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奔跑蝸牛

第二天許詡起牀的時候，口五道鮮紅的指印還沒褪去。皮本來就白，對著鏡子自己都覺得猙獰。

於是抹了點紅花油，一的味兒。上班的時候，姚檬還湊過來聞了聞，說：“昨天還有哪兒傷了？”

許詡答：“一點小傷。”

過了一會兒，就見季白雙手服兜裡，閒閒散散的走進辦公室，跟大家點頭打了招呼，進了自己的屋。

這要換別的孩，見到季白，必然會有些尷尬。但許詡在這方面神經太糙，完全沒有覺，只禮貌的打了招呼。

季白的神經並不糙，但是他非常瞭解和善於控制自己，他清楚自己對那念念不忘，只是生理□抑太久後的正常反應。所以昨晚回家後，他衝了個涼水澡，所有綺念煙消雲散。今天看到許詡，他也不會有別的想法。

“哎，你有沒有覺得，頭兒回來之後，辦公室的氣氛都不同了？”姚檬看一眼季白的辦公室，悄聲說。

許詡點頭。是不同，更張了。大家講話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更快一點。

倒適應的。

因爲楊宇案有很多後續工作，這一天許詡和姚檬都在給衆人打下手，忙得不行。到下午的時候，才把案件資料基本整理完畢。許詡還沒得口氣，桌上電話彷彿掐準時機響了，是季白：“你進來。”

許詡走進去，就看到季白靠在椅背裡，一隻手拿著幾頁文件，頭也不擡：“關門。”

許詡帶上門，老實站著。他擡眸看一眼：“坐。”

許詡依言坐下。

覺到他銳利的目盯著自己，許詡也擡眸直視他。他的臉俊朗而乾淨，墨黑的眼睛微瞇著，有種審視的意味。

許詡喜歡觀察別人的眼睛，因爲或多或會緒。但是季白的眼睛似乎不管何時，都有某種懶散而淡漠的東西在裡面，讓人捉不定。

“十年來，你是霖市第一個被罪犯挾持的警察。”季白說，“打算怎麼解釋？”他的聲音低沉中著嚴厲，眼神更是沒有半點溫度。以前他就這樣訓哭過局裡其他幾個警。

但許詡沒有半點窘迫，答：“沒什麼需要解釋。”

倒不是許詡沒有榮辱觀，而是心態太平和。知道能一向是自己的肋，但認爲，任何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既然已經盡力，人爲什麼要爲自己的短到恥辱？

季白不說話了，黑沉沉的眼睛只盯著。許詡坦然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他眼中忽然浮現淡漠的笑意。

這笑卻讓許詡覺到某種無形的力，似乎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果然，季白將手裡一直拿著的文件往桌上一丟，許詡瞄一眼就發現是自己的簡歷，能績那一欄，被季白用紅筆畫了個圈。

“我及格了。”許詡強調。

“整支刑警隊，你是唯一能‘及格’的。”季白淡道，“其他人都是優秀。而且我剛纔查了，你雖然及格，但是全系倒數第一。”

這時許詡的臉微微有點發燙了，畢竟“倒數第一”這個太極端的稱呼，對於一個尖子生來說，還是有點刺痛的。

季白盯著：“三個月的時間，能必須從及格提升到良好。這三個月你不許出警，只做文職。我不需要一個隨時會被劫持的屬下，拖累全隊人。”

從季白辦公室出來時，許詡還是頗有點鬱悶的。因爲本不確定，能否完季白制定的目標。

於是從這一刻開始，許詡就被“可能無法完目標”的力籠罩著。下班回到家，立刻打開電腦，搜尋了一番資料後，制定了一套能提升計劃。這計劃毫無疑問是苛刻的，必須做大量的訓練，也要吃得更多。

夜裡許雋倒是來了個電話，問案子是否忙完了，要給介紹個iT技男。許詡說行。

許雋聽出妹妹緒不高，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後，笑著說：“你上司沒錯，就你那小格，去抓犯人，我也擔心。”

由於“鍛鍊”對於許詡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事，所以覺得有必要犒勞自己。第二天早上6點就出門，專程買了些緻的早點，纔開車去警局。

警局旁邊就有個運場，隸屬於警校。此刻天剛矇矇亮，淡淡的薄霧像紗一樣籠罩著跑道。許詡跟往常一樣戴個耳塞，開始慢吞吞的跑。

邊經過的有壯碩的青年，也有中年人。大多穿著警局發的運背心。許詡剛跑了兩圈，忽然聽到旁邊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你是蝸牛嗎？”轉頭一看，季白穿著件灰白的T恤、深黑運長，站在自己旁。

他明顯已經跑了很久。後背前被大片汗水浸溼，頭髮也是溼漉漉的。他的臉有些發紅，眉目在晨中也顯得更加烏黑乾淨，看起來就是個英俊的年輕男人。但他的表卻是嚴厲的，蹙眉盯著。

