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那晚, 駱鬆約了慕靳裴一起吃飯，還特意叮囑他要帶上季星遙，他也帶著周羽西過去。

今天他沒加班, 從醫院出來就去舞團接人。

周羽西和尹荷從大樓一塊出來，兩人邊走邊聊。

尹荷關心道“今天怎麼樣？”

自從周羽西未來婆婆那天在舞團大廳這麼一鬧騰，這幾天周羽西的不孕癥了舞團茶餘飯後的談資。

哪怕開會時一再強調, 別給周羽西帶來心裡負擔，可舞團人多是非就多, 私下裡也管不住所有人的。

周羽西知道尹荷擔心什麼, 挽住尹荷胳膊，“沒事兒, 早過去了。您還不知道我嘛，屬彈簧，能屈能。”

尹荷很歉疚“是我沒護好你。”

周羽西“師父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那天的事誰能想到。再說八卦不是人的本嗎，換我我可能也會想打聽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兒。”

淺笑著跟尹荷說“師父，那我今天就矯一把。您大概不知道, 您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是個風箏, 想飛得高看得遠, 線在您手裡我就踏實了。”

十一歲開始師從尹荷, 跟在邊十幾年了, 尹荷從舊金山回國後，因為駱鬆的關係，也跟著尹荷到了現在的舞團。

尹荷之於, 亦師亦母，亦友亦恩人。

周羽西岔開這個不開心的話題, “猜猜我今晚要跟誰一塊吃飯？”

那還用猜嘛，尹荷淺笑“肯定是駱鬆呀。”

周羽西點頭，“還有星遙跟慕靳裴，我們四個人去年。”

尹荷腳步微頓，“你們都認識？”

“嗯哼。”周羽西解釋“駱鬆跟慕靳裴是小時候的玩伴，後來大家長大了各忙各的聯係了，不過小時候的在那，不一樣的。”

尹荷心裡也更踏實，之前對慕靳裴不算瞭解。人以群分，駱鬆那麼優秀那麼的孩子，他的朋友自然不會差。

兩人在樓前分開，周羽西直奔駱鬆的汽車，尹荷的車也開了過來，車窗降下，一怔，然後笑了。“今天不忙啊。”

季常盛“還行。學年輕人，我們今晚也去年。”

尹荷坐上副駕駛，今天季常盛親自驅車，司機一行人都在後車跟著。

“我忌口的東西太多了，去餐廳吃太麻煩人家廚師。”尹荷要保持材，每日三餐全都是營養師搭配，低油低鹽低熱量，還有很多東西不喜歡吃，每次出去吃飯都頭疼。

季常盛“回家吃，我下廚。”

尹荷支著下，看向他，“你都多年沒做飯了，我估計你會的那點廚藝早就忘差不多。”

上次他下廚做飯還是生星遙做月子期間，那一個月裡都是他負責做月子餐，幾乎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後來公司太忙，也忙，兩人在家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季常盛“水煮菜我還是會做的。”

尹荷笑了笑，之後說起慕靳裴，“原來靳裴跟駱鬆是朋友，這我就放心了，駱鬆那孩子萬裡挑一，羽西也是個善良的孩子，多幾個朋友玩，對星遙來說是好事兒。”

季常盛‘嗯’了聲，看似在專心開車。

他知道慕靳裴跟駱鬆認識，早就把慕靳裴的關係網查了個遍。

到家，季常盛了大就去廚房，尹荷跟過去，“你還真要下廚？”以為他隻是說說罷了。

季常盛挽起袖，“廚師今天都放假了，我要是做得不好吃，你就委屈將就一下。”

尹荷也打算幫忙，去換了服，又找了幾首輕音樂播放。

廚房裡，季常盛在忙著洗菜。

他們很多年沒這麼愜意放鬆過，這些年彼此忙著各自事業，還要忙孩子，沒那麼多時間閑逸緻。

如今孩子長大，事業也早就步正軌，跟季常盛的如初，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年輕剛那會兒。

