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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駱湛回到k大年班的專用實驗室時，外麵天已經黑下來了。

他推門進來，正圍著會議桌討論什麼的int員們都愣了下。

站在門邊的是孟學禹，表古怪地打量駱湛：「湛哥，你不是就去了一趟門店，怎麼這會兒纔回來？」

「是啊，」旁邊說，「我們還以為你提前回家準備給老爺子過壽去了。」

「……」

駱湛沒搭茬，隻憊懶著冷淡的眉眼走到休息區的沙發前。他坐下去後，仰進沙發靠背裡，闔了眼。

「沒回家，扶助弱小去了。」

「弱小？」孟學禹出不安。

駱湛闔著眼說話，聲音懶散冷淡，也沒什麼正經，「下雨天，扶盲人小姑娘過馬路。」

孟學禹不及搭話，有人笑起來，「哎，可以啊湛哥，現在這麼有心嗎？不過這馬路也太長了，按這時間你們把東103高速都走一半了吧。」

駱湛皺眉，「沒帶手機，下雨天又沒遇到計程車，我走回來的。」

眾人一寂。

過了幾秒，大家換了下目，湊到一起低聲議論起來。

「什麼況？下著雨呢，大老遠走回來，湛哥還能這麼好脾氣？」

「按平常早該炸了。孟學禹你今天可真命大，點火點到炮樓上竟然還活著下來了。」

「這麼說湛哥今天心不錯？」

「這不科學啊，明明走之前還暴躁的。」

「見鬼了見鬼了。」

「……」

駱湛耳力不差，那邊的議論自然聽得見，隻是懶得搭理。

事實上他自己知道，最見鬼的不是這個——下雨天沒計程車，公車卻是不會延誤的。

明明袋裡就揣著小姑娘給他「報銷」的回程路費，但到了公車站，他拿出來後托在掌心看了兩眼，就又鬼使神差地放回去了。

然後他完全沒去想自己帶著錢夾的事，愣是走了兩站路回來。

……大概是缺覺使人智障吧。

想到這裡，駱湛睜眼坐起，手肘撐到膝蓋上。他揚著眼尾，皺眉看著眾人，「譚雲昶呢？」

有人竊笑，「譚學長知道你回來肯定要收拾他，早就跑了。」

駱湛麵無表：「那是誰把之前研發的智慧語音助手程式完整給他的？」

「……」

幾個人頓時表微妙。

int團隊裡有幾個是上學期剛加的員，並不知道駱湛說的是什麼，好奇地湊出腦袋來。

「什麼智慧語音助手？int還有這個案例嗎？我怎麼來了以後沒見過？」

老員忍著笑答：「那是int早期的作品了，湛哥那會兒年紀還小，比現在稍微好說話點——做ai聲源採集就用了他的。」

「謔？」新員顯然很訝異，掃了一眼沙發上的駱湛，低聲音問：「湛哥還同意了？」

「可不是。而且啊，採集聲源那會兒團隊裡的老前輩著湛哥差點背完一套《辭海》，更有人膽大包天用了湛哥的疊字昵稱給那ai命名的——代價就是int險些集歹命實驗室。」

駱湛沉著眼聽自己的黑歷史，聽到結尾氣笑了：「那他媽殞，不歹。」

「看，」老員一邊說一邊預謀抱頭往裡間逃竄，「這就是《辭海》後癥，到現在都沒好啊！」

這人逞一時口舌之快是爽了，可惜跑到門口也沒跑，被駱湛隨手抄起抱枕楔到了後腦勺上。

砰。

正中目標。

當場ko。

嗷嗚一聲慘收場後，員們「兔死狐悲」地對視一眼，紛紛咳嗽了幾聲，把繼續八卦的.按捺下去。

有人怕駱湛那邊火.力.點轉移，連忙做出正經嚴肅的表。

「湛哥，你回來前我們正在討論下一步的新專案，你有什麼想法？」

「……」

駱湛從當初以破紀錄年齡進k大年班後，就展現出了速度非常恐怖的能力提升。再加上有駱家做資源支援，開發任何專案幾乎都不需要擔憂資金來源——這對於絕大多數年輕團隊來說都是不可奢的至寶。

所有從兩三年前，駱湛就已經為int的核心人，團隊做新專案經過他的首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駱湛問：「你們現在有什麼預選方向了？」

「主要兩個。一個方向是自監督學習，另一個方向是泛化能力。」

駱湛點頭。

「那湛哥你說，我們選哪一個？」

「……泛化。」

駱湛原本是想說前者的，但剛要開口時，他眼前就掠過去白天裡那個盲人小姑娘在int的屋簷下無助的影。

於是話在邊做了個急轉彎，答案就變了。

團隊眾人顯然也覺得驚奇。

「我還以為湛哥肯定選自監督呢，畢竟它如今是不前沿研究者公認的未來之路。」

「我也以為。湛哥，為什麼選泛化能力啊？」

「泛化方向的話，我們要做點什麼？」

「……」

駱湛垂著眼。

心底他是有些惱自己的衝，但話已經出口，他也不會變卦。

思索幾秒後，駱湛抬眼，懶散倚回沙發裡：「是我今天扶助弱小的時候冒出來的想法，你們參考一下。」

「？」

「智慧家居服務機人。」

「……」

眾人陷思索。沒幾秒，有人冒出腦袋來抖了個機靈：「湛哥你莫非是在說……掃地機人？」

駱湛懶洋洋瞥過去，「你那腦仁是換掃地機人的垃圾盒了嗎？」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那人撓撓頭，「不過現在研發方麵有智慧公共服務的，也有智慧家居中控的，但是這個智慧家居服務……好像除了掃地洗碗什麼的確實沒需求啊。」

