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儀蘭的解釋讓顧正則的臉好看了一點,但也隻是一點而已。他依舊生著氣,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你倒是心思多得很!這樣的話你也記在心裡,看來日後還是讓你來為妙!」
「老爺別急,」此時不急不慌,似乎沒顧正則怒氣影響的顧夫人笑瞇瞇開口「等聽完了蘭兒的道理再生氣不遲。」
「還有什麼可聽?」顧正則怒道「不過是些見識短淺的鑽營。沒錯,安國公的確是皇上倚重的孤臣,但這又與我顧家何乾?不過是些一即知的淺顯心思,說的這樣冠冕堂皇。皇上為何倚重安國公一脈,正是因為他謹慎!你們何時見過安國公府與京中勛貴有私下裡的往來?安國公在京中時,幾乎不參加同僚之間的應酬,與朝中大臣有私,家中眷也是偶爾推不過了纔出來際。這樣的人家,你想好,人家也得願意才行!滿京裡誰家不想跟安國公府好?但你看到安國公府和誰家走得近了嗎?」
「是孫見識短淺,」顧儀蘭並沒有頂,反而微微躬恭敬地認錯「前些日子,右相家的李二小姐邀了不世家貴一同遊湖,帖子下到咱們家,姐妹們都不得空,是孫獨自去的。首輔宰相林大人最小的孫也去了,孫聽說林相最近子不大好,孫還聽說,林相家的五爺離了京,據說是做生意。祖父您也知道,林五爺的長和咱們家二姐姐同年,嫁在尚書令王大人府上,次和六姐姐同年,十六歲。孫聽說林五爺的次訂親了,是宋城趙家。這次林五爺離京,夫人和子都跟著走了,竟像是搬家。孫見識淺薄,因此懷疑,林相可能是有了乞骸骨的心思。」
首輔林宰相會在兩年後致仕乞骸骨,這當然不是顧儀蘭從林相家這些向中分析出來的,而是來源於的記憶和經驗。在顧儀蘭的記憶中,林相今年六十五,年紀大了,首輔位置負擔又重,每況愈下,日醫藥不斷。他拖著病弱的在首輔的位置上又多熬了兩年,兩年之後,終於還是撐不住告老還鄉了。
上一世,林相也是早早打發了自己的兒子去宋城置產,宋城是距離林相原籍最近的一座大城,林相是早就打算好了,致仕後要回鄉。顧儀蘭記得林相致仕之後,林家除了做京的林三爺和嫁在京中的兒孫們之外,舉家遷去宋城了。
而上一世,一向掌管林家庶務的林五爺去宋城做布匹生意,也像如今一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宋城盛產上好雲綿,城中織坊百家,去宋城做布匹生意再正常不過了。
在林相還鄉離京時,朝中大臣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早就有致仕的打算,還早早給自己謀算好了退路。林五爺原來不是去宋城做生意,而是回鄉置產。
上一世的顧儀蘭隻是個單純的後宅子,那些年,眼裡心裡就隻有榮康郡王鄭崇景,關於林相家這些事,本注意不到,就是聽旁人說起了,也是過耳不心,林家這些事還是鄭崇景說給聽的,鄭崇景說過的話,倒是都記在了心裡。
顧儀蘭還記得,鄭崇景對說這些時,已經嫁了榮康郡王府,當時林相已經致仕兩年,但皇上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首輔宰相之位在林相之後竟然一直空懸,為了這個首輔之位,朝中黨爭不斷,顧正則這位天子近臣也是下任首輔的熱門人選之一。
新婚頭兩年的時候,顧儀蘭和鄭崇景尚好,鄭崇景自然是全力支援顧正則爭首輔之位。隻可惜顧正則在首輔之爭中落敗,婚後第三年,首輔宰相的位置落到了謝相頭上,也就是在那之後,鄭崇景漸漸往房裡去了。
再往後,朝中勢力重整,的祖父顧正則被加了特進祿大夫榮銜,卻被免了端明殿大學士前行走。若是如此還好,但顧正則的特進榮銜其實也沒維持多久,也就是兩三個月的功夫,就被免職圈候審。不僅如此,顧正則兩個出仕的兒子也一起被免了職,其中就包括顧儀蘭的父親顧寧德。
上一世,顧儀蘭就是再短視無知也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們顧家倒了!收到訊息的那天,顧儀蘭哭著去求鄭崇景。原本還抱有一希,雖然鄭崇景這些日子對漸漸冷淡,但好歹還是榮康郡王正妃,又剛剛有孕,當時依舊對鄭崇景心存希,畢竟這個男人曾經真的將捧在手心上嗬護。
從十五歲那年,和鄭崇景在花朝節遊宴一見鍾,他一直對十分重嗬護,鄭崇景為了求娶,堂堂郡王之尊,不惜當眾對顧正則下跪,顧儀蘭一直相信,他們是真的兩相悅。
因此就算鄭崇景明顯對冷淡,就算聽到傳言說,鄭崇景心中另有所,但還是不肯信。不信,不信那個曾經對深款款的男人會如此絕,不信他會看著顧家傾倒而無於衷。
因此還是去求鄭崇景了,可終究還是失了。鄭崇景對如往日一般溫和,但他眸中的冰冷和嫌棄是如此不加掩飾。他安靜地聽著哭,聽著求,最終卻隻丟來兩句淡淡的安,讓先回去等。
聽話的回去了,也等了,等來的是鄭崇景派人將押出了原本居住的王府正院,關進了王府一角那個破敗寒涼的小院子。
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任何理由,就這樣將押去後院,像是囚犯一樣關起來。不服,想要見一見鄭崇景,當麵問問他為何要如此待,卻沒想到,鄭崇景本就不肯再見。
鄭崇景如此待,當然不肯甘心,每日哭泣,求著送飯的嬤嬤去給鄭崇景傳話,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哭垮了,哭得孩子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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