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的聲音很清冽，輕輕緩緩掠過耳畔，清亮的眼眸裏含著笑意，目灼灼地縈繞著。

許枝的心跳不控制的加快，手中紙章，靜默了許久。

再開口時，語氣依舊平淡：“不適合，用先前的答案。”

“好。”傅霽清沒有堅持，揚笑道：“我的答案，有人聽到就夠了。”

他說得極輕，帶著若有若無的曖昧。

許枝移開目，低頭翻著文本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

只能再次擡眸與他相視，眸如炬，像是要進心深般，傅霽清低聲問：“下次會接我電話嗎？”

許枝微愣，解釋：“我當時在工作。”

“所以接嗎？”他不厭其煩的問。

“......接。”

他笑起來：“我沒有問題了。”

“嗯，你先休息。”

轉走出休息區，腳步很快，高跟鞋落在地板發出聲響，像是在趕時間，又莫名帶著幾分落荒而逃。

許枝把稿件給工作人員，代們修改問題，盡快給出新的文本。

等工作人員離開，許枝回頭看了眼男人，他在打量旁邊的閑置設備，上著一清雅矜貴的氣質，側臉攏在明亮的燈中，奪目的令人挪不開眼。

許枝抿抿，沒有再進去，先一步到化妝間裏準備。

化妝師練的在臉上捯飭，許枝閉著眼睛在想待會兒的錄制。

訪談節目都會提前備稿，一些私人問題會提前跟嘉賓打招呼，商量清楚能提到的部分，但同樣需要主持人臨場發揮，引出觀衆會興趣的話題。

通常觀衆最有興趣的是問題，一句幹的“單”不能滿足他們，他們想知道原因，想知道理想型。

也想知道，但卻不敢問。

面對傅霽清，許枝做不到面對其他嘉賓時的如魚得水

“許老師，好啦。”化妝師喊。

“謝謝。”

許枝睜眼的瞬間，從鏡子裏看見站在後面的男人。

他的目定定地落在臉上，似乎已經在站了很長時間，饒有興趣打量著的妝容。

上鏡妝比平日的妝容更濃，許枝的五本就致，如今愈發襯得豔人。

許枝穿著黑包，外面搭配了一件小西裝，長發盤了起來，出白細的脖頸，清爽又大方得。

傅霽清坐到邊的位置，看見桌邊袋子裏裝的是件白旗袍。

印象裏，他見到大多時候都在穿旗袍，尤其鐘白。

“喜歡旗袍？”

許枝低頭看一眼袋子，輕輕應聲：“嗯。”

他似是漫不經心道：“獨特的。”

圈裏有不太太參加宴會時會穿旗袍，年輕人穿旗袍的，他只見過許枝穿，也很適合。

“怎麽喜歡的？”傅霽清接著問。

許枝沒有回答，目不轉睛地向他，眸底藏著看不懂的深意。

良久，低聲道：“很漂亮。”

傅霽清視線落在臉上，笑了起來，聲音繾綣：“嗯，確實漂亮。”

服漂亮，人更漂亮。

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

“枝姐。”虞遲推門進來，見到裏面的傅霽清愣住了，沒有料到他就是停車場和咖啡店遇見的男人。

許枝問發生什麽事，回過神說：“哦，張總過來了。”

們同時看一眼傅霽清，許枝整理服，起準備去外面迎總經理。

他親自來肯定是因為傅霽清，指不定還會跟整場錄制，昭澤集團的投資總經理是勢在必得。

許枝走到化妝室門口，見男人依舊坐著不，喚了聲：“傅先生？”

上次許枝當衆甩臉本就讓總經理不滿，看在以往拉到的投資面子沒有說什麽，只到辦公室叮囑兩句。

如果今天再看見一個人出去，把傅霽清單獨丟裏面，估計會好好給上課。

“傅先生，張總來了。”許枝又提醒一遍。

傅霽清懶散的靠著椅背，氣定神閑的模樣，眼慢悠悠反問：“你我什麽？”

許枝心裏有些無奈，又不住彎了彎，他的名字：“傅霽清。”

的音很好聽，清越幹淨，微微拖長了尾音，莫名帶著幾分意。

傅霽清輕笑了聲，這才站起來，和一起出去。

總經理正在和工作人員討論他的文本，見他們肩并肩走過來，出滿意的笑容：“傅總，這些容你有看過嗎？”

“看過了，沒什麽問題。”

“行，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你都可以跟枝提，如果不滿意就告訴我。”

“不會。”傅霽清角勾著淡淡的笑意，聲音溫：“枝很好。”

許枝下意識看他一眼，又極快的轉回來，指尖輕刮了下掌心，麻麻的。

他們客套寒暄兩句，總經理喊工作人員帶傅霽清去換服，用眼神示意許枝跟他走。

總經理把帶到角落裏，直言問：“你和梁向榮怎麽回事？”

