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安生為首的幾個孩子茫茫然,前后點頭。
細致糾正過幾個孩子的水袖作,林青注意到門口的向華頌。安排安生他們自行練習,挽著水袖出來。
“向叔?”
“辛苦了。讓你教這群孩子可真是大材小用啊,”向華頌苦笑,“你和他們差著太遠,教起來也累吧?”
林青輕搖頭:“就當作鞏固基礎了。”
“那他們是好福氣。”
“向叔,”林青微作停頓,“那邊給答復了麼。”
“……”
向華頌自然知道林青說的“那邊”是什麼,他沉默許久,嘆出口氣:“算是吧。”
“嗯?”
向華頌說:“前兩天一直托詞,說什麼這塊地皮的再開發涉及整片商業圈規劃,要等復工后高層決議。”
林青水袖一晃,垂下眸。
向華頌沒注意,愁眉不展:“今早他們突然給我來了電話,說這個項目已經轉進湯集團總部,新負責人下午會帶合作方來我們這兒參觀。”
“……合作方?”
林青微怔,抬眸。
向華頌搖頭嘆氣:“是啊,對方新負責人態度很強,這是不想給我們留任何商談余地,帶著下家來直接趕人的意思啊。”
靜默之后,林青聲音輕和地問:“他們今天下午過來?”
“對,電話里這樣說的。”
林青點頭:“謝謝向叔,我了解了。”
“唉,這件事是向叔沒用,本以為在北城扎這麼些年,怎麼也能打點通那魏總拖延些時間,沒想到這項目竟然會轉去湯總部——”
向華頌頓住,沒說完的話都匯一聲苦笑嘆氣:“咱們團,恐怕真是沒那個苦盡甘來的時運吧。”
“……”
林青微皺起眉,卻沒說什麼。
午餐是在劇團里吃的。
梨園很重輩分。林青師從昆曲二代傳人俞見恩,就算是最小的關門弟子、年紀再輕,在梨園里的輩分也高得離譜。
和劇團里演員們不方便同桌進餐,再加上吃素習慣,向華頌特意安排劇團小食堂給林青單獨開的“小灶”。
午餐前后林青都沒見著白思思,問了人才知道,是跟著跑去團里師兄弟們的小餐廳了。
林青拂開簾子進去時,里面聊得正熱鬧。
“那唐瘋子又要來?不會吧!”
“要命了。上回我被他那惡犬嚇得后癥,到現在聽見狗聲還慌呢。”
“不說是虞瑤看上咱們劇團這塊地了嗎,怎麼唐亦要來了?”
林青拂簾的手驀地一停。
眸子一起,過去。
“你們沒聽說啊?”
“嗯?聽說什麼?”
“來來,往中間湊,聽師兄給你們講講——這上周演藝圈里就傳開了,說那虞瑤抱上了湯集團的金大,是要飛黃騰達咯。”
“真的假的?”
“真的啊,有人親眼所見,年初四那天晚上虞瑤和唐亦一起在酒店,共進晚餐、共度良宵呢!”
“嚯……”
圍著方桌的一片嘩然。
茶余飯后最樂得聽這種聞八卦,幾人按捺不住,各自頭接耳起來,不過多還是將信將疑的態度。
“哎,這個我知道!”
一個再悉不過的聲音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躥出來。
林青素淡眼底多出一撇無奈,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就見白思思跟只松鼠似的捧著碗,直扎進最熱鬧的那堆里。
“白小姐,你知道?知道什麼?”師兄弟幾個懵著問。
“唐亦和虞瑤啊,我見過。年初四晚上在那個拉斯什麼菲爾的法式餐廳,我等我家角兒的時候,正巧見著虞瑤和助理了。”
“咦?那虞瑤真是和唐亦去的?”
“共進晚餐是肯定的,共度春宵嘛,”白思思壞笑起來,“我雖然沒親眼見,但八也是,因為我聽見虞瑤助理跟虞瑤說的話了!”
“們說什麼了?”
“……”
被白思思這一番添油加醋賣關子,小餐廳里興趣的不興趣的都把耳朵豎起來了。
白思思:“助理一直在茶廳等著時見的,說那個唐瘋子平常仗著副人相不修邊幅,西裝從來不正經穿一回,可那天晚上卻心打扮過。而且,他比約定時間提前兩個多小時到的!你們聽,這能沒事兒嗎?”
劇團里師兄弟們聽全了場,紛紛議論起來。
“原來都說唐瘋子葷素不進,只好戲服人,還只看不的——看來這遭翻了船,是要栽在虞瑤手里了。”
“那這塊地肯定是給虞瑤的現代歌舞劇團的吧?”
“不愧是湯太子爺,好大手筆啊——要是寫進戲本里,這就是《太子爺豪擲千金,只為買人一笑》?”
“哈哈,我看行,今年團里新本就定這個得了!”
“定什麼定!”
惱火的聲音順著突然推開的格窗,炸得餐廳里一響。
不知道誰扯著嗓子喊了句:“大師兄來了!”
“哄——”
圍桌的團里師兄弟們頃刻如鼠四散,就剩一個業務不練的白思思呆頭愣腦地坐在中間。
等回過神,白思思眨了眨眼,朝門口干笑:“角兒,您什麼時候過來、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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