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葯又撐著傘的李扶搖一路小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秋雨已經停了,推開小院木門,再度關上之後,李扶搖這才鬆了口氣,他靠在木門上大口著氣,片刻之後,正準備抬頭,便看到青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前,正看著李扶搖,不等先說話。
李扶搖便搶先問道:「你們當妖的是不是最怕劍士?」
青槐有些疑,但是還是很快點頭。
李扶搖很快又問道:「要是有條魚先是魚,然後又變了一柄劍,在那條河裡掀起了無數水花,之後卻是被人以柳葉做繩索給捆上了岸,最後便將那柄劍懸在了腰間,有這種神通的劍士,你怕不怕?」
青槐的臉開始有些變得難看。
然後李扶搖才直起腰來,一臉理所應當的問道:「所以你現在為什麼還不跑?」
李扶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
青槐忽然笑了,「要是真有這麼一位修為通天的劍士駕臨,往哪裡逃?」
李扶搖沉默不語,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年,既沒有踏上那條修行大路,也沒有得到過什麼奇遇,因此他麵對著那位不知好壞的劍士,他唯一能夠選擇的便是逃,至於之後等那位劍士找到此的時候,會不會因為他和青槐在一起便順便會把他一劍也斬去了,這不是他能夠左右的,現在的局麵不同於之前得見言餘的時候,讀書人總會講道理的,可這位講不講道理,他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現在做出選擇。
走或者留。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幾日朝夕相的姑娘。
李扶搖嘆了口氣。
青槐很快便想清楚他再擔心什麼,譏諷道:「怎麼,李扶搖,你怕我牽累到你?」
李扶搖沒有張口,他知道這個姑娘心腸不會太壞,長得也好看,唯獨就是損了點,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可這看著好似馬上就要首異了,似乎也有些慘。
李扶搖了,「我不是太怕死,我保護不了你,也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青槐勾了勾角,臉上有些笑意。
這兩位年沒有在糾結這個問題,反倒是冷靜下來的李扶搖很快便注意到,這場雨竟然是停了。
他抬起頭,想著今晚會不會便能看到星星了?
也有可能看不到。
李扶搖低聲笑了笑,想起了那位蹲在河岸罵劍的中年男人,覺得他似乎也不太像個壞人。
甚至於,對於他展出來的東西,李扶搖有極大的興趣,要不是知道這家裡還有條蛇妖,當時他說不定就不會跑了。
李扶搖沒有轉頭再去看青槐,他很怕在眼裡看到些什麼東西,真的假的都不願意。
於是互相有些心思的兩人便在這座小院裡坐了一下午,李扶搖是在等那個劍士,想著等到之後將會發生的事,顯得有些掙紮,而青槐則是要淡然許多,若是真有人能夠在竭力製住妖氣的況下還能找到,那倒是不必多說,自然是會死的。
隻不過在等的這段時間裡,青槐生出了不想法,當然,這些想法,隻是在腦子裡而已,並沒有付諸於口。
等到黃昏,李扶搖得見了這幾日都未曾得見的夕,那顆多日不見的太過雲層照下來的時候,正好照在李扶搖的臉上,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覺。
在黃昏之中,李扶搖輕聲道:「其實我還是很怕,就算是我在腦子裡給自己找了不理由,可我害怕這件事,真的就這樣存在著。」
青槐想了想,似乎聽得懂李扶搖的這一番話,笑道:「我知道。」
說完這三個字,青槐站起,走出了小院。
什麼都沒帶,自然什麼都沒丟。
天漸暗,李扶搖自嘲一笑。
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覺著有些乏,想著去睡一覺,可腦子裡的想法似乎驅使不他的,半響之後,他仍舊還沒有能起。
