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人不快樂的本原因是道……

5.

周景儀這天晚上失眠了。

這是二十多年來，頭一回因為男人失眠。

對象還是被刻意冷落了好幾年的謝津渡。

可惡，滿腦子都是幾個小時前的奇奇怪怪畫面——

浴室的玻璃門敞開著，瓷磚地面滿是水跡，空氣裏夾雜著沐浴的清香，撲在臉上熱騰騰、綿綿、噠噠，花灑裏殘餘的水“滴答滴答”地墜在地上，時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拉抻過，讓人産生一種度秒如年的暈眩。

謝津渡上赤///，致的皮///，完的倒三角材，即便不看細節，單看廓也足夠迷人。

在此之前，對謝津渡的印象并不是這樣的。

至和這個詞不沾邊。

他說，我聽到了，你想泡我。

當即反駁：“胡說，我怎麽可能想泡……”後面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裏。

因為，謝津渡突然朝前走了一步，與腳尖相抵。

頭頂罩過來一小片影，讓審視起兩人的高差距。

高中那會兒，168cm的個子，基本可以平視他。甚至，每次“英雄救”時，看到的都是他仰視而來的目。

他這起碼長高了十幾公分，肩膀也寬了許多，像一堵結實的牆壁，再也沒有小時候那種弱不風的覺了。

這些變化，也讓他看上多了一從未有過的迫。

謝津渡沒說話，將手裏的襯遞過來。

手去接——

“啪嗒”——

男人短發上的水珠，滴落到了的虎口，溫溫熱熱的，似有電流劃破皮蔓延到了脊背。

栗了一瞬，慌忙把手背過去幹淨。

謝津渡看向的目，始終是澄澈的，他握住的手摁到心口，說：“你要是想泡的話，我不太介意……”

用眼睛看和用手的覺完全不一樣——堅的、滾燙的，甚至同頻了他心跳的頻率。

“變態！”氣上湧，一把將手回來，惱道，“你轉過去，把服穿上。”

周景儀收回思緒，晃了晃腦袋，盯著手心看了一會兒，耳朵漸漸變得滾燙。

是失憶的緣故嗎？以前的謝津渡，本不會說這種話。謝津渡在記憶裏一直都很純潔……

記事起，謝、周兩家人都會在一起過年。

大人們通宵打麻將，和哥哥周遲喻在謝津渡房間裏玩耍兒，爸爸媽媽打牌上癮忘記回家，他們仨常常熬到眼皮打架，再一同鑽進被窩裏睡覺。

向來不黏親哥，只黏謝津渡。他的懷抱像媽媽一樣，手臂當枕頭也正好合適，臉上嘟嘟的，允許著玩兒，還可以親，這點比哥可多了。

剛上中班那年，周遲喻有了朦朧的別意識。

臨睡前，他見妹妹要往謝津渡懷裏鑽，義正辭嚴道：“男有別，周月月，你睡我這邊來，不許再靠著謝津渡。”

“可是，你也是男生啊。”反駁親哥。

“對，所以你去睡那頭睡。”

“我才不要聞你的臭腳丫子味，”抱住謝津渡的胳膊，想拉他給自己說話，“謝津渡，你怎麽說。”

他竟點點頭，說：“你哥說的對，不過我可以陪你到那頭睡。”

中間隔著一個人，周遲喻自然也不反對。

天快亮時，先醒了，可惡的周遲喻半夜卷走了的被子，好冷！

輕手輕腳地繞過親哥，爬到另外半邊被窩，手臂抱住謝津渡的脖子，把凍得冰冷的腳丫到他膝蓋上焐著。

不誤意外地，謝津渡醒了。

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他摟得更。

他手足無措，小聲道：“月月，你是生啦……”

“生怎麽啦？”

“生和男生不能這麽近？”

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嘟囔：“可是爸爸和媽媽也是躺在一個被窩裏睡覺啊。”

“不一樣。”

掀開眼皮，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強調：“我們是訂過娃娃親的，以後就是和爸爸媽媽一樣。”

起床後，周遲喻差點拎著謝津渡出門打架。

第二年除夕，謝津渡房間裏多了一張紅的小床，一看就知道是給準備的。

不願意一個人睡，一會兒嫌床單圖案醜，一會兒嫌被窩冷。

房間裏開著空調，并不多冷。周遲喻說氣，謝津渡默默掉鞋幫焐起了被窩。故意在被子使壞，踩踩他的腳背，用腳趾撓他。

周遲喻發現了總要罵謝津渡，謝津渡任由他罵從不回。

仨人進青春期後，謝母做主將小床移去了客房。

謝津渡依舊會幫焐被窩，只是不再鑽被窩，改用了電熱毯。

被子裏熱意足夠，但并不滿意。太沒誠意了！

有一次，故意拔掉電座，將謝津渡堵在房間裏：“我要你替我焐被窩，不許用電熱毯。”

“不行的，我們都長大了……”

“以前可以，現在為什麽不行？我又不吃你。”

謝津渡最終妥協，幫焐了被窩，離開房間時他臉蛋兒紅，出門挨了周遲喻兩拳。

再大一點，周圍有人開始早，謝津渡連話都不敢和多說，有意與保持著男之間應有的距離。

偶爾聽見說“娃娃親”的言論，他也總是答答。

同齡的男生暢談、對各種事好奇時，他從不參與，有人嘲笑他以後連老婆的手都不敢。

那樣純潔的謝津渡，今天居然和說，可以被泡。

周景儀嘆了聲氣：“哎，不想這些了。”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天氣難得放晴，酒店客房服務太慢，穿戴整齊去了餐廳。

