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面上依舊帶笑，鬢邊的步搖流蘇隨著作搖晃飛揚，心跳也在此刻快如鼓鳴。

習武多年毫無跟人調的經驗，忽然被秦瑯攬住腰，抱懷中，心里想著新婚燕爾摟摟抱抱也是尋常事，的反應卻比心思轉得更快，一勾住秦瑯的脖頸，就把人摔飛出去了。

人都甩離地了，桌子撞散了架發出巨響，沈若錦才猛然想起這是新婚的夫婿，不是想不開了來找打的登徒子。

秦小王爺金尊玉貴，摔不得的。

生生收了招式，把人往回拽。

都這樣了，秦瑯愣是不放手，他將沈若錦的手腕握得更，回時一腳踩在木椅上，腳下力道沒收住，當場把椅子踩塌了。

霎時間，雅間里桌椅散架，珠簾紗幔被震得散落下來，隔開了外頭眾人窺探的視線。

秦瑯將沈若錦抵在窗邊，微微俯，在耳邊低語，“你要謀殺親夫啊，沈若錦？”

沈若錦收了手，想離秦瑯遠一些，可腰被他攬住了一時間離不得，只好往后靠，后背抵在窗臺上，一瞬間的張過后，又有些想笑。

“對不住。”忍笑道：“我頭一次親，還不太習慣同男子這般親近，要不，咱們重來……”

正說著話，秦瑯忽然俯近，薄離沈若錦只剩毫厘，只要一抬頭就會親上去。

兩人離得這樣近，男子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侵略十足，

沈若錦不聲地看著秦瑯，這次沒把人摔飛出去，只是撐在軒窗的手不自覺地收。

七哥說的沒錯，與人婚、談說可比打仗難多了。

“不、不能打啊！”

守在外頭的小和管事連忙過來勸架。

“東西砸壞了事小，新婚夫妻傷了和氣事大，可不能真的手啊！”

戲班班主聽到這桌椅坍塌，近乎樓屋搖的靜嚇得沖過來制止。

兩人一左一右掀開珠簾紗幔，著急忙慌沖進雅間，沒看到小夫妻手，看見了秦瑯攔腰抱著新婦，把人抵在窗邊……

“我什麼都沒看見！”

“叨擾了！”

小和管事和班主同時開口，帶著一臉火燒云轉退了出去，不敢細看這兩人是在親吻還是做別的什麼事。

沈若錦和秦瑯明明什麼都沒做，愣是被這兩人咋呼得好像倆在這戲樓雅間、臺上臺下都是人的地方做了什麼不能為人道的事。

沈若錦有些臉熱，抬手去推秦瑯，又怕勁使大了，就只用一食指他心口，將人推開些許。

秦瑯輕笑一聲，松開攬著腰的手，轉朝外道：“來都來了，走什麼？”

“您兩位忙著，小的杵在邊上不太好吧？”

班主都準備沖下樓去了，又被秦小王爺這一聲喊住，他人到中年見多了風流荒唐的王孫公子，遇到這種事也還是臊得慌。

這對小夫妻的癖好也太獨特了一些！

親熱就親熱，怎麼還砸桌子、踢椅子呢？這靜也鬧得太大了。

臺下看客們都等著看熱鬧呢，瞧這兩人著急忙慌地進去，又火燒屁似的退了出去，越發好奇地問：“里頭在做什麼呢？”

“沒、沒什麼。”班主面微妙，卻嚴的很。

和退到了廊柱后，不敢再往雅間里看，低著頭應聲：“二爺有何吩咐？這種時候讓外頭的人看見了總歸不好，您有事還是吩咐我吧。”

“想什麼呢？”秦瑯緩步上前，拿折扇掀開了簾子往外看去，“讓人過來收拾，換新的。”

“是、是。”班主連連應聲，暗自打量了一眼秦小王爺，腰帶還好好地系著，只是襟有點，想必是他倆方才忽然沖進去，壞了小王爺的好事。

班主懊惱地直拍大：都怨你，跑那麼快干啥？

“黃班主，你們這桌椅不太結實啊，一就塌了，得換好點的……”

小和管事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黃班主拉走了。

雅間里一片狼藉，秦瑯索走到欄桿前，掃了底下眾人一眼，他手中執扇輕搖，笑的灑不羈，“好好看戲，看我做什麼？要不要給你們搬把椅子坐我跟前看？”

臺上優伶如畫，唱作俱佳，臺下的看客們卻頻頻抬頭看向這對新婚夫婦，不斷低聲議論著。

有相的紈绔公子笑著應聲，“臺上的戲再好，哪有你秦小王爺逗新婦有意思？”

秦瑯朝那人看去：“我打你更有意思，來？”

“玩笑、玩笑而已……”那人立馬雙手抱頭，賠笑告饒。

昨夜丞相府的公子都被秦瑯打的被人抬回家了，這混世魔王說手是真手，可不敢惹。

他這樣一鬧，底下眾人便不敢再抬頭往二樓看。

沈若錦緩步而出，跟秦瑯一起在二樓憑欄而立。

樓里影浮，戲腔婉轉，讓人分不清日夜轉，今夕何年。

“海棠紅”在臺上傾倒眾生，偶爾朝二樓拋來一眼，滿載風。

這一雙秋水盈波目，誰看了不神魂顛倒？

沈若錦看著臺上人婀娜，低聲問側那人：“秦瑯，一擲千金好玩嗎？”

“也就那樣。”

秦瑯份尊貴，旁人窮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權勢錢財，他生來就有，一夜散盡千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是多了個風流名。

不過這話是沈若錦問的，必然不會白問。

他揚眉道：“你想玩？”

沈若錦點頭：“嗯，玩玩。。”

此時，臺上的戲唱到了尾聲，海棠紅甩開水袖，婷婷裊裊地謝幕。

底下好聲一片，戲迷們搶著往臺上扔打賞，金銀財寶、香囊錢袋什麼都有，還有個老者一激，把手上的碧玉扳指摘下來拋了上去。

沈若錦了腰間，沒找到合適的值錢件來擲。

“給。”秦瑯隨手從袖中取出一顆夜明珠，遞了過來。

沈若錦接過來把玩了一下，又還了回去，“這個不行。我手勁大，夜明珠砸碎了可惜，砸傷了人更可惜。”

“這花不錯。”說著，從邊上的花瓶里出一支海棠花朝戲臺上擲去。

那麼多看客往臺上扔打賞，大多都是值錢的稀罕，海棠紅獨獨接住了沈若錦擲過去的那只海棠花。

濃妝艷抹的戲子抬眸看向二樓，跟剛過門的秦小王妃對視著。

臺下有人起哄，“在京城里聽戲，看賞時不得給些金銀玉石，只擲一支花算什麼？”

沈若錦眉眼沉靜道：“我以海棠贈海棠，愿以此花為憑，聊取千金，換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