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就這麼靜靜地躺在草叢中,表面還因為沾染了草上水而泛著。
胡萊小心翼翼地手捧起足球,就好像捧著一塊易碎的寶石。
他還要再次確認一下,這個足球是不是就是他的足球。
他將足球翻轉過來,在靠近氣門芯的地方,有用黑油筆寫的一個英文單詞:“WHO”。
但在這里不是表示“誰”的意思,而是取了和胡萊自己姓氏的諧音。
胡和“WHO”的發音近似。
胡萊用這種委婉的方式表達這是自己的足球。
為什麼不直接寫“HU”?
因為胡萊覺得不夠有趣——他自己在腦子里想了個梗:
“這足球是‘WHO’的?”
“這足球是胡的。”
“是啊,我就是問這足球是‘WHO’的?”
“沒錯啊,這足球就是胡的!”
其實有點冷……但胡萊不在乎。
看到這個單詞,胡萊現在可以完完全全確認這個足球就是他的了,因為別人不會像他這麼神經質的想出這麼一個冷段子,然后寫在足球上。
全天下足球億萬個,但屬于胡萊的這個足球是唯一的,僅此一個,別無分號。
胡萊站在原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中捧著的足球。
關于今天一直困著他的那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這還是我所悉的世界嗎?
看起來,和足球有關的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他所悉的那些球星不見了,俱樂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完全陌生的一些名字一些人。
所以這個世界不是他所悉的世界了嗎?
但在學校里,他的同學們還是那些人,名字一樣,對他的態度也一樣——羅凱從不拿正眼瞧自己,他的小弟跟班黎志群嘲諷自己,宋胖子雖然坑了自己但最后卻給了自己十塊錢作為補償……
他們看起來和昨天的他們,和以前的他們沒什麼兩樣——胖子雖然有些時候坑的,但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了,畢竟估計在宋胖子心中,自己這個同桌也坑的……
他邊的一切都是自己悉的,包括這個平時沒什麼人來的荒廢廣場,包括他手中的足球。
那些球星們不一樣了,職業足球俱樂部不一樣了,但他們距離自己都好遠好遠,他們能夠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嗎?
胡萊很認真地考慮過。
不能。
所以這個世界是陌生的嗎?
不是。
既然自己邊的人都沒變化,對自己也沒區別,那這個世界對自己來說,又有什麼不一樣的呢?
胡萊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究竟是他穿越了還是世界穿越了,對他就失去了意義。
他看著自己手中的足球,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是,半個小時遲回家的時間恐怕只剩下一半了。
他今天的特訓卻還沒有開始呢!
他把足球扔到地上,然后踢向了正對面的高臺。
仔細看,會發現青黑的石壁上,有一條細細的白線,勾勒出了一個球門大小的矩形方框。
那是他的球門。
他就在這個屬于自己的基地里,把足球一腳腳踢向球門。
嘭的一聲之后,足球撞在石壁上,卻并沒有彈回來,而是彈向了一個很詭異的角度。
胡萊力追了過去,腳嘗試把足球停下來,但這次反彈回來的角度實在是太詭異了,所以盡管胡萊已經幾乎劈叉了,他也還是沒有到足球,反而是差點拉傷了大……
但胡萊并沒有懊惱,他從地上爬起來,追上被草叢攔住的足球,沖向一腳踢向了“球門”。
而這一次,足球依然沒有順著方向反彈回來。
胡萊只能奔向廣場的另外一邊嘗試追上足球,并且把它停下來。
這一次他比上次好一些,最起碼他到了足球,雖然也只是把足球踢向了另外一邊的石壁……
嘭!
※※※
嘭。
一條修長的踏在了木質樓梯板上,讓樓梯發出了一聲悶響。
嘭。
嘭。
嘭嘭嘭……
懷里抱著一個紙箱子的快速跑上了樓梯。在的腳步聲中,樓梯扶手都在抖,抖起不知道積了多久的灰塵。
落日的余暉從正對樓梯的窗戶照進來,被十字形的窗框分割了四塊,這些灰塵就在四條橙的柱中飄舞。
從和灰塵中穿過,左右搖擺的馬尾辮把后的灰塵攪了一個又一個旋渦。
這些灰塵一粒也不到,就好像它們和不于同一個世界。
將箱子嘭的放在桌子上,正準備轉往下跑的時候,就聽到窗外有悶響在回。
嘭!
