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樣,高顓的叛軍在面對陳家、司徒家的圍攻時,才有退路。
然而,高顓最開始就想和盧氏和解的,只是盧氏據守塢堡,不肯談,癥結反而是在盧氏上 。
而李繕此行過來,倒調解得了。
窈窈笑了笑:“夫君,我可去信給盧家,直接登門拜訪,權當說客。”
李繕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嗯”一聲,他心里有點別扭,好似他利用了謝窈窈一樣。
窈窈倒是慶幸,李繕還肯給當說客的機會呢,不然高顓投了李繕,按李繕對世家的厭惡,只要冀州幽州一,盧氏估要被李家除。
當即歇息一晚上,第二日,窈窈遞拜帖,不過小半個時辰,盧氏塢堡厚重的大門,就打開了,迎窈窈進去。
這一日對盧氏來說也是不一般的,外孫千里迢迢前來拜訪,既為親,也定能帶來盧氏當前局面有關,算是他們這段時日最好的消息。
塢堡資消耗得厲害,補充資也不容易,好吃的不多,盧家老夫人趕催小廚房:“窈窈不是喜歡吃桂花糕餅麼,快快做好!”
沒等桂花糕好了,窈窈便被盧氏的姊妹迎進了塢堡底層的正屋。
老夫人也有三年沒見窈窈了,只看窈窈戴著冪籬,冪籬分簾掛在帽上,挽著簡單的垂髻,一素袍布,眉眼妍麗更甚,承了母親所有的長,青出于藍,當真不勝收。
一見老夫人,眼圈不由一熱:“姥姥……”
老太太拄著拐杖站起,窈窈已經撲到外祖母懷里,三年的時,能讓窈窈從一個小長大人模樣,卻改不掉外祖母上淡淡的檀香味。
窈窈心,很是。
老夫人也紅了眼眶:“好孩子,你長這麼大了!”
祖孫二人還沒敘舊,老夫人就見跟在窈窈后,還有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老夫人閱人無數,心知他是個練家子,便問窈窈:“這位是……”
窈窈揩了下眼尾,道:“這位是……護院,一路上負責我的安危。”
李繕來幽州的消息,還不能傳開,只能假扮窈窈的護院。
老夫人“哦”了聲,卻很不滿對李家的安排,窈窈到底是李家將來的主母,讓一個男人隨行,何統。
道:“你父親把你嫁給李家那豺狼虎豹,當真非人所為!”
窈窈梗了梗,悄悄看了眼李繕,清清嗓子:“夫君對我,其實還好。”
老夫人盯了眼李繕,決定替窈窈撐腰到底,嚴厲道:“這里沒有別人,你和我實話實說,晾旁人也不敢嚼舌。”
窈窈的姨母們也道:“是啊,你可莫要委屈自己!”
李繕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也在等窈窈實話實說。
窈窈從沒當著別人的面點評人,赧然,臉頰微紅,輕聲對外祖母說:“姥姥放心,李家待我好,公婆子都很溫和,便是夫君,也……”
頓了一下,一口氣道:“也還好,雖然有時候,他有些脾氣,但是也是一言九鼎的真丈夫,善于聽諫,公私分明。”
李繕抿了下角,換了個站姿。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一切都好就好。”
窈窈便又說:“我此行前來,也是得夫君之托,想給家里帶點話。”
看看四周,老夫人對外孫的到來的真正原因,早有準備,示意媳婦們都離開,又讓人看好窗戶,李繕也趁這個時候下去了。
屋只剩下窈窈和老夫人,窈窈本是坐在老夫人側,后退幾步,跪下磕頭,老夫人一驚,忙去扶:“你這是做什麼?”
窈窈:“孫此行,是要辜負了家里了,前不久,馨兒妹妹確實找過我,我卻無法替家里做什麼,只能盼姥姥聽我一一說來。”
范已經這樣了,如今大勢所趨,李繕必不可能如大亓般供養世家,當下留得青山在,才是最重要的。
……
李繕出了屋子后,與新竹一道被請去塢堡的一座小樓,塢堡通道曲折,才走了一半,只看小樓旁,立著一個高瘦的青年男子,他一寬袍廣袖,面容白皙,正是世家子弟最該有的清俊模樣。
新竹顯然認識那男子,趕低頭,道:“表公子。”
這位正是盧家表哥,盧馨兒的大哥,曾游學到謝家借住的盧瓊。
盧瓊對新竹笑了笑,溫和地問:“窈窈呢?”
