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逛鋪面

謝晏一聽既知，秦知宜這是被人諷刺了。

他側目看去，見一片茫然。

“什麽不敢？為什麽不敢？”

秦知宜是個直心腸，不會那些七拐八繞的小心思，所以沒法懂別人的言外之意。

喬妍瞥了眼謝晏，想說又不好說，因此沒接秦知宜的話。

秦知宜愣怔，正好奇喬妍的意思呢，怎麽不說了？

再看其他人，好些都目閃爍，不知藏了什麽話在心裏。

見沒反應，們開始搶這套胭脂紅的裳。

秦知宜卻忽然恍然大悟，扭頭看謝晏。

“我知道了，喬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不喜歡打扮得太鮮亮的，所以我不敢喜歡這一。”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秦知宜不僅理解錯誤，還錯得離譜，讓本想奚落的喬妍無話可說。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謝晏上的裳素來沉穩，樣式低調，不像是喜歡張揚明豔的人。

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歡花團錦簇，就猜因為他而收斂。

秦知宜上下打量他，得出此結論。

謝晏回：“喜歡就買。”

他自然能聽出別人的言外之意，所以借回秦知宜的一句話，暗暗幫反擊一把。

買不買只看喜不喜歡，與他的喜好無關，更不用在意銀錢。

無法，他這夫人腦袋轉不來彎，只好他來出手。

誰知，秦知宜不僅沒聽懂別人的話，連帶著謝晏的弦外之音也沒接收到。

翹著手指剝瓜子，擺擺頭。

“不喜歡，不是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紅。”

謝晏：“……嗯。”

牛頭不對馬。

屋裏其餘客聽見這番對話，暗暗咬了牙。

不僅沒能看秦知宜的笑話，反看了一出賢夫戲碼，更過分的是，秦知宜對謝晏的無于衷，還駁了謝晏一句。

看起來，他們這段夫妻關系，反倒是秦知宜占在上風似的。

從前遙不可及，如高高山嶺青松的威靖侯世子，如今走下了神壇，對妻子這樣好，還不被領。

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秦知宜好吃懶做，無才無德只會樂，怎麽命就這麽好？

這讓人怎麽能不眼紅？

秦知宜沒察覺到怪異的氣氛，沒見著喜歡的裳，了手站起。

“夫君，我們走吧，再看看其它的去。”

對這些春衫興趣缺缺的樣子，讓其他正在搶胭脂紅的

人一瞬不瞬的，都愣住了。

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對自己的眼産生了懷疑。

再看胭脂紅，哪兒哪兒都是病，已經不再喜歡了。

秦知宜不知道，自己的態度對別人影響會那麽大。

也不知道，旁人對們自己的喜好會那麽不堅定，隨波逐流地據別人的態度來改變。

這在來看，是很荒謬的。

怎麽會有人因為別人喜歡，就覺得一個東西好。又因為別人不喜歡，又看輕自己的意見呢？

謝晏只不過餘一眼，就注意到了待客堂中瞬息變的氣氛。

他站起，如常地跟在秦知宜後離開。

看著秦知宜一派輕松的背影，就知道，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

他想，難怪耳聞秦知宜沒什麽好名聲。

思想簡單，知又遲鈍，和大多數人都不同。

世人貪心、傲慢、多疑、固執，偏如一汪清泉。

與人不同，就勢必遭人排異。

這樣，既不好，又很好。

此時，一無所知的秦知宜還是那副心愉快的模樣，出了綺羅閣，又往其它鋪子裏鑽。

謝晏不曾意識到，對于的說法，他沒有一懷疑。

沒有參與綺羅閣的競價，不是心裏有顧慮，是真不喜歡。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難建立的珍貴，可秦知宜，卻讓這事變得簡單。

走在前面的秦知宜并不知道，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僅讓喬姑娘們吃了癟，還讓夫君想了不。

走進一間常顧的脂鋪子，看到新擺了不眼生的胭脂和香膏，眼睛都亮了。

其實這些東西，秦知宜已經有很多了，可看到燒藍、螺鈿等等工巧技做出漂亮的小瓷罐，裝著帶有花香的胭脂水。

就忍不住想擁有。

秦知宜和兩個婢嘰嘰喳喳，左挑一個，右拿一個，沒多久就選了兩托盤的東西。

描眉的、覆面的、沐浴的，這些也有。

謝晏靜靜等著，眼見越拿越多，像是從未買過的人添置新一般。

這都不算什麽，主要是秦知宜選的口脂和胭脂，放在一起幾乎差不多。

秦知宜滋滋地把自己挑的端給謝晏看。

謝晏手拿了兩個擺在一起。

“這有什麽區別嗎？為什麽要買兩個。”

秦知宜白他一眼，用手指著。

“這個，是桃花。”

