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了眼睛,還是沒有。但宋知意在北面的架子上看到一本古舊發黃的冊子,好奇地出來。
噫,跌打損傷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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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暉堂,太子早已起,披著鶴氅正坐在案前批閱堆積山的政務案牘。
屋炭火燒得旺,暖如春三月,他意識卻逐漸發沉,忽然一陣視野模糊時,連案牘上麻麻的字也看不清,只得開了一扇窗氣。
侍稟報太子妃來了時,太子筆尖才微微一頓,合上案牘,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
外邊風疾雪大,零星雪沫子卷進窗沿,霧蒙蒙的視線里,一道紅影飛快閃過回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來到了外間。
太子冷冰冰地想,不過是個把時辰,這就耐不住了。他倒要瞧瞧,宋氏得知自己被戲弄,揭開那副虛偽做作的皮囊下到底是什麼丑惡臉。
然而他沉寂深邃的目里只是闖進個兜帽襟全是落雪、可憐的太子妃。
本就生得瓷雪,珠圓玉潤,今兒一看更是用心裝扮過,鮮亮,妝容,可惜概因路上著急,是跑著來的,步搖發髻都有些了,鼻尖凍得發紅,一雙瑩潤的杏兒眼泛著水,那弱之姿,惹人心生憐。
太子面無表地錯開視線。
“殿下,我沒找到你說的那本書。”宋知意氣兒還沒勻,便忍不住開口,低低的尾音殘著些無措。
“哦?”太子似乎也驚訝,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輕飄飄道:“那許是孤記錯了吧。”
宋知意聽這話既沒惱也沒怒,只是有點低落地嘆了聲,但很快激上前兩步,揚著語氣神兮兮地道:“不過你猜我在藏書閣找到什麼?”
不就是書。
難不想隨便拿一本糊弄?
太子漠然睨,等著還有什麼花樣。卻眉眼含笑,一副找到寶貝的喜悅,出懷里抱著的幾本古籍,一一放在案上,順著作目下移,太子看到蔥白纖細的手指凍得發紅微腫,而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沓厚厚的醫書。
太子不由得一怔。
宋知意語氣頗為得意:“你瞧,跌打損傷論,筋骨續接,都是記載人若傷了四肢如何醫治的,還有說如何治療夢魘的,病重之人飲食如何忌諱的,昏迷之人如何按疏通四肢脈的,甚至還有異國文字的奇書,我只是隨便翻了翻,就覺通通有用,恨不得全部搬過來才好!”
太子黑沉的眸里倒映出滿腔坦誠與真摯,提起那些醫書,的眼里是如獲至寶的晶亮發,澄澈如水,竟照得他的卑劣暗無遁形。
也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分明是絮叨,偏嗓音輕輕的很溫,落在耳邊并不人討厭。太子攥拳,到底沒有打斷。
“我雖沒找到四時農書,卻機緣巧合翻出這些,想來是菩薩真人指引,是天意。或許我爹爹不看那本農書也無妨,但說不準太醫研究這些古籍能開出新藥方,對你病癥多有助益呢。只是可惜耽誤了出宮的時辰,今日下好大雪呢……”
宋知意雀躍的語氣慢慢變得失落下來,頓了頓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太子兩步,語調甜,有點撒意味地問:“殿下,我今夜可以在家里住麼?”
太子聞言,猛然清醒過來,暗嘆自己險些中了此的蠱.計!!
但凡是個正常人,找不到書就該明白他的刁難了,怎麼偏有這麼個天真無邪的?
要麼,宋氏蠢笨到了極點,再要麼,就是故作偽裝,以退為進,好求得他的恩典罷了。
太醫院群英薈萃,難不都不翻閱古籍?不過是那些庸書無用。
呵。
宋知意幾乎也瞬間敏地察覺到太子的慍怒,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兩步,語氣弱弱地補充道:“我保準明兒一早就回來,不?”
太子冷笑一聲,不耐煩地別開臉,本不看祈求的眼神,沉默半響,最后卻不知為何,語氣邦邦道:“隨你。”
“真的?!”宋知意驚喜展眉,眼睛彎了月牙,“多謝殿下!”
說完也不耽擱功夫,立馬跑出去了。
一陣風兒似的。
太子盯著眼前那沓醫書,神翳莫測,這時耳畔又忽傳來宋知意溫溫的嗓音。
“殿下,你子弱,太醫說吹不得冷風的。”在窗外,一張白皙臉蛋籠在絨絨的兜帽里,小心替他關好窗,這才離去。
太子闔了闔目,喚來潛伏附近的暗衛,一字一句漠如寒冰:“跟著,盯住。”
……
回門禮是早就裝上馬車了的,足足三大車,宋知意和冬青梅香另外乘坐一輛。
這會子已是晌午,在車上隨便吃了幾塊冷糕點墊肚子,滋滋想:待會回到家,定要娘親煮百寶羹給吃!還要吃暖鍋,燙羊!
可誰料到,車隊剛行到出宮的延慶門,就被十余個腰間挎刀、面相嚴肅的前侍衛攔了下來。
宋知意困地掀開車簾,為首的侍衛朝抱拳一禮:“微臣見過太子妃,方才宮中出現可疑逆賊蹤跡,臣等奉命在此排查,還請太子妃見諒。”
一聽逆賊二字,宋知意瞬間張起來,連忙和兩個丫頭下車,給侍衛們排查清楚,免得遭無妄災。
幾人在寒風里等了約莫一刻鐘,宋知意見宮門閉,四周不斷有侍衛巡邏,心中不安,忐忑問:“只要查清車里沒有窩藏逆賊,便可以如常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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