好奇的走到窗邊,就看到了自家樓下的那個長滿了雜草的荒地中,有一個年的影,他正在追逐一個皮球。
他腳步踉蹌的追上了足球,停好足球,然后一腳把足球踢向了對面的高臺石壁。
嘭的一聲之后,足球彈向了和年完全相反的方向,于是年又轉追向足球。
在追上足球之后,再次把球向那面石壁。
足球在不規則的墻面上彈來跳去的,這個年就在空地里東奔西跑,試圖接住足球,但看起來他只是在足球屁后面追著跑而已。
看著這個年笨拙的影,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叼飛盤的狗……
而一旦這麼想了,就無法抑制住這個念頭,于是在的眼中,追著足球跑的年和追著飛盤跑的狗形象竟然就重合在了一起。
隨后角翹了起來——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這麼想是對下面那位踢球年的不尊重,于是迅速板起臉,收起笑容。
場下的年正在嘗試停一個飛出去的足球,只是在看來,這是很勉強的,注定停不下來。
年卻并不想放棄,一直頑強追向足球,就像是被飛盤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狗。
他力腳夠向空中的足球。
他踢到了足球。
他把足球踢向了近在咫尺的墻壁。
足球打在墻壁上。
足球原路返回,直直地彈了回來。
足球正中年的面門!
嘭!
板著臉的這次終于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
胡萊蹲在地上,雙手使勁著臉,發出低低的嗚咽聲,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抹了一把眼淚,又了一把鼻子,發現沒有鼻,這才松了口氣——沒破相!
隨后他緩緩站起來,皺著眉頭環顧四周高臺上那幾扇窗戶。
就在自己痛的呲牙咧倒吸冷氣的時候,他約聽到了笑聲。
他記得這周圍的房屋是沒有人住的……
和往常一樣,那些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里面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巷子中吹來,卷起了空地中的草葉和塵土,讓胡萊覺到了一陣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冷。
這讓胡萊想起了一件事——據說這個荒地之所以沒人來,就是因為有鬧鬼的傳說,有孩子在窗戶邊看到了紅。但這些屋子確實是從很早之前就沒人住了……
回過神來觀察四周的胡萊這才發現天都暗了許多。
他抬頭張,夕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天空中布滿了烏云。
※※※
李自強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然后從面包車的后面抱起兩個大箱子,艱難地轉,沖著打開的屋門喊道:“青青你在干什麼?怎麼上去一趟就不見人影了呢?”
“來了來了!”從門里面跳了出來,紅的無袖T恤起來,約出了下面的肚臍。
低腰短把兩條長襯托的格外到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的和其他孩子的長不一樣,并不纖細,相反大稍微了點,發力的時候線條很明顯,也不白皙,而是略微有些黑,但這配上小麥的皮,倒顯得健,洋溢著藏不住的青春活力。
“放個東西要這麼久的嗎?”李自強抱怨著,然后向面包車的后備箱擺了擺頭:“趕搬,這天兒看樣子要下雨了。”
一邊探鉆進面包車里,拖出一個編織口袋,一邊對李自強說:“剛才在上面看夕呢,真漂亮。”
“夕?”李自強后仰,勉強抬起頭,看著烏云布的天空,發出了疑問。
“剛才,都說了是剛才嘛。剛才從云中過來,簡直就像是圣一樣,可漂亮了!”
剛才確實有,李自強笑了:“那你喜歡這地方嗎?”
“喜歡的啊,爸爸。”
“喜歡就好,接下來咱倆啊,可能要在這房子里待三年呢。”
※※※
再次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搬到樓上時,又湊到窗邊去瞥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個年貓著腰鉆進了草叢中,只出個屁在晃一晃的。
嗯,這下終于不像叼飛盤的狗了,變了在草叢里鉆來鉆去的狗……
就這麼翹著角站在窗邊看。
年在草叢中忙活了一陣子才退出來,退出來后又很仔細地把草叢恢復原狀,這才推上旁邊的自行車離去。
看著那鬼鬼祟祟的影消逝在視線中,收回目,盯著年剛才忙活的那叢雜草陷了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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