英式午餐一如既往的難以下咽。

真恨不得立馬訂機票回國！

想想也確實可以回國了，不過在那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理——拯救謝津渡公司的債務危機。

這是親媽趙文麗強行派給的任務，不做不行。

早些年，謝家曾是北城有名的醫藥企業，原本發展順利，卻在上市前突逢變故。謝津渡的母親因罪獄，父親失蹤，家中資産全部收歸法院。

謝母急之下將兒子托付給了閨趙文麗照顧，并請求將兒子立刻送往倫敦。

那之後，趙文麗負擔了謝津渡的學費和生活費，甚至還出資幫他在倫敦立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

其中的細節，趙文麗沒說。周景儀只知道，姓謝的花了他們老周家不錢。

一星期前，謝津渡公司遭遇了嚴重的資金危機，他迫不得已打電話向趙文麗求助。趙文麗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轉頭便把事強派給了兒。

來倫敦的這幾天，謝津渡一直住院，亦有意拖延。

現在不能再拖了，早點解決，早點回家。上司機，直奔謝津渡家。他也剛起床不久，著一淺灰居家服，鼻梁子架著一副明的邊框眼鏡，白皙幹淨，有種斯文敗類的。

周景儀沒空看帥哥，的注意力被撲面而來的食香味吸引住了——

不是英國菜的味道，而是純正的中國菜。

“你在做飯？”踮腳往裏看了一眼。

“嗯。”

“都有什麽菜？”

“土豆燉牛腩、蒜蓉生菜、蘑菇豆腐湯、酸湯海魚片。”

雖然不是什麽大菜，但聽上去比中午的夥食好吃一百倍，剛剛本沒吃幾口……

謝津渡笑著說：“做了多的，要一起吃一點嗎？”

想也沒想，同意了。

謝津渡的廚藝意外的湛，果然逆境造就人才。

當年，他們約好一起上倫敦留學時，還想著怎麽能罩著他。事實上，沒有，他也過得很好。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地球上任何一樣生死去，明天的太還是會照常升起。

“在想什麽？”謝津渡忽然問。

“以前的事。”

“和我有關嗎？”

周景儀放下筷子，了，說：“當然無關。”

午餐結束，謝津渡換了服，陪周景儀去他名下那家DREAMING CAR的科技公司。

看完財務報表後，有點頭疼，這公司簡直是距離倒閉不遠了。

要救他這公司還真費錢的。

是個商人，如今全球經濟下行，賠本的買賣一點也不想沾。

避開謝津渡，去樓頂的臺，給趙文麗電話。

趙文麗聽說況後，立馬讓人給打了錢。

周景儀十分不理解：“媽，謝家是不是救過你的命啊？”

“沒有啊。”

“那就是替你頂過什麽罪？”

“胡說八道。”

“那你幹嘛還給他花那麽多錢？咱家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麽一直給他花啊？”

“你這孩子……津渡不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周景儀哼了哼：“那是以前……我和他早就絕了。”

“能幫就幫幫，等他公司好起來，錢自然會還回來。我答應他媽媽要照顧他，總不能食言，人總要講點義不是？而且，早兩年，他媽媽也生病去世了。你沒看到那時候的津渡，他……”

趙文麗說到這裏，忽然止住了。

“他當時怎麽了？”周景儀追問。

“沒怎麽，就是傷心過度，”趙文麗吸了吸鼻子，繞開了這個話題，“我總歸和他媽媽相識一場。”

話說到這一步，周景儀也決定不再堅持。

算了，幫就幫吧，大不了之後再多談兩單大生意，把這個窟窿補上。

總覺得媽還有什麽事瞞著沒說……

關于謝津渡的事，也不想做過多探究。等這邊事結束，應該也不會再見面了。

這裏距離倫敦塔橋不遠，風景秀麗。點了支煙，靠著欄桿曬了會兒太，後的玻璃門被人敲響了。

周景儀轉，見謝津渡站在那裏，風吹散了他額間的短發，他的臉掩映在半明半昧的影裏，竟有幾分青蔥的年氣。

“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飯，順便答謝一下你。”他說。

吃飯？答謝？

周景儀將手裏的煙摁滅了，走過來說：“中午在你家吃過了，而且，你正在該要謝的人也不是我。”

這臺上面風景雖好，風卻很冷，側繞過他，拾級而下。

謝津渡追上：“其實我還有別的事。”

朝他擺擺手，“我今天還有事，別的事下回再說吧。”

“等等，”謝津渡住，“我是想問問能不能追求你，你昨天不是說想泡我嗎？”

呵，這可真夠稀奇的。

周景儀停下腳步，聳聳肩，扭頭向他，漂亮的眼睛裏夾雜著一縷看不清的玩味兒。

他這句話簡直像在邀請泡他……

深深打量了他一眼——

謝津渡這張臉確實長在的審點上，材也不錯。

拋開過往來看，勉強也能打個90分。

泡他嗎？

嗯，還想的。

這姓謝的都花了老周家那麽多錢，泡他一下兩下的怎麽了？

況且，這還是他主送上門的。

有時候，人不快樂的本原因是道德太高。

這點和男人比起來，可太吃虧了。

眉梢一挑，眼裏漾起明晃晃的笑意，“泡你的話，我可不會負責任，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