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獅被牽去了坐騎圈,小公主帶來的那一大幫浩浩的隨扈們也已散開,著仙島的邊緣,無聲無息地將花皇仙島圍個鐵桶。
此舉惹來天神們諸多不快,暗地裡抱怨連連,偏又捨不得走。扶蒼神君跟鐘山公主到底能不能互相看上眼?大家對這件事很關心。
因見神君引著小公主進了花皇園,此若非花皇邀請,絕不能進,諸神只得努力朝裡張,個個跟鵝似的把脖子老長。
花皇園更是滿目奼紫嫣紅,所種皆爲花皇珍的花品,風過,淡香濃香迭遞送,令人心曠神怡。
小公主走得很慢,好像沒有仙攙扶,便無力走路,扶蒼神君只得走走停停,時不時還是要回頭等。
沒有人說話,神君看上去連挑起話題的興趣都沒有,一路沉默得像個啞。
不過片刻,忽聽玄乙在後面輕地抱怨:“這條路滿地碎石,甚是糙,妾實在走不慣,還神君,容妾稍稍休憩片刻。”
扶蒼一言不發地停在雲池畔的懸空迴廊上,轉時瞥了一眼足下小路,上面嵌的是打磨得極爲平整的天河石,糙?
玄乙用手絹將欄桿了十幾遍,這才地倚上去,順手將那塊手絹丟進了雲池。
扶蒼立在旁,低聲道:“花皇園雲池養了許多仙品魚,公主此舉,不大妥當。”
玄乙仰首靜靜看著他:“神君言之有理,妾乃鐘山燭後人,小小云池豈能安置妾的帕子?是妾思慮不周。這雲池的仙品魚,今日便算是得了福澤罷。”
扶蒼沒有再說話,倒是玄乙又緩緩開口:“妾一直被養在深閨,於外界事所知甚,有關神君的事,也僅由父親轉述了一些。神君年瀟灑,曾在帝婚宴上做劍舞一曲,只可惜妾未能親眼目睹神君的英姿。不過,既然父親與青帝皆有意,妾便不敢見外,如今有一言想要說與神君聽聞。”
說話慢而,咬文嚼字,一席話說了許久,扶蒼耐住子聽說完,聲音不由又冷了幾分:“公主有話但說無妨。”
玄乙淡道:“神君乃東方青帝之子,將來便是繼承青帝之位。舞刀弄槍乃是莽夫武將所爲,神君他日了帝君,此舉纔是不大妥當。”
神始終平靜至極,對他眼眸深越來越濃烈的不耐視而不見,反而又道:“妾今日得見神君,心中十分仰慕,能與神君結爲連理,實乃妾所願。故而還神君三思,妾希夫君是儒雅清貴的帝君,而非舞刀弄棒之莽夫。”
扶蒼眉頭微皺,旋即又鬆弛開,語氣淡漠:“此事公主言之尚早,暫且寬心。花皇園的婆娑牡丹近日開了花,公主可願同去觀賞?”
玄乙勉爲其難地答應,跟在他後繼續慢吞吞地走,半個時辰走完了懸空迴廊,又花了半個時辰纔來到牡丹院。
護花侍者見是他倆,立即畢恭畢敬地彎腰將院門打開,但見院無數牡丹迎著春風綻放妖嬈,紫一團,一堆,如疊錦鋪霞般,而正中的琉璃臺上獨獨只種了一支牡丹花,花朵不過掌大小,卻有層層疊疊不下數千層的花瓣,其明似霜,冰晶般的花瓣上又有無數纖細脈絡,如碧玉,正是傳說中三萬年纔開一次花的婆娑牡丹。
“好漂亮的牡丹。”
玄乙讚了一句,忽然擡起手臂,質的華貴長袖緩緩落,出皓白纖細的手臂,似是要去摘這朵珍貴的牡丹。
護花侍者登時大驚失,急道:“公主不可!”
玄乙奇道:“有何不可?”
後的扶蒼突然開口了,聲音冷得像冰:“婆娑牡丹是天地間的靈,三萬年纔開一次花,公主豈能因私心便將其毀之?”
玄乙眸流轉,似是有些委屈,輕道:“可是,妾喜歡,便是這朵花的福澤,天地靈,怎及得上鐘山燭……”
扶蒼終於不等慢吞吞地把話說完,倒退了數步,拱手行禮:“我還有事,不能久陪公主,告辭了。”
說罷他竟不等回答,拂袖而去。
玄乙沒有,的胳膊還舉著,纖細的手指還差著幾寸便要到花瓣。一旁的護花侍者又是害怕又是慌張,連聲哀求:“還公主手下留!這是花皇大人最珍的牡丹!”
片刻後,玄乙那隻讓人心驚跳的手終於慢慢收了回來,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子,忽然朝劫後餘生的護花侍者微微一笑:“婆娑牡丹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了。”
“可惜了”三個字讓護花侍者又出了一把冷汗,卻見這位小公主氣定神閒地開始觀賞院中其他牡丹,扶蒼神君拂袖離去,對竟好似完全沒有影響,既不尷尬,也不生氣,在牡丹院裡繞了一圈,把每一種牡丹都欣賞了一遍,這才慢慢走出園。
原本守在門口窺的諸神們如鳥散,繼續在梨花林中彈琴的彈琴,跳舞的跳舞,歌舞昇平的很有些勉強。
所有目都膠著在小公主上,盼著從臉上看出點端倪,奈何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涵養太好,神平靜得怕是針扎一下都不會有波瀾。
浩浩的隨扈們又一次排列好長隊,像來的時候一樣,聲勢驚人地離開了花皇仙島,留下一羣嘰嘰喳喳的天神們,興地互相討論方纔發生的一切。
金碧輝煌的長車在雲海中穿梭,玄乙從侍立仙手中玉匣裡挑了一粒醃漬得恰到好的烏梅,一放進口中,又酸又甜的味道令愉悅地“嗯”了一聲。
似是見心不錯,侍立仙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今日與扶蒼神君相見,您印象如何?”
玄乙專心致志地咬那顆烏梅,隔了許久方道:“怕是難。”
侍立仙吃了一驚:“可……這是天帝牽線……”
玄乙無辜地著:“你今年多歲了?”
侍立仙不解的意思,只得老實回答:“兩萬三千歲。”
玄乙用最優的儀態將梅核吐出來,淡道:“你兩萬三千歲了還沒出嫁,我今年才九千七百歲,自然不用急。”
侍立仙吃了一驚:“婢子如何能與公主您相提並論!何況夫人……帝君自然急著盼您找到歸宿。”
玄乙不答,只掀開窗簾,任由風灌進來吹緻的髮髻。
“車裡有些氣悶。”忽然開口,“停車,我想出去。”
浩浩的隨扈長隊驟然停了下來,侍立仙還試圖勸說這位任的小公主:“公主!您份高貴,如何能像那些尋常神族拋頭面……”
玄乙不等說完,早已拉開車門,霧氣瞬間籠罩了纖細的,颶風將華貴的裳吹得搖曳翻飛,看上去很有些超逸俗的姿態。
“我是鐘山龍神燭氏後裔。”著坐立不安的侍立仙,慢悠悠地說道。
侍立仙急忙應道:“正是如此,所以公主您不可……”
“你見過龍有坐車的嗎?”玄乙眨了眨眼睛,下一個瞬間便已風而去,一眨眼就飛得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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