季常盛對是一見鐘，看過的芭蕾舞劇後就開始追，那會兒才二十一歲，一年後就嫁給了他。

原本沒打算那麼早要孩子，星遙是意外懷上，正好是職業的黃金期，糾結後還是決定暫別舞臺，把孩子生下來。

生了孩子，所有事都由季常盛包攬，夜裡給孩子換尿布沖都是他來，他們家的保姆輕鬆不。

兒是他一手帶大，星遙三歲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季氏集團度過。

後來季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希再生一個，他們傳統的思想裡還是想要個孫子，以後繼承季家家業。

季常盛堅持不生，他知道熱舞臺，舞臺就是的命。

尹荷收回思緒，去廚房打下手，“我來洗菜。”

機季常盛沒讓，“你給我煮杯咖啡。”

結婚至今，除了跳舞，唯一會做的就是煮咖啡，不過手藝不行，跟星遙煮的差不多難喝。

剛唸叨著兒，季星遙就給發來訊息，我最親的母上大人，新年快樂，跟我爸在哪浪漫呢？

尹荷對著正在廚房忙碌的季常盛拍了一段視訊，發給兒。我老公在給我做大餐。

季星遙看完視訊你這是擺拍還是我爸真會做？自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沒下過廚，連廚房都很進。

尹荷真會做，我生你那會兒，飯都是你爸爸做的。

季星遙改天我回家好好表揚表揚我爸。世上最幸福的人，你。我到餐廳了。

季常盛偏頭就看到尹荷對著手機笑，“看什麼呢？”

“在跟星遙聊天。”尹荷把手機放一邊，拿出咖啡機“星遙說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看也是。”

季常盛正要關水龍頭，手頓了下，又沒關，讓水繼續淌。

如果沒有認識之前的那些過往，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過著安穩的日子，的確也會是最幸福的人，因為他別無二心，心裡想著的都是這個家，所有私人時間都給了和兒。

如果能早認識幾年，他們結婚生了兒，也許他就不會再想著跟顧家的那些恩怨，就不會一時沖做了讓自己後悔至今的事。

可沒有如果。

時間也回不到以前。

今晚聚會的餐廳是駱鬆預定，他沒選包間，就在熱鬧的大廳裡訂了位子，廳裡人多，有年的氣氛。

他們四人彼此都認識，卻是第一次坐一塊吃飯。

季星遙今晚也是打扮緻，穿了慕靳裴送的那雙‘水晶鞋’。

餐品還沒上來，季星遙跟周羽西閑聊，話題都是圍繞尹荷和芭蕾舞劇。

“出去支煙？”慕靳裴問駱鬆，們聊的那些他們不上話。

駱鬆遲疑一瞬，起出去。他極煙，隻有被家裡煩到不行那種苦悶又無釋放時，他才上一支。

到了煙區，慕靳裴手。駱鬆一頭霧水，後知後覺，“你沒帶煙啊？”

“沒。”慕靳裴問“你沒有？”

駱鬆兩手拍口袋，聳聳肩。

也不想再下樓買，兩人就在視窗站了會兒，駱鬆把窗戶推開一點，冷風颼颼往裡鉆，空氣不錯。

“你最近頭還疼不疼了？”駱鬆關心了一句。

慕靳裴“不疼。”

駱鬆打趣“看來還能治心病。”

慕靳裴沒吱聲，無從接話。

跟季星遙在一塊之後，頭沒再疼過，他始終都沒想通到底怎麼回事。

他聊起別的“你家裡的事都解決好了？”

駱鬆嘆口氣，背對著窗戶靠在窗沿，半晌才說話“我媽不接小羽，但我肯定要娶。”這是一個死結，解不開。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這樣安靜了會兒。

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他們回餐廳。

桌上已經擺了部分餐品和飲料，還有彩虹蛋糕。

周羽西從不喝帶酒的飲料，用鮮榨果代替酒，敬了慕靳裴和季星遙一杯，“謝謝你們倆。”

跟季星遙說“謝謝把海報裡的我畫的那麼好看。”然後又跟慕靳裴說“謝謝你話多。”

說著，笑了。

那天駱鬆母親去舞團找，在崩潰邊緣，沒想到駱鬆很早就去接，才知道是慕靳裴告訴了他事經過。

那天很難捱，有駱鬆陪著也捱了過來。

駱鬆不想提不愉快的話題，他打岔過去，把蛋糕放到周羽西跟季星遙跟前，“特意給你們倆點的，提前了三天預定，今晚廚師就做三十份。這是彩虹許願蛋糕，吃之前許個願，很靈的。”