因爲站得近，男人的汗味和熱氣撲鼻而來。許詡答話之前，條件反往後退了一小步。這舉落在季白的眼裡，卻是孩如驚的小般，往後一。男有別，他倒不好再了，只冷冷的說：“再快！”

許詡非常苦的用盡全力氣跑了起來。倒不是怕他，而是聽說過，季白曾經幾次把不滿意的人從刑警隊攆走，從不手。許詡想做刑警，絕不能讓自己被攆走。而且也明白，季白的能要求其實是爲好。

因爲怕他在後面跟著，許詡不敢鬆懈，跑了大半個圈，察覺後沒有腳步聲，轉頭一瞧，霧氣瀰漫，他本就沒跟上來。

許詡鬆了口氣，稍微放慢速度，能也得循序漸進不是。

誰知又跑了半圈，卻見前方的械鍛鍊區，矗立著一道悉的影。

此時霧氣已經散去不，晨在草坪上。季白背對著，正舉起某個看起來相當沉重的械。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高大，T恤下每一寸，都慢慢顯出實的線條廓。而當他把械放下，那噴張的又收了回去，背部線條重新變得修長勻稱，在中投下潤流暢的剪影。

許詡一直覺得他雖然高大，但不顯得壯實，沒想到他這麼有。許詡雖然沒談過，但也懂得欣賞人的外貌。一向不喜歡孔武有力的男人，而是欣賞清秀清瘦的男人。以的審觀，季白長得是好，但這一，儘管不顯得腫~脹，甚至是勻稱的，但還是給他外貌減分了。

正出神間，季白卻像察覺了後背的視線，忽然回頭。下，一滴汗水沿著棱角分明的臉落，沉黑的眼盯著，彷彿在無聲的質問：你這是什麼速度？

許詡幾乎是電般加速，默默的從他邊跑遠了。

跑完步剛好七點半，辦公室還沒有人。許詡不太喜歡頂樓食堂的油煙味，把早餐放在小會議室，又拿了份報紙放在邊上，就離開了。

警局大院有專供洗浴的地方，等許詡洗完澡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二十分鐘後。剛推開小會議室的門，就愣住了。

季白坐在選好的位置上，左手拿著報紙，右手正把一個水晶蝦餃放進裡。而他面前的餐盒，已經空空如也。

許詡愣住，他只擡眸掃一眼：“坐。”

他爲什麼吃了的早餐？

季白的眼睛還停在報紙上，低沉的嗓音不不慢：“吃你這頓早餐，是想告訴你，爲刑警，懂一些人世故是必須的。刑偵工作需要依靠羣衆提供線索，一個只懂專業、不懂世故的警察，如何得到羣衆的支持？”

許詡繼續發愣。

季白：“你知道給我準備早餐，還不算沒救。不過以後不必準備了，我的隊伍裡不需要這一套。”

許詡這才明白：季白誤會了。

其實這不能怪季白自作多。他不太喜歡食堂的油煙味，每天早上鍛鍊完後，都會到小會議室吃點東西，順便看報紙。多年下來，隊裡所有人都知道。而且他一定會坐在這個位置，正好照進來，但又不會太刺眼。

今天他一進小會議室，就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放得整整齊齊的早餐和報紙，而辦公室只有許詡來了，必然是準備的。

以前也有過一兩次，警敲開辦公室的門，問季白要不要早餐，他當然拒絕了。但現在對象是許詡，他不會認爲，有別的念頭。他只想這個書呆子能想到討好上司，倒也難能可貴。不能打擊努力做出的轉變，索接，順便教教人世故。

更何況，買的是他最鍾的水晶蝦餃。

然而他訓完話，就見許詡那漆黑乾淨的眼睛盯著自己，秀氣的眉已經蹙了起來：“你搞錯了，這是我的早餐，不是爲你準備的。”

屋瞬間陷沉寂。

季白放下報紙，盯著，不說話。

許詡這才覺，自己可能說得太直接了，掃了他的面子。斟酌片刻，決定妥協：“如果你喜歡，我明天可以給你帶一份。”

“不必！”季白站起來，高大的影像棵樹一樣籠罩住，淡淡的笑了，“既然這樣，這頓早餐我不能白吃。明天你提前一個小時到，我親自監督。”

提前一個小時，就是要五點出門……許詡還有點發愣，季白已經跟錯而過，走出了小會議室。

等許詡再跑到食堂，早餐已經賣了。只好飢腸轆轆回到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同事們三三兩兩都來了。姚檬提著兩袋小籠包走了進來，笑呵呵的說：“剛出籠的包子，我家那片兒特有名。多買了一袋，誰要？”

大家都說吃過了，姚檬拎著一袋走到季白門口：“頭兒，吃了嗎？”

季白還在看報紙，臉擋在後頭，聲音淡淡的：“吃過了。”

姚檬吐吐舌頭，提著早餐回到座位，卻見許詡向來清黑冷冽的眼，盯著手裡的包子，聲音悶悶的：“能不能分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