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沒有發覺傅宛跟樑通的短暫對視,認真地聽樑映芳說著游水需要注意什麼,心很是不錯。天氣晴朗,微風習習,跟好姐妹們一起出遊,這種自由自在的滋味兒,前世自從十五歲嫁人後,就再也沒有會過了。
可惜有人專門跟作對似的,非要往上潑一桶涼水。
齊策聲音耳的那一剎那,傅容一下子就攥了手。
他怎麼會在這兒?
平靜之後,傅容記起來了。
信都城東南方向有座紫薇山,風景秀,遠近富貴人家多有在山上搭蓋別院者,郡王府齊家等城裡大戶更是早早佔了地方。傅容知道齊家在這裡有莊子,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山腳下遇見齊策,巧得讓人難以置信。
“正堂,渠,你們怎麼來了?”齊策一月白夏衫,姿拔地立在路邊一片樹蔭裡,頭上白玉簪被樹葉隙裡落下來的照得熠熠生輝,襯得他五更爲出衆。
傅宸看一眼他側的長隨,下馬道:“陪妹妹來山上逛逛,看你閒庭散步般,早就過來了?”
齊策笑笑,朝傅宸二人走了過去:“天氣漸熱,我在家裡心浮氣躁看不進書,便來了這邊,昨日到的,早上突然興起出來走走,沒想著你們了,真是有緣。”
樑通接話道:“確實巧,那你繼續散心吧,我們先去安頓。咱們兩家莊子捱得近,伯玉有空過來坐坐,你我師兄弟許久不曾切磋了。”
齊策頷首,問明他們一行何時回城後,笑請兩人先行,自始至終沒有往馬車那邊瞧過。
樑映芳卻在地看他,馬車重新駛後,撇撇,小聲對傅容道:“哪裡都能撞見他們家人,不知道齊竺來了沒,濃濃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齊策過來時把齊竺也帶上了,你敢搭理我就不教你了!”
傅容心中一,疑道:“我知你討厭齊竺,怎麼也反哥哥啊,莫齊大哥得罪過你?”
傅宛安靜地聽們倆說知心話,只把車簾翹起的一角重新平,回頭就聽樑映芳抱怨道:“齊策是僞君子啊,以前比武切磋,他打不過我哥哥就使詐,故意分哥哥的心,害得哥哥輸了他。我知道兵不厭詐,但這種小比試他也來這套,可見其心,虧我祖父還誇他聰敏!”
傅容現在最喜歡聽人說齊策的壞話了,特別是當著姐姐的面,馬上附和道:“看著君子似的,沒想到氣量這麼小,可見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背後不論人非,傅宛不想聽妹妹說人壞話,小