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傍晚時分，天空飄起了雪花，街道兩旁的小販們開始收攤打烊。

胡記糕點鋪的胡大叔叼著煙袋，叨叨著：“這都快六月份了居然還會下雪呀，什麽鬼天氣。”

門口賣字的書生著額頭的汗水，看向了天空，遠的天碧像是籠罩著一層灰的網，慢慢的落下帷幕，他搖了搖頭，輕輕的說：“常言道六月飄雪，必有冤。”

“哼，冤？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怕是明日又要出去孝敬新主子金銀。”胡大叔繃著臉，哪一次新皇登基不是清洗場，就連他們這片管事的衙門頭子都更換好幾撥了。

忽然，西邊一陣，震耳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響徹而來，幾個小兵拿著長槍分開人群後站在兩旁等候後麵的馬隊通過。不遠走來一列訓練有素的衛軍，為首的男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穿金盔甲，背脊拔如鬆，冷漠剛毅的臉頰映襯在暗紅的晚霞裏仿若石雕，英俊肅穆。

“是衛軍統領，歐家的大公子。”人群裏有人喊了出來，小兵的長槍啪的一聲指向了發聲人的嚨，整個街道一下子安靜下來，仿佛夜深人靜的小巷，唯獨有條不紊的馬蹄聲響徹天際。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軍的影在馬蹄揚起的灰塵中變得模糊起來，眾人恢複常態。

胡大叔拉上門鎖，遞給了小兵兩包糕點，笑著打聽道：“怎麽歐統領居然出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

小兵本是這地區衙門的侍衛，因為要給衛軍領頭開道才出現在街頭，如今任務完倒也樂嗬嗬的和胡記老板聊起了天，說：“城東的禮部尚書陳宛大人自盡了。”

哐當一聲，賣字書生手中的書畫掉到地上，他慌張的跑上前，說：“可是曾在魯山書院任教的陳宛先生嗎？”

小兵點了下頭，示意他不要聲張，用幾近可聞的聲音說：“全家三十二口，無一活口。”

“為什麽！”賣字書生紅了眼眶，想當年他曾在魯山書院旁聽有幸拜讀過陳宛先生的詩詞，不敢說其有多麽清高，至是肯敢言的忠良之輩。

小兵撓了撓頭，言又止，倒是旁邊的胡大叔突然啟口，說：“陳大人和賢妃娘娘娘家鎮國公府聯姻的事你沒聽說過嗎？當時怕是皇後娘娘已經暗恨於心。如今五皇子奪嫡失敗，新皇自然厭棄曾經站在賢妃娘娘後的陳宛大人。可是陳家是清流之首底蘊頗深皇帝表麵上無法莫名降罪，自然有試探皇帝心意落井下石之人栽贓陷害陳大人。”

小兵連連點頭，低聲說：“罪名不呢，大到科舉舞弊結黨營私，小到貪汙虧空猥。”

“放屁！陳大人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書生極其憤怒，小兵按住了他的，說：“所以他自請從家譜除名離宗祠，以死表忠心，新皇也覺得他還算識相估計不會追求其他陳家人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