許枝聽到這個名字，不由皺起眉，“我和他沒有關系。”

“他前兩天給我打電話，暗示要撤資公司綜藝，以後也不會再投新節目。”

“他在威脅您。”

總經理聽見許枝說的這麽直接，倒是尷尬了一瞬，輕咳道：“如果不是什麽大事，你給他打個電話，說兩句好話，這事就算過去了。”

許枝彎微笑：“張總，梁向榮是在周景衍那裏的氣，您確定讓我去道歉嗎？”

周家和梁家哪個更重要，總經理心知肚明，立馬改口：“行，不提了，都是小事。”

他又說：“你新節目的投資......”

“我已經把方案發給了周景衍，他會讓公司相關人員聯系我們。”

總經理滿意的嗯一聲，說道：“你待會兒好好招待傅霽清，他是昭澤分部的負責人。”

許枝聲音淡淡的：“我知道。”

總經理見反應不大，說得更細了：“周景衍是在集團掛名，投資都需要通過公司審批，傅霽清不一樣，你明白嗎？”

許枝依舊是那副清冷的神，敷衍道：“我明白的，謝謝張總提醒。”

看還是不以為然的態度，總經理瞬間失去勸說的心思，恨鐵不鋼的瞪一眼，氣哄哄的走了。

虞遲見他走遠，跑來低音量道：“枝姐，周景衍給你發消息了。”

“說什麽？”

虞遲把手機給看，總結而言就是，公司最近在跟昭澤集團搶西城的項目，資金張，他又惹了自己父親不高興，所以投資的事需要緩一陣。

許枝沒有料到他這邊會出現狀況，如果是別的節目倒也關系，公司的名氣能招商，但這檔節目是一意孤行要做的，不是安浦的話，也得是個能讓總經理滿意的公司，滿意的價格。

虞遲小心翼翼的提議：“枝姐，要不然你找傅霽清......”

許枝搖頭打斷的話：“他不行。”

“為什麽啊？”

虞遲不明白，周景衍可以當投資人，為什麽傅霽清不行，明明後者看起來更有權勢，也更好說話。

“別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淡聲道。

許枝回到演播廳，看見總經理正滿臉笑容的拉著傅霽清聊天，像是熱的銷售員，在向他的顧客推銷貨。

就是那個貨。

總經理見過來，笑道：“原來傅總也是盛南大學的，枝你是傅總的學妹，待會兒你們可以多聊聊大學的事，說不定還見過。”

“是學妹。”許枝語氣冷淡：“只是不巧，我進校的時候，傅總正好畢業了。”

總經理的笑容頓時一僵，傅霽清卻是沒忍住笑出來了，應和著：“嗯，確實很不巧。”

沒聊兩句，錄制時間到了，總經理退到觀衆席。

訪談節目主持人和嘉賓不能有疏離，如果顯得場合正式嚴肅，嘉賓會不自在，也不利于問問題。

許枝進演播廳後，氣場都變得下來，兩人面對面坐著，像朋友之間聊天一樣隨，又很會接話，什麽都能及時圓回來。

傅霽清這樣直面，更強烈的到了。

仿佛是在讀一本書，封面漂亮驚豔，會讓人想翻開，但能讀到哪一頁，取決于書的容。

如果是許枝，他會讀到最後一頁。

到臨場發揮時，許枝問他：“我記得你是在接手公司一年後出國的，當時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傅霽清很自然的接話：“接了公司更深層次的業務後，意識到自己能力有限，也是突然決定到外面去看看。”

“在國外留學的覺怎麽樣？你當時還要兼顧公司的業務。”

“最開始會不適應，需要一段時間悉環境，後來也就習慣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總經理從耳麥裏提醒問盛南大學，問經歷，許枝卻自顧自地問著他在國外的生活，仿佛真的很有興趣。

等到節目錄制結束，總經理氣得臉都是黑的，但看傅霽清如沐春風的笑著，也沒有說什麽。

“枝，你去送送傅總。”總經理瞥一眼。

許枝能看出那個眼神裏的怒氣，好似再拒絕他就會當場發飆，點頭答應了。

他們坐電梯下樓，傅霽清好奇：“怎麽不問盛南的事？”

“沒什麽值得問的。”

“經歷也不值得？”

許枝垂了垂眼睫，聲音淡然：“你說過了。”

是單，一直都是。

傅霽清笑了，又問：“很喜歡倫敦？”

提到倫敦時侃侃而談，對于景觀和食都不陌生，甚至對每所大學都很了解。

“有特意查過。”

“是為我？”他低聲問，意味不明。

許枝側目看他，清亮的眼眸裏映著，輕輕點了點頭：“嗯。”

是為他，但是從四年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