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一臉愧疚的回來了，小聲稟報:“公子，藥丸都被甘草吃了。”

程景宏聽得好氣又好笑:“滋味再好，也是藥，豈能多吃！”

程錦容也笑著數落甘草:“你若是饞了，明日帶些果脯零食來。藥丸再甜，也不能這樣吃。”

甘草咧咧，誒了一聲。

程錦容有些無奈地一笑。

甘草生率，子比常人要遲鈍一些。力氣大胃口驚人，吃再多下肚，也不見長胖。而且，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敢吃。區區一瓶山楂藥丸被當做糖丸吃了，對甘草來說實在不算個事。

說不定，父親是嫌甘草太能吃了，才會將甘草送到京城來……

說笑間，藥堂的管事過來了。

惠民藥堂是裴皇后私產，負責管理藥堂的大小管事，共有十余人。總管事姓杜，單名一個仲字。

杜仲年約四旬，量中等，貌不出眾，一雙眼著明。

程景宏在藥堂義診兩年，杜仲對這位醫高超的小程大夫十分敬重。今日程景宏帶了程錦容前來，自然提前知會過杜仲了。

杜仲暗自觀察了半日，此時才前來和程錦容寒暄招呼:“程姑娘看診半日，開了數十張藥方，辛苦了。”

程錦容微微一笑，一語雙關地應道:“杜管事每張藥方都一一細看，才是真的辛苦。”

這半日，開了四十余張藥方，杜仲便看了四十余張，確定藥方無誤，才令夥計抓藥。

能做到藥堂總管事，杜仲自不是等閑之輩。他出自大楚朝最聞名的杏林世家杜家，太醫院的杜衡杜提點，正是杜仲的堂兄。

杜家一門名醫，杜仲本人醫平平，看藥方的眼卻是獨到。

也正因杜仲是行，這半日才會震驚連連。剛吃完午飯，就迫不及待地來見程錦容了。

程景宏顯然誤會了，有些張地問道:“杜管事，容堂妹開的藥方可有不妥之?”

杜仲目中閃過讚許的芒:“小程大夫不必憂心。程姑娘雖然年，行醫卻十分老道，開出的藥方無半分不妥。”

堪稱一個穩字！

心穩，手才穩！

不急不躁，從容不迫，心思才能清明，診病才能準。

便是行醫十余年二十余年的老大夫，也很難做到這一點。這麼一個十幾歲的貌，一派名醫風范！怎能不令人驚歎！

……

杜仲如此盛讚程錦容，程景宏有榮與焉，口中自要謙虛幾句:“容堂妹年識淺，要學習之還多的是。杜管事盛讚了。”

杜仲捋須一笑，沒來得及再誇幾句，就聽程錦容說道:“若藥堂裡來了難醫治的病患，給我便是。”

杜仲:“……”

程景宏:“……”

杜仲笑容有些僵，程景宏神有些尷尬。

一直豎長耳朵的幾位大夫，面面相覷，心裡各自翻了個白眼。

也不怕話大閃了舌頭！

先不說疑難雜癥不常見。便是有重病的病患，有他們在，豈會讓一個黃丫頭接手病患?

程錦容將眾人各異的神看在眼底，也不多言，隻淡淡一笑。

就在此時，門外忽地傳來一個婦人悲慟的哭喊聲:“哪一位大夫在，求你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啊……”

幾位大夫不約而同地擱下筷子，站起來。

杜仲立刻吩咐夥計去開門。

藥堂的門開了。

程錦容凝神看了過去。

一個衫破舊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

那約有五六歲，不知何了傷，滿淋淋的，還有鮮往下滴落。婦人的上也染了許多，看著目驚心。

婦人面慘白如紙，滿臉淚水，跪在藥堂門口:“求求你們，救我閨一命。還小，求你們救一命！”

很顯然，婦人是一路抱著來的。汗流如注，混合著淚水，滿面脹紅，雙臂累得發，依然強自撐著，不肯放下孩。

醫者父母心。

所有大夫齊齊容。擅長小方脈的李大夫和擅治外科的齊大夫，立刻上前。

訓練有素的藥堂夥計，立刻抬了一塊門板出來。那婦人卻哭著不肯放下。

臉上有顆黑痣的齊大夫皺眉，正要說話，後響起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外傷太重，需立刻救治，耽擱了時間，誰也救不了你的孩子。”

齊大夫忍住吹胡子瞪眼的衝。

婦人抬起紅腫的淚眼，模糊的視線看不清程錦容的模樣。只聽到沉穩的聲音:“放心，我會治好的傷。”

婦人終於將懷中放到了門板上。

眾人:“……”

行吧！能安住婦人激的緒也算好事一樁。胡吹大氣什麼的，大家就當沒聽見。

模糊地呼痛，婦人淚如雨下，緒過於激，很快暈了過去。

眾人心裡嘀咕著，定睛打量傷的一眼。這一看之下，又是一陣心驚。

的胳膊上多有外傷， 有幾塊碎瓷片扎在傷，傷勢不輕，倒是於命無礙。小腹上的傷才是最要命的。

一塊形狀不甚規則的瓷片，扎的腹部。不知這瓷片扎了多深，面如紙，流不止。

李大夫和齊大夫面凝重，一個俯號脈，一個低下頭仔細查看傷勢。診脈的李大夫隻覺脈相微弱無力。

齊大夫查看過外傷後，面更是難看。

他號稱擅長外科，其實就是治些跌打損傷。如此嚴重的外傷，定已傷及五髒六腑。這要如何醫治?

放在平日，他定會先拔出瓷片，再療傷止。能不能救活一條命，一看天意，二看這個人是否命大……

可對著這麼一個奄奄一息的幾歲，委實難以下手。

以他行醫十余年的經驗來看，這個，怕是難有活路。

“將抬進乾淨的空屋裡，準備熱水，乾淨的紗布。”程錦容的聲音清晰地傳齊大夫的耳中:“傷得很重，要立刻救治！”

齊大夫眉頭一跳，一臉怒意的看了過去:“人命關天！不可胡鬧！”

程錦容淡淡應道:“你治不了的傷，我能！”

齊大夫:“……”

齊大夫差點被噎得背過氣去。

杜仲和其余幾位大夫，顧不得安齊大夫，一起目灼灼地盯著程錦容。

程景宏眉頭擰得極，迅速低語道:“容堂妹，這等嚴重的外傷，我亦無能為力。你真能治好嗎?”

程錦容目一掃:“你們不放心，一起跟進來看著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