眾人附和。

「有。」

突然冒出的反駁話聲卻不是駱湛說的。

int員扭頭看過去，就見平常鮮開口的孟學禹正目複雜地看著沙發上坐著的男生。

被眾人聚焦的視線拉回注意力，孟學禹連忙低了低頭，含糊說：「湛哥的意思應該是開發那種專為殘障人士提供便捷的家居服務機人吧。」

幾人紛紛怔了下，然後慢慢反應過來。

「噢，所以才說是今天扶助弱小時候冒出來的想法？」

「盲人機人？聽起來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至服務公眾啊。」

「可以先去搞搞可行調查。」

「那我們小組來吧。」

「……」

int員合作多年，又都是誌同道合，非英不聚首，效率早就磨鍊得出奇高了。

三言兩語定下初期計劃，會議就算結束。時間不早，眾人玩笑著散場，各自準備回家或者回宿舍。

剩零星幾個人的時候，一直沒走的孟學禹在糾結許久後，終於走到沙發前。

「湛哥，」他出笑，「你好像在意今天去店裡那個盲人小姑孃的？」

駱湛已經躺在沙發裡，閉著眼，過了幾秒才懶聲開口：「誰說的。」

孟學禹微微咬牙，「你要是不在意，也不會想為做這個方向的研發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為了。」

駱湛終於睜開眼，區別於他懶散的語調，那雙眸子在燈下漆黑深沉，像是都不進去。

眼見氣氛僵，旁邊有注意到的連忙過來，勾住孟學禹的肩把人拍了拍，隨後朝駱湛笑。

「湛哥，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吃醋呢。」

駱湛涼涼地問：「吃誰的醋？」

「嘿，湛哥你這問題問得，還能是吃誰的醋？學禹喜歡那小姑孃的事咱團隊裡沒幾個不知道的——每次一聽說人家去了門店，立刻就往那邊趕。」

駱湛瞥向孟學禹，「你喜歡那小姑娘？」

孟學禹一僵。數秒後他梗了梗脖子，「沒錯，我就是喜歡。」

「哦。」駱湛懶散地耷拉著眼皮從沙發上起，「所以關我屁事？」

「……」

孟學禹低著頭沒說話。

駱湛也懶得和他計較，從他旁走過去就要進裡間休息室。

隻是剛錯開一人的位，駱湛後傳來孟學禹張而敵意的聲音：「湛哥你真沒……沒有喜歡嗎？」

「……」

駱湛停，眼皮了下，沒說話。

勾著孟學禹肩膀的那人愣完以後先笑出聲了，他手在孟學禹腦袋上呼了一掌，「你小子前兩天跑演演算法跑傻了吧？你說湛哥喜歡誰？今天他剛見到的那失明瞭的小姑娘？」

「你別笑，唐染很好看的！」孟學禹梗著脖子不滿地和那人頂回去。

「好看是好看，可再好看也是個小瞎子啊。」摟著孟學禹的男生聳了聳肩，「你來int來得晚你不知道，別說我們接起來都有障礙了——湛哥可是隻鍾人眼的，從進int這幾年就沒改過，怎麼可能會看上你喜歡那個小姑娘？」

男生說完，回過看向前麵，「湛哥，你說我說的對吧？」

「……」

駱湛沒做聲。

過了幾秒，他角冷淡地勾了勾，「不止。」

「啊？什麼不止？」

「不止要人眼。」

駱湛話說一半卻停下來了。

想著夢裡那片花瓣似的印跡，他的眼神一點點沉下去。

須臾後，駱湛回神。他邁著長走向裡間，恢復懶散的聲音扔在後：「眼睛都看不見的，我當然不會喜歡。」

聽到駱湛自己說的話，孟學禹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駱湛說話一言九鼎，從沒有能讓他變卦反悔的事。旁人說了孟學禹仍舊不安，但駱湛自己開口說了，他就徹底放心了。

旁邊那男生還在獨自困：「不止人眼？那還有什麼條件，我怎麼沒聽說過？」

「……」

翌日清晨。

唐染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不安地垂著手，「阿婆，這件服穿起來好像很麻煩？」

「哪裡麻煩了？」楊益蘭給拉束帶，小禮服勾勒出孩兒盈盈可握的纖細腰。「來，轉過去，我幫你拉上拉鏈。」

「我自己來就可以……」

「這件服和你平常穿那些風格簡單的不一樣，得我來幫你調整——你今天可是要去駱家參加那位老爺子的壽宴呢，必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唐染無奈地笑。

後麵幾秒，楊益蘭輕咦了聲：「小染，你腰窩這裡有塊發紅的印兒，是什麼時候蹭傷了嗎？」

唐染想了想，「那裡是胎記。」

「胎記？」

「嗯，從小就有了。」

「哦，那還好看的。」楊益蘭笑著打量一眼，慢慢拉上拉鏈，「像片花瓣似的。」

唐染怔了下。

過了幾秒，孩閉著眼，很輕地笑起來。「嗯。以前也有人這樣說過。」

楊益蘭正低著頭，沒聽到這句話。在孩後腰繫上花結後，拍了拍手站直，滿意地笑起來。

「好了——我們的小仙可以出發了。今天一定要讓他們好好驚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