又指另一個。

“這個，是荷花。兩個不同，一個適合春天，一個適合夏天。”

用中指指腹沾了一點，塗在上珠，抿暈開。

隨後，下微微擡起，展示給謝晏。

“怎麽樣？”

鋪子裏今年新呈上的這些口脂，都做得淺淡，十分合乎秦知宜的喜好。

喜歡這樣清清淡淡的，似乎天然去雕飾的澤。

謝晏垂眸盯著飽滿潤澤的瓣，眸微不可查地深了幾許。

“看不出，和你的差不多。”

秦知宜輕嘖一聲，淺淺翻個白眼。

都說謝晏文采斐然，博古通今，才也好。讓來看，也不過是個榆木腦袋。

既然有才，怎麽分不出兩種的差別呢。

并且，的是淺淡的淡，但是什麽也沒有時，和塗上口脂還是有區別的。

謝晏竟然說都一樣。

秦知宜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讓娘子把挑的都放盒子裏裝起來。

謝晏看選完了，便讓瓊林去掌櫃付賬。

這些小東西都不貴，即使秦知宜選了這麽多，個個都是品，攏共也不過三十兩銀。

銀票都沒。

謝晏以為結束了，殊不知，這才只是開始。

秦知宜又去看了古玩擺件珍寶齋、鞋履鋪、珠寶閣。

別的都沒看上，獨獨瞧中了一頂金花鑲紅寶石蝶舞群芳的頭冠。

以往，秦知宜對這種過于莊重造型的頭冠沒什麽興趣。

可這頂頭冠上的紅寶石和碧璽搭配，令頭冠調輕盈，一改沉悶。

越瞧越喜歡。

娘子殷切介紹。

“世子夫人真是好眼，這頭冠如今是我們毓秀閣的鎮店之寶，就等您這樣的有緣人呢。”

說罷，就請秦知宜前去裏間，命人為梳發試戴。

那頭冠是用的赤金都幾十兩，寶石十幾顆，再加工藝，價格必定不菲。

店裏的幾位娘子，都殷勤備至，把秦知宜當作菩薩一般供著。

這頂頭冠無可挑剔，可在店裏擺了一個多月，沒能賣出去，是沒人喜歡嗎？

只是因為價錢太高了。

換了頭冠的秦知宜照著銅鏡左看右看，端是滿意。

又娉娉婷婷地走出去，展示給謝晏看。

從前沒戴過頭冠，今日一戴，秦知宜才知道有多合適。

赤金的頭冠和寶石戴在烏發上，把人襯得都又亮了幾分。

本就白皙，這下打扮得貴氣無雙，說話俗一些，真好似仙下凡。

讓人不敢直視。

“好看嗎？”

秦知宜站在謝晏面前，面上掩不住愉悅的微笑。

謝晏頷首。

他還是那句話：“喜歡就買。”

財神爺發話，幾個服侍秦知宜的店娘子轉著轱轆地說著好話。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直到瓊林準備付賬，問頭面價值幾何。

娘子笑答：“五百兩。”

謝晏面無瀾，他想，五百兩買個頭冠，雖貴了些，但值得。

這頭冠戴在秦知宜發髻上，仿佛為量定制的。

上帶的銀票不夠，就差人回去取，秦知宜眼挑剔了些，但看了這麽半天，也就只看重了這一個。

誰知，娘子又補充兩個字——“黃金”。

這頭冠，不是五百兩白銀，是五百兩黃金。

一兩金是六兩銀，五百兩金，也就是三千兩白銀。

三千兩白銀，在毓秀閣只能買個頭冠，拿到外面，可以去外城買座小宅子。

瓊林愣在原地，努力忍著不讓自己眼睛瞪大，暴心中嘆。

秦知宜知道會貴，只是不知道價錢竟然這麽高。

看向謝晏，發現此前一直雲淡風輕的謝晏，神總算是有了波瀾。

他似乎驚訝，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他又看了一眼，疑似是在端詳打扮後的模樣。

隨即，他對瓊林吩咐：“回府取錢。”

秦知宜微微睜眼，沒想到謝晏會決定得如此幹脆。

知道三千兩即使對于侯府來說，也算是極高的支出。

以謝晏的格，不像是會幹脆拿出這麽多銀子，只為給買個頭冠的人。

秦知宜揣，可能因為這是在外面，已經擺出要買的架勢了，若反悔，恐怕有損威靖侯府和謝晏這個世子的臉面。

秦知宜猜得沒錯，不過不是全部。

謝晏決定要買，一是因為確實喜歡，二是因為已經答應的事，不能反悔。

秦知宜無意之中，不僅把喬姑娘們擺了一道，把謝晏也擺了一道。

但誰讓他是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