看向遠,李扶搖低聲道:「我保護不了你,可我沒有說要趕你走。」
聲音不大,傳不太遠,沒什麼人能夠聽到。
良久之後,李扶搖站起,拿了木,走出了小院子。
……
……
暮之中,白魚鎮外忽然生出一道妖氣。
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是為什麼的的言餘隻向顧緣囑咐了一句,便追尋著天地之間那一縷妖氣而去,這位學宮之中青境可稱第一的言先生走的極快,在暮之中,很快便來到了一說不上有多茂的林子之中。
不多也不的樹木正好擋去大部分線,讓這座林子顯得有些暗。
言餘站立在原地,皺著眉頭看著遠,那裡有一顆相對而言比較壯的大樹,正好能擋下一個人。
當然,一條蛇妖也行。
聞著那條蛇妖特有的腥味,言餘平靜道:「若你放棄抵抗,跟我回學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那顆大樹後始終無人現,但有一道聲音傳出來。
「嗬嗬,你們這些山河修士說的話,沒一句能信的。」
聲音輕,要是依著李扶搖來聽,肯定會判斷對麵未麵的那位肯定是個極為溫婉的姑娘。
隻不過對於言餘這等踏上修行路已經超過半甲子的修士來言,聲音就算是再好聽,也掩蓋不了的真實份。
是一條惡妖便是一條惡妖,很難讓言餘生出些別的想法。
隻不過那條蛇妖不曾現,便不代表言餘會不出手,他的一隻手泛起些青,微微一招,那些青便好似一青分散出去,仔細數來,多不勝數,其實任誰也數不清楚,修士九境,這青境於第四境,便是說山河修士修到此,可得靈府氣機如青千千結,氣機多而,對下三境的修士有碾之威。甚至還有人曾言,若沒有踏青境,也便算不上真正踏修行之路了。
而踏青境,便纔算是真正離凡軀,壽命可至三百歲。
言餘作為延陵學宮的青境的先生,早在十年前便已經踏足此境,十年打磨,已經深知青境真髓,若不是如此,如何稱得上青境第一人這個說法?
這次麵對著那條同是青境的蛇妖,言餘不曾有一點掉以輕心,甚至這一出手,便毫沒有留力。
兩位修士對敵,尚可互相觀一番,可麵對從北邊那妖土而來的惡妖,言餘不太敢留力。
麵對著同是青境的蛇妖,言餘便不用多說什麼,早就是鄭重相待。
同是青,他就算是要比早些時日踏進青境,可一樣不敢說穩勝,更何況是那蛇妖經過這麼些天的修養,極有可能已經恢復到了鼎盛時候。
他如何敢說穩勝?
除非他言餘驚艷絕艷,又或是他有些真正不錯的儒教法。
也除非他用劍。
早在六千年前,那些不用其他法,腰間唯獨隻有一劍的劍士早便讓這些山河修士吃夠了苦頭。
實際上在六千年前那場兩族大戰之中,輒便是千上萬出現在戰場上的劍士,那種劍千萬柄的壯麗景象,言餘雖然沒有親自看過,但是翻看那些記載得有當年那場大戰的典籍,隻言片語之中,便實在能夠想象出到底有多讓人心神搖曳。
若不是有這麼一份戰力,那位碩果僅存的劍仙又如何能生生將現如今這種劍士凋零的局麵維持住?
若是沒有他,隻怕凋零兩字,對劍士來說,都是奢。
言餘來不及嘆,隻是那些青散出之後,他便一直盯著那顆大樹,專心致誌的等著那條蛇妖的應對之法。
甚至他早已布好後手。
可事實上是,那些青越過那顆大樹之後,無功而返。
言餘猛然轉。
果然,有個青冷著臉站在他後不遠。
青生的極為好看,一雙柳葉眉,兩片鮮紅薄,無不是在像世人展示著的貌,若不是臉太過蒼白,肯定還會好看一些。
言餘有剎那失神,他之前夜裡看過的行跡,當時還是個子,現在自然也是,但年齡看起來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小,隻不過很快言餘便想清楚緣由。
依著這條蛇的壽命來看,要是化人,也便該是如此。
言餘頓了頓,忽然嘆了口氣,「可惜了。」
那忽然笑了,「你知道我要是死在這山河之中,後果有多嚴重麼?」
言餘平靜道:「殺一條禍害過山河人間的青境蛇妖,能有多大後果,就算是你在那片妖土裡有些地位,或者是某位大妖的子,那又如何?這山河之中,到底是容不得你們這等妖猖狂。」
麵若寒霜,實際上也明白,這座山河之中,到底沒太多人會在意他妖土的份,甚至就算是死在這裡,大抵也不會有妖願意為和人族大乾戈,畢竟在這座山河之中,儒道佛三教加起來便有多達十二位聖人。
十二位站在山河頂端的人,哪一位又是易與之輩?