周羽西不信這個，每年都吃彩虹蛋糕也每年都許願，從來就沒實現。

季星遙看向邊的慕靳裴，“要不要跟我一起許願？”

慕靳裴也從不信這些，“你許，或許就能實現。”

季星遙偏頭跟他對視，目狡黠，然後湊近他耳邊，“我希新年的第一週，我能實現一個心心念念很久的願，希你能當我的模特，就是不知道上帝能不能能聽見我的心聲，畢竟他今晚很忙。”

慕靳裴“”

竟然還能這樣許願，這明顯就是挖坑給他跳。

“你應該跟上帝許願，你對著我說沒用。”

季星遙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你不是比我高嗎，高個子靠上帝近，願通過你轉達他能聽得更清楚。”

慕靳裴抬眸看向駱鬆，他沒事弄什麼許願蛋糕。

如果答應了，這幅畫以後要怎麼辦？

沉默幾秒，最終還是沒回應。

季星遙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急這一時，開始吃蛋糕，難怪要提前預定，很吃到這麼細膩的甜品。

正吃著，慕靳裴靠在耳邊低聲說“上帝讓我轉達你，說你今晚會實現一個願，能收到很多雙你喜歡的鞋。”

季星遙抬頭看他，看來他再次婉拒了的要求，不過送鞋子也行呀。幽幽道“上帝轉給你多錢？夠我買多雙鞋？”上邊還粘著白油，慕靳裴用拇指給去上的油，“我先墊付，買多都行。”

他跟駱鬆招呼一聲，“我跟星遙到樓下逛逛，很快上來。”

這頓飯要吃到淩晨，駱鬆怕季星遙跟周羽西無聊，就特意把餐廳選在商場樓上，這樣可以邊吃邊逛。

“你們先去逛，等你們回來我跟小羽再去。”

一到六樓是商場，從餐廳坐電梯直達，連外套都不用穿，慕靳裴牽著季星遙直接去坐電梯。

“我以為慕靳裴那種冷男人不知道要怎麼寵朋友，談也會無趣，”周羽西看著他們背影，“沒想到還。”

駱鬆給又倒上果，“不奇怪，遇到喜歡的人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給，用心了自然就了。”

周羽西拿起果跟他杯，“新年快樂，十四週年快樂。”他們從初中那會兒就早，如今十四年了，生命的一半。

對麵沒人，駱鬆低頭親。

熱鬧的大廳，昏暗的燈，還有歡快的音樂，配上這個吻剛剛好。

慕靳裴跟季星遙來到二樓，他們直奔季星遙喜歡的那個品牌專櫃。

導購員還記得季星遙，當初那個連鞋子都不試穿款式都不看，直接報上鞋碼，把所有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都買走的人。

慕靳裴跟導購員說“三十七碼的平底鞋，所有款式都找出來給試。”

季星遙配合，試穿大半個小時，最後選了六雙。

慕靳裴又看了看沒選中的那些“再挑幾雙，湊十雙。”

季星遙拽拽他袖，“你怎麼跟我爸一樣，買東西非得湊整數。買太多我也穿不完，家裡還有很多沒拆的新鞋。”

慕靳裴沒接話，轉頭跟導購員說，買十雙，他又給司機打電話，讓司機上來把鞋拿到車裡。

從店裡出來，慕靳裴問還要不要再逛別的店。

季星遙搖頭，“我對逛街沒什麼興趣，回去吧，換羽西他們下來玩玩兒。”

餐廳在十六樓，很快就到了。

從電梯出來，季星遙走在前麵，拉著慕靳裴的手，忽然轉頭駐足。

慕靳裴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很開心，謝謝。”說著，季星遙在他上親了一下，“新年快樂。這些年我所有的運氣都用來遇到你。”

慕靳裴一直盯著的眼睛看，剛才親他的那一下還有最後那句話就是個坑，稍不留神就會被帶進去。

可明知是坑，他還是單手把抱起來。

季星遙下意識環住他脖子，腳尖微微離地。

慕靳裴最終妥協，他覆在耳邊，嗓音低沉“畫我背影可以，隻能你自己留著，參加畫展也不行，任何時候都不能丟了不要。”

說完，他回吻。

風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