新竹:“夫人正在堂和老夫人說話。”
盧瓊:“那我再等等。”
他早就注意到了李繕,此時將目分到李繕上,暗道李家隨便一個護院都這麼不凡,他半是客套地寒暄:“承蒙你一路送我妹妹來范。”
這用詞,微妙得很,李繕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聽不出來。
他從沒有什麼手不打笑臉人的規矩,冷著眼越過盧瓊,待走進屋子,他就問新竹:“這個是誰?跟你家夫人還親近。”
新竹后背無端一寒,只說應該說的:“這位是表公子,夫人的表哥。”
李繕問:“他什麼?”
新竹:“單字瓊。”
“哦,”李繕朝窗外看去,扯扯角,“盧窮。”
新竹想出門給窈窈報信,李繕指指床鋪:“先把這些鋪了。”
……
勸說外祖母主持盧家與高顓合作,又暗中投奔并州這件事,其實不算難,在窈窈說完后,老夫人站起,徘徊幾步后,便拍板:“好,聽你的!只是,還有些要求。”
窈窈仔細聽了,無外乎不針對盧家子弟等,還算尋常。
高顓聯合李繕,盧家若一直和高顓僵持,被李繕大軍滅掉是可見的。
老夫人是見著大亓由盛轉衰的那一批人,深知哪有能一直長盛不衰的世家,只有及時調節,才能從未來的變局里。
二人又說了片刻的話,見老夫人累了,窈窈離開正堂時,手里還提著裝著桂花糕點的籃子。
與盧家的婢子來到了小樓外,梨花樹下,盧瓊似眼穿,見到,便是笑了起來:“窈窈。”
窈窈頷首,道:“表兄。”
二人的距離還有好幾步,盧瓊很想走近,但他知道,窈窈會后退,他盯著窈窈的面容,道:“你我多年未見,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窈窈后還跟著盧家婢子,有點驚訝地看著盧瓊,沒想到他會說這麼曖昧不清的話,回過神,正道:“表兄此言,我不太懂。”
盧瓊愈發心疼,道:“窈窈,我知道你嫁去那李家,實在是委屈了自己,是我當年沒能爭取到我們這份誼……”
當斷則斷,窈窈沒有猶豫,道:“當年我還小,與表兄之間,談不上多麼深刻。”
盧瓊目哀傷。
窈窈也沉默了,盧家表兄客居謝家時,窈窈同他學了一曲古琴《散云曲》,待他如長輩,從沒有別的心思,也沒想到他會記這麼久。
盧夫人正是看不上盧瓊這侍弄風花雪月的子,才沒想過把兒嫁回娘家。
話既然已經說清楚,窈窈輕輕福,越過盧瓊,風一吹,梨花飄散,盧瓊抬手,似乎想握住的袖子,但袖尖終究掠過他指尖。
他們說什麼,小樓聽不太清楚,但最后這一幕,從小樓視角看來,仿佛有千萬縷未道盡之。
李繕緩緩咬了下后槽牙。
而窈窈一進屋,就看李繕大步走來,剛要出去,窈窈還想住他,跟他說盧家的打算,李繕負手,二人肩而過。
新竹趕上前,小聲道:“夫人方才和表公子說話,侯爺看見了。”
見不是什麼大事,窈窈松口氣,新竹不解,窈窈笑著解釋:“我還以為,是盧家哪兒得罪他了,既然是與我有關,就不是大事。”
李繕一時的惱火,是覺他妻子被人覬覦,換哪個男人,都這樣,即使他們不他們的妻,不過是面子作祟。
窈窈自覺和盧瓊坦坦,就算梨花樹下那些話被聽到,也問心無愧。
李繕就是有氣,也是自己找的,而且依照他的自控力,
心眼再小,很快他就能想明白了,反而再冷待“世家”。
窈窈突的覺得,好像有點了解這個喜怒明了的男子了。
放下籃子拿出桂花糕,新竹來吃,新竹還想說李繕的表如何不好,又不想讓窈窈平白擔心,小小嘆氣。
……
在塢堡稍事休息,窈窈便走了,老夫人和姨母姊妹等多有不舍,不過窈窈本來就不好在幽州久留,住在盧家塢堡也不好走,認真拜別。
回到驛站時,時候還早,吃了晚飯洗漱,天暗了。
若是尋常,窈窈收拾一下,也就睡了,不過今日,窈窈還沒把盧家的況,同李繕說清楚。
撐著下頜看書,看著看著,眼前越發模糊起來,緩緩閉上眼睛。
新竹進屋后,道:“夫人,侯爺還在前面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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