可出聲的原因,不是因為其他什麼,而是拖延時間。
是青境不假,可這也並不代表著出門並無其餘厲害的法傍,之前不曾拿出來是因為麵對那幾個老傢夥,這法並無多大作用,可現如今麵對青境的言餘,這個法很有用。
尤其在確認了言餘這趟出門並未帶著其他法的況下。
因此當解下手腕上那一條綠線,將一道純至極的氣機灌之後,異變突生。
那條綠線竟然化為了一條青巨蟒。
……
……
巨蟒軀巨大,遠遠要勝過當初這化作的那條小青蛇。
言餘在這條巨蟒前,就顯得很渺小了。
可這位一青衫的學宮先生,並無半點慌,反倒是手了一個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已者。過則勿憚改。」
山河之中,除去那一個鎮了無數惡妖的破碗,又有其餘什麼法門能夠比儒教的聖人真言更能鎮得住妖邪?
山河之中有浩然正氣,儒教修士將其以養自,而聖人則是將其反哺山河。
故有聖人一言能鎮世間諸妖邪邪魅。
當年那場兩族大戰,若說是劍士們鋪天蓋地的劍氣讓這座山河皆驚。
那這儒教的浩然正氣便足以讓人心安。
幸得有此。
無數青朝著那巨蟒而去,臨近之時便又變得無比堅,想著要釘那條巨蟒的各竅,可那巨蟒蛇皮卻異常堅,無數青隻能纏於表麵,萬萬進不到裡麵。
負手冷笑,這法當中的那條巨蟒本是的一位叔祖,隻不過修行有礙,最後竟然是走火魔而亡,家族用法在叔祖修為盡散之前,將其殘餘氣神煉線當中,隻需要用氣機催,便能將叔祖生前原形徹底顯現,雖無了那份修為,可是原本那份修為錘鍊出來的魄,便不是青境修士能夠應對的。
言餘的萬千青不得而,那些聖人真言也因為他自的修為侷限,施展不出來太大的威力,他皺了皺眉頭。
忽然有些懊惱。
原來真是在學宮裡安逸慣了,讓他有些忘記了這山河的本來麵目了。
可是下一刻
遠林之中便有聲音響起。
「你看看,一條小青蛇便讓你應對不下來,真是這幾十年修行都修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言餘驀然轉頭。
在那青和言餘視線中,林之中有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下一刻不僅是言餘,就連青槐都吃了一驚,因為那中年男人腰間明明懸有一劍。
劍士?!
中年男人自言自語,「不過是來取一柄劍,可總是能到你們這些我不想到的,難不這運氣真的有這麼差?」
中年男人抬頭看了看那條吐著蛇信子的巨蟒,嘆了口氣,「不過我輩劍士到底還是有妖邪便斬妖邪。」
對這樣一句話,言餘啞然失笑,而那青則是警覺忽生。
下一刻,那中年男人一掠而起,手中長劍出鞘。
劍生出,劍意盎然。
沒有轟然作響,也沒有什麼驚天地的現象發生,隻是那條巨蟒的頭顱隨著劍被斬落。
中年男人落地之後隻是掏了掏耳朵,「不打啊。」
言餘看著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此刻心裡隻有兩個字。
劍士?!
而實際上,在那條巨蟒生出的時候開始,便有個年來到了這個地方,隻不過在場的三位都不是普通人,對於突兀而來的年,都選擇了「視而不見」提著一木的年但卻是確確實實到了這裡。
一日裡得見兩次劍士出劍的李扶搖,有些心神搖曳,但更多的是有些害怕。
害怕這種緒,果然是自己控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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