袖的手。

“小書······”許從霖被許文程扶著，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他頭發發白、神卻不錯，氣場威嚴。看到李書妤時緒有些激。

李書妤跟著許況一起起，上前去扶許從霖，“姥爺。”

好幾年沒見，許從霖有些干枯的手握著李書妤，再次見到難掩激，“剛才他們告訴我你來了，我以為他們在說胡話。”

“是我不好，這麼久都沒來看您。”

雙手兜懶洋洋跟在后面的許延低笑一聲，淺襯衫被他穿出了幾分風流，“這是要相擁而泣，淚灑當場嗎？”

許文程拍了下許延的肩膀，打斷了他沒大沒小的調侃。

扶著許從霖下了樓，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李書妤坐在靠近許從霖的位置，許況在旁邊落座。

“你電話怎麼總打不通，我讓文怡帶話給你，沒事兒就回來看看，總說你忙。”

許從霖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哪怕老了，坐在那里也不怒自威，對待子小輩更是嚴苛。許家的小輩沒有不敬畏他的。

坐在李書妤對面的許文怡一聽到父親這麼說，手里的筷子差點沒握住，神僵看向李書妤。

過去仗著父親生病糊涂，奉違的事沒干。

李書妤及到張的視線，淡聲笑了下，對許從霖說：“姥爺，我號碼換掉了，等會兒給你存個新的，您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來看您。小姨說得沒錯，我過去幾年確實有些忙。”

許文怡松了口氣，心里想，還算這小丫頭片子識相，沒當著父親的面拆穿。

許從霖點點頭，也知道張挽儷和李修鳴先后去世，給李書妤的打擊比較大，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現在畢業了吧？在做什麼工作？”

李書妤說：“沒有再讀書了，之前在酒店上班，前段時間辭職了，打算換個工作。”

許從霖立即說：“想從事哪方面的，要不然去錦江或建誠玩玩？”

錦江是許文怡經營的酒店餐飲，建誠是許文程負責的房地產。

此話一出，許文怡開口：“我那里的員工不搞特殊化，都要從底層做起的，小書要是吃得了苦，就來吧。”

拒絕的態度很明顯，生怕李書妤來橫一腳。

相比于快人快語的許文怡，許文程明顯要比妹妹沉得住氣，他放下碗筷，一副認真俊雅的模樣，“小書來我這里當然可以，我很歡迎。但建筑公司嘛，多多有專業背景要求，等我回去看看公司還有沒有清閑一點的崗位。”

拒絕的態度不太明顯，但比許文怡還會嘲諷人。

李書妤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案板上供人點評挑選的大白菜，這些舅舅小姨還真選上了，明里暗里把貶低的一無是。

許從霖聽出了他們口中的意思，也有些不滿。

他將目移向舉止得、安靜吃飯不參與討論的許況，“遠洲有沒有位置？”

許況抬眸，目略過看好戲的李書妤，看向神威嚴的許從霖：“有。”

回答簡潔、肯定。

“那讓去你那里玩玩兒。”

許況拿著紙巾手，挽起的黑襯衫出有力冷白的小臂，再次看向李書妤，“隨時歡迎。”

李書妤看他一眼，沒說話。

等許從霖問意見時才說：“我再想想，之前工作太累了，想先休息一段時間。”

不想去許家的任何公司，不明白老先生今天為什麼一直想著安排的去。

許從霖其實是借著工作在試探幾個晚輩的態度。他愧對張挽儷，就想補償李書妤，但他已經年老，又能護著外孫多久？許家家大業大，利益糾葛自然也不，偏偏他的幾個子又都是小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下李書妤。

他得趁活著的時候，給李書妤籌劃好。

許從霖喝著湯，暗自思忖著兩個子剛才的態度。

許況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這個年輕人上有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做事也有膽識謀略。

他面向許況問：“你媽媽好一些沒有？”

許況說：“還在休養。”

許從霖轉問后的管家，“鐘醫生還在京市吧？”

管家說：“還在。”

許從霖代許況，“你聯系鐘醫生，讓他去看看你母親。”

許家是個有些傳統的家族，直白點兒說就是保留了許多傳統的禮節，哪怕暗地里鬧的再難看、爭的面紅耳赤，明面上也得保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許從霖更是家里絕對的權威。

鐘醫生是許從霖的私人醫生，他這樣囑托，對許況的態度顯然太過親厚。

在座的其他人都各懷心事，揣度老先生這次的用意。

許況應承下來。

許從霖淡淡看他一眼，說：“你母親很不容易，為了你了很多苦。沒事兒多去看看，別一直忙著工作反倒忽略了親人。”

許況神淺淡，依舊說：“好。”

類似于“你母親很不容易”這種話，他聽很多人說過，以前許文濱就經常這麼告訴他。

似乎明眼人都能知道，一無所有的陳心嵐在這樣復雜的家庭里，把他培養才、為他謀劃前程，多麼不容易。

他從小到大得用十倍、百倍的努力和就來回報這種不容易，免得讓陳心嵐難做、失。

聽到這樣的話，許況總是謙卑冷淡的應一句：“好，我知道。”

可母親的“不容易”了一把無法擺的道德枷鎖，牢牢的栓住了他，迫使他去爭、去奪，去理而又痛苦的放棄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用餐過半，因為許從霖對李書妤的格外關注，許家的幾個后輩、除了許延和許況，都不怎麼高興。

話題沒有再繼續，餐廳里安靜下來。

低頭翻手機的許文怡突然低語：“怎麼回事？”

說著，將手機移到許文程眼前，帶著震驚和制不住的一嘲諷：“這是······”

許文程接過的手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

靠近許文程坐著的許延側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目掃過對面坐著的李書妤和許況，不懷好意的“呦”了一聲。

許延一副公子哥兒的做派，就差吹個口哨了，語調上揚，“刺激啊。”

他們的靜引起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許從霖看向他們的位置，“怎麼了？”

許文怡起，拿著手機到許從霖邊，給他看自己刷到的信息頁面，帶著一些遲疑道：“爸，這是小書和許況吧？”

李書妤聽到說自己名字，不明所以，一低頭也看到了手機容，頁面是幾張照片，全是自己和許況。

他們在南州小島的小巷子里牽手，他作親昵給的手腕系氣球，他半抱著經過人群······

舉親昵，更像是人。

許從霖靠在座椅里，看完了那幾張照片，回頭盯著正襟危坐的年輕男人，將手機推到他面前，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