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咦，您是對聖意不滿嗎？……

“夠了。”顧太夫人威嚴道，“先上馬車再說，灼丫頭，你過來和我坐一塊兒。”

來的時候，顧知灼是和季南珂同坐一輛馬車的。

這會兒，顧太夫人把顧知灼到了自己的馬車上，打發季氏去了另一輛。

一輛輛馬車陸續離開皇城，把京城的大道得滿滿當當。

顧太夫人一上馬車就連喝了好幾口溫水。

的腦子哄哄的，還有些膽戰心驚的沒回過神，顧知灼在花園的這一鬧，把皇後和三皇子全都得罪了，皇後在宮宴上被當衆訓誡的時候，差點沒嚇死。

現在好了，一個閉宮，一個長跪，這孫真能惹事啊！

後怕地了額頭：“你到底想做什麽？”

“解除婚約。”

顧知灼的回答的毫不猶豫。

又強調了一遍，態度同樣堅決：“祖母，是時候解除婚約了。”

顧太夫人驚了一瞬，口而出道：“胡鬧！你可知，這樁婚約對我們鎮國公府來說，意味著什麽。”

“孫知道。”

鎮國公府人丁單薄，爹爹戰死後，顧家年的男兒就只剩下了雙殘廢的叔父，兄長也就十來歲，這稚的肩膀，要扛起顧家，談何容易。

皇帝在爹爹靈前許諾下的這樁婚事，對鎮國公府來說，就像垂落在水中的一繩子。

上一世，顧知灼就是這樣想的。

兄長被奪了世子位，弟顧琰不到開蒙的年紀，顧家幾乎斷了。

只能咬婚約，拼命拉住這“救命”的繩子。哪怕世人都嘲笑貌醜心毒，配不上三皇子，譏諷是仗著先輩的功績死著三皇子不放。

曾經的不懂朝堂事，以為這樣就能保住鎮國公府，但是，錯了。

這樁婚約護不住顧家。

它僅僅只是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只會讓顧家一步步走向即定的命運。

這一切 ，早就親驗過一遍。

“祖母……”

顧知灼想與認真談談，話音剛起，就被打斷了。

顧太夫人慍怒道：“你是顧家的兒，因為有顧家在，你才能活得錦玉食。”

“你總想著自己的一時喜惡。永遠都是那麽任，自私，不顧後果！”

顧知灼嘆聲道：“祖母，您聽我說……”

顧太夫人不想聽的任何狡辯：“三皇子殿下對你不喜，不得毀了你的容貌也不想要這樁親事，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顧知灼怔了怔，的眼簾垂下，間溢出一聲冷笑。

這帶著嘲諷的笑聲讓顧太夫人啞住了，臉上青紅不定。

“孫有何錯？”顧知灼笑著，笑容不達眼底，“就算被人踩在頭上，也要腆著臉迎上去，對人恭維討好才沒錯？”

“太夫人。”

顧知灼索改了稱呼：“祖父教我：膝蓋一旦跪下，脊背一旦彎下，這一輩子就再也擡不起來了。”

“爹爹教我：顧家人就算死，也要頂天立地。”

“誰都沒有告訴過我，要學著對人搖尾乞憐，諂討好。”

一字一句地說道。

“鎮國公府每一塊磚，每一片瓦，上頭沾著的都是顧家人的。”

“太夫人您讓我奴婢膝，阿諛取容，您得問問，祖父他們同不同意！”

“你……”

顧太夫人抑著的怒火瞬間又飆上了心頭。

祝嬤嬤忙給口順氣，不滿道：“大姑娘，老奴托大在這裏說上一句，您這是哪來的規矩，太夫人面前也大呼小。您做錯了事，太夫人是您嫡親祖母，還不能說您兩句了？！”

對！顧太夫人惱怒點頭，這丫頭簡直不知教誨。

這倔脾氣也不知道像誰！

“閉。”顧知灼冷哼道，“我們祖孫說話，你一個下人什麽。”

祝嬤嬤瞪大了渾濁的雙眼。

是府裏的老嬤嬤了，又是在太夫人跟前伺候的，已經多年沒有被人這麽當面呵斥過了。

“太夫人。”顧知灼放緩了聲調，“現在連皇上都認了，有錯的是三皇子，而非孫我。”

“您還說這種話，您是對聖意不滿嗎？”

“你、你……”顧太夫人惱怒，臉憋得通紅，大喊一聲，“停車！”

車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忙勒停了馬車。

沖著顧知灼發火：“下去！”

“你自己回府，在路上，好好反省反省，到底知不知錯！”

顧知灼的眸中平靜無波，并沒有因為的震怒而有所容。

忽而笑了，一把扯開了馬車的車簾。

看向外頭：“太夫人還記得從這裏過去，九同胡同的武英侯府嗎？”

“武英侯府剛剛被抄了。”

當時在水閣，貴們都眼睜睜地看著武英侯府的姑娘被帶走，後來為了驚，也不知是誰就提了玩投壺。

“是東廠親審的案子。據說是通敵……人贓俱獲。”

顧知灼又把臉轉向顧太夫人，眼中滿是嘲諷：“太夫人，您說等到鎮國公府再沒有了存在的價值，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

“清白無辜。”

在這四個字上咬了重音。

說完，顧知灼驀地起，招呼了一句：“瓊芳，我們走。”

不用腳凳，一提裾，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轉頭問隨行的護衛們要了一匹馬。

“走！”

馬車裏，顧太夫人氣急敗壞的喊道。

馬車走了。

顧知灼接過馬繩先上了馬，又手把瓊芳也拉到了馬背上。

兩人一騎，縱馬而去。

“啊！姑娘。”瓊芳驚道，“賞賜都還在馬車上！”

顧知灼莞爾失笑：“賜的東西，跑不了。”

說得也是！瓊芳立刻不糾結，只問：“姑娘，我們去哪兒？”

“去莊子。”

顧知灼本就沒打算回府，就算顧太夫人沒把趕下馬車，回去後也會找個機會溜出門。流匪的事一日未了，就跟有把利劍懸在頭頂一樣，不可能安心。

出了城，顧知灼策馬直奔京郊的莊子。

這是生母王氏的陪嫁莊子，距離京城也就不到一個時辰。

莊子的佃戶遠遠的見到，趕忙去告訴了管事。

高管事聞訊迎了出來，笑得臉上滿是褶子。

瓊芳愉快地在馬背上揮著手，喚道：“爹爹！”

瓊芳是高管事的親閨，他們一家都是王家的家生子，也是王氏的陪房。

不止是這個莊子，高管事統管著王氏在翼州和京畿的所有良田，莊子這類的産業。

高管事滿眼都是歡喜，樂呵呵地問候道：“姑娘，您怎麽來了。”

看著眼前悉的人，顧知灼的神有些恍惚。

上一世，那些流匪在逃竄到京畿後，到燒殺搶掠，這個莊子也沒能幸免于難，被他們一把大火燒得幹淨，包括高管事一家在，莊上十幾口人，無一幸存。

顧知灼下了馬，抑著眼中噴湧而出的緒波，笑著喚道：“高管事好。”

“哎喲！”高管事笑得更歡了，“幾個月不見，姑娘您又長高了。”

顧知灼掩笑了：“快下雨了，咱們先進去再說。”

要下雨了嗎？高管事擡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過，姑娘這麽說肯定有的道理！高管事毫無原則地附和道：“對對，快下雨了，姑娘，您先進去，別淋著雨。”

“小的讓人去撈條魚來，池塘的魚今年養的可了，正想過幾日人送去府裏給您嘗嘗鮮呢。”高管事樂呵地說道，“瓊丫頭，你去跟你娘說，給姑娘做醋生魚，姑娘最喜歡吃了。”

“我還想吃油燜春筍。”

想著油燜春筍的味道，顧知灼食指大。

高管事滿口應著：“好好好！春筍也正是最的時節。”

顧知灼牽著馬，步行往前走著。

池塘綠萌，翠鳥聲鳴，在春日裏絢爛綻放的山茶花，一切的一切和顧知灼記憶裏的那個被燒焦的莊子重合在了一起。

莊子很大，顧知灼通常是住在東邊的主院。

踏進垂花門，那株百年紫藤在頭頂枝葉垂落，藤上全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垂落。

“姑娘，您下個月再來，這紫藤就開花了。”

高管事熱絡地說著。

“今年雨水好，紫藤花肯定開得極好。”

今年他們家公子和姑娘除服，高管事為了討個好兆頭，從去年起就讓人比往常更加心的修剪枝蔓，施養護，這剛春，花骨朵就長得這般旺盛，等花一開肯定得很。

顧知灼懷念道：“我娘最喜歡這株紫藤了。”

從前紫藤盛開的時節，娘親就會帶他們兄妹來這裏小住。

娘還會親手做紫藤餅給吃。

遙遠的記憶裏，顧知灼似乎還能想起紫藤餅的香甜。

不由道：“等花開了，你著人來告訴我。我想吃紫藤餅了。”

高管事滿口答應，又道：“姑娘，這時節香椿正著，您要不要吃香椿餅？”

顧知灼愉快地應了。

沿著小石子路進了屋，萬嬤嬤已經讓小丫鬟們打好了水。

伺候洗過手，瓊芳拿過一方幹淨的白綾帕子，為解開面紗，仔細淨了面。

顧知灼帶著一臉水氣，清爽地坐在圈椅上，發簪上的東珠在面頰留下淺淺的倒影。

吩咐高管事準備紙墨後，又道：“高管事，你再去個可靠的小子來。要會功夫，機靈點的。而且一定要忠心，我有一件要事，需要他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