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丫頭們都遣了下去,又坐下,輕聲道:“雖然此事在意料之外,可你想退婚,如今也算如愿。”
明檀怔了怔:“您都知道了。”
“白府的信昨日一早便送到了,哪能等到午膳才來找你。”
說到底,這靖安侯府是裴氏掌家,哪有什麼靜能逃得過的眼睛。且明檀是教養出來的姑娘,清楚,明檀斷不是遇事只會哭哭啼啼之人。
明檀垂眸,默了半晌:“母親,是阿檀錯了。阿檀沒告訴您,是因不知從何開口,再者,這樁婚事乃生母所定……”
“不必多言,母親都懂。”
又豈能不懂,高門大戶家的小姐,姻緣從來不由己。對生父親都沒把握,又怎能將希寄托在自己上。
本還想和明檀推心置腹地說說父親之事,增進一下父。然眼下父親方才回京,說得再多,也不如自己會更為真切。且親事鬧得如此難堪,想來這一時半會兒,也沒心思多想別的。
“好了,這些都不提了。”裴氏握住的手,又幫攏了攏頭發,“母親知道你委屈,如今撕扯開,也不算壞事。若真是另尋面借口悄悄兒退了親,你心里膈應著,總是不好。”
明檀:“……”
好像有被安到一點點。
-
不管如何,這樁親事總算退了。
只是一日未過,令國公府的丑事便傳遍了上京,府府外提起明家小小姐,或是同,又或是同中帶些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
明檀倒沒聽見那些個風言風語,因為沒出院子,自裴氏離開,就坐在桌邊指揮著丫頭們收拾行李。
左右不想為了梁子宣這般人渣斷發明志,更不想上吊自盡白白搭上一條命,也就只好和裴氏商量著,尋了個佛寺祈福的由頭,暫且去外頭避上一避,也顯得清白無辜。
“春寒未過,那件銀狐滿繡斗篷還是帶上,夜里冷也可以披一披。”
“這件不要,都是前年時興的料子了……”
“這也是新裳?怎麼看著花眼的。算了,和要帶的繡鞋都不太搭,且放一放。”
綠萼收拾得十分起勁。素心卻忍不住提醒:“小姐,咱們是去寺廟祈福,如此打扮,會不會張揚了些?”
“會嗎?我特意挑了些素裳。”明檀看了眼收拾出來的箱籠,不確定道,“既是張揚了,那便減一減吧。”
-
夜,定北王府南面書房,暗衛低聲匯報著消息:
“……與承恩侯府一事牽連不深的幾家都在找門路將自家摘出來,找的門路正如王爺先前所料。
“另外今日令國公府事一出,太后也如王爺所料,在宮門落鑰前召人宮了。靖安侯府那邊則是準備了五輛馬車,預備送那位四小姐出府祈福暫避風頭。”
聽到這,一直沒抬眼的江緒忽然放下手中那卷兵書:“五輛?裝了什麼?”
暗衛稍頓,后知后覺發現,自己說得這般似乎引了王爺誤會。他垂首慚愧道:“沒什麼,都是那位四小姐的什。”
先前他也以為靖安侯府想趁此機會運送什麼,還特地潛馬廄查探了番,結果都是些子的衫鞋,首飾簪釵,還有紗帳熏香爐套茶等等。
江緒:“……”
以為自己是去選秀麼。
不知所謂。
第十一章
不知所謂的明家小小姐這回要去祈福的佛寺是靈渺寺,坐落于城北三里地外的云岫山。
這靈渺寺遠不如大相國寺香火鼎盛,也無求姻緣求子嗣特別靈驗的譽,只那溫山水,景致格外秀靜,在民間還有個“齋飯鮮”的噱名。
明檀正是看中它偏僻清凈,省得祈個福避個風頭,還時不時撞上前來進香的京中貴。
現下令國公府的丑事已然傳開,明楚與沈畫斷沒有不知的道理,且柳姨娘還是爹的枕邊人,說不準明楚連被設計落水一事都已知曉。
原本裴氏給安排了次日一早送行,明檀料想,出府送行之時,明楚定不會放過這絕佳機會奚落嘲諷。
所以,不打算給明楚這一機會——夜里知會了裴氏,五更天還未明,便帶著素心綠萼提前上路。
到靈渺寺時,寺僧方下早課。到底是佛家清修之地,晨鐘暮鼓,梵音縹緲。在此山中,不由覺得心中平靜不。
因裴氏預先打點,早有知客僧在寺門外等候明檀一行。
見到明檀,知客僧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請隨我來。”
“有勞師父。”明檀規矩回禮。
寺中清幽,一路跟在知客僧后,只見途中古樹錯落,放生池中錦鯉游,有種別樣的古樸幽靜。
及至客下榻的廂房,雖不比照水院細雅奢,但也算寬敞干凈,明檀勉強還能接。只是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就有小沙彌送來布青衫。
明檀頓了頓,略帶猶疑地問:“師父,這是……”
知客僧溫和答道:“寺中短居香客,都需著此衫。施主無需擔憂,衫都是潔凈嶄新的。”
明檀:“……”
這是潔不潔凈嶄不嶄新的問題嗎?
先前在素心提醒之下,艱難取舍了番,什都減下不,可竟無人知會,這靈渺寺短居還發裳,實乃晴天霹靂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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