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是姜瑤的及笄禮。

從頭天晚上開始，整個姜府都忙碌了起來。這些日子本就默默無聞的姜梨，就更順其自然的被拋之腦後。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廚房裡的人都沒想起姜梨，往芳菲苑送飯菜了。

桐兒自己去廚房只找了點剩下的糕點，一邊拿給姜梨一邊憤憤然道：“不過是個及笄禮，都是正經的姜家小姐，厚此薄彼到這個地步，也實在太過分了！”

姜梨拿起一塊栗子糕咬了一口，一邊寬：“姜瑤本來就是大房的掌上明珠，及笄禮亦是大事，近日來往貴人衆多，當然不能怠慢。”

“姑娘，您說話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是外人呢。”桐兒道：“您自己不覺得，奴婢可爲您不值。”又道：“這芳菲苑的下人，除了幾個還在外面掃灑的，一個人都沒了。那蕓雙說到底也只是個丫鬟，日裡不就甩臉子給人看，拿什麼小姐做派。這也罷了，那香巧，拿了您那麼多首飾，今兒個人影都沒見著。大約又去季氏那頭邀功去了，呸，真是養不的白眼狼！”桐兒對香巧蕓雙早已積怨，今日終於忍不住，一口氣說了個痛快。“香巧本來就是季氏的人，這些日子在我面前搖尾討好，也就是爲了銀子罷了。我的匣子都給掏空了，當然沒有理由再在我跟前討好。至於蕓雙，我對香巧那麼好，什麼便宜也沒佔到，當然心中更恨我偏心。”姜梨吃完一塊糕點，喝了半口茶水漱口。

桐兒在一邊瞧著，回到姜府後，先前這些日子，季淑然暫且還不敢明面上苛待姜梨，吃的用的還過得去。因此姜梨的氣也就被養的更好了一些。五本就生的玲瓏清，穿戴一旦比往日稍好一些，立刻就顯出人胚子的形狀來。

而的一舉一，桐兒說不出來，總覺得尤其人。

姜梨見桐兒怔住，問：“怎麼了？”

桐兒這纔回過神，立刻道：“姑娘，今日三小姐的及笄禮，他們該不會不讓姑娘去觀禮吧？”

到現在也還沒一個人來通知姜梨觀禮的事，換做是真的姜二小姐，難免心中五味陳雜，不得不多想，甚至會慌無措。畢竟姜二小姐曾經有個不好的名聲，如姜老夫人那般惜清譽的人，爲了以免姜梨在及笄禮上作怪，的確可能會乾脆不讓姜梨出現。

畢竟姜二小姐有過殺母弒弟的過去，而今日寧遠侯世子周彥邦也會出現，姜二小姐見到周彥邦，想到自己的親事被奪，萬一心激憤，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姜梨笑了笑：“不會的。”

桐兒問：“姑娘怎麼如此篤定？”

“就算姜府的每一個人都不希我參加姜瑤的及笄禮，有一個人一定會希我參加，就是季氏。季氏爲了讓我觀禮，一定會努力說服所有人，爲我爭取這個觀禮的機會。”

桐兒瞪大眼睛看著姜梨。

“戲臺子都搭起來了，我若是不出場，他們這場戲，怎麼唱下去？”姜梨笑的溫，“不可能的。”

話音剛落，就見香巧從外頭走進來，笑瞇瞇的，彷彿得了天大的喜事，見姜梨和桐兒都坐著，就道：“二小姐，您快些梳妝打扮吧，今日三小姐的及笄禮，貴人們陸陸續續都來了，夫人他們都等著您呢。”

姜梨面上就浮起一個恰到好的驚喜笑容，道：“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戲終於要開場了。

……

姜府今日來了不人。

姜元柏在朝中，地位不低。朝臣們一邊看不慣他凡事中庸，只懂得一味附和皇帝的心意，一邊又忍不住眼紅姜元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之前那位元輔，盛極的時候幾乎可以與洪孝帝平起平坐，後來還不是被抄家流放。從盛極到衰敗，也不過短短三年時間，可姜元柏卻在元輔這個位置上坐了十來年，還坐的穩穩當當，自然也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能。

不管如何，姜元柏在朝中舉足輕重，文人都要與他好。他的千金及笄禮，來觀禮的人自然不了。

爲姜瑤行禮的正賓是季淑然的嫡親姐姐，如今的議郎夫人季陳氏。季淑然有兩個姐姐，一個是季陳氏，另一個在洪孝帝的後宮，如今的麗嬪。季淑然如今在姜家說話有地位，除了副都使季家在朝中地位越發重要以外，也是因爲要看在麗嬪的面子。

洪孝帝十分寵麗嬪。

正廳裡，已經有不的夫人來到了。都是燕京的貴人，談論的都是近來的趣事。甚至承德朗柳元的夫人柳夫人也來了。

柳元雖和季家不對頭，和姜家表面上卻沒有直接惡，尚且算作和平。柳夫人今日來觀禮，也並非是真的來看姜瑤，而是想看看姜梨生活的怎麼樣。自從姜梨回到燕京後，柳夫人還未見過姜梨一面。

季淑然坐在諸位夫人邊，生的溫麗，長袖善舞，說話又是八面玲瓏。不一會兒就和貴人們打的火熱，這自然也是因爲這些貴人想要結姜家的原因。

姜玉娥和姜玉燕也早早的來到了。姜玉燕穿著紫深，裳中規中矩，加上容貌平平，並不起眼。姜玉燕也習慣了沒在人羣中，就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陪著自己的母親楊氏。

姜玉娥卻是個不甘平凡的，大約曉得今日姜瑤纔是主角，不能奪了姜瑤的風頭，卻又不甘心如姜玉燕那般平庸。便穿了一鵝黃輕薄小衫，挽了一個紅豆髻，越發顯得小家碧玉，楚楚人。眉梢都是輕快喜，也盡力的尋著話和一些貴說，希能攀上一些關係。

貴們中，廳中往左坐著二人。一人已是中年，眼角都是皺紋，乍一看比周邊的夫人們衰老許多，卻穿的極爲華貴，只是那華貴又有些不倫不類，並不怎麼適合的樣子。

的邊，也坐著一個年輕子，大約十七八歲，容貌也算清秀，只是臉細而窄，顴骨略高，顯得有些刻薄。這子穿著也極盡富貴，在一衆貴們中格外引人注目。只是眉目間有不耐，低聲問邊的婦人：“娘，姜瑤怎麼還不出來？”

這二人，正是當今中書舍人，去年的狀元郎沈玉容的母親和妹妹，沈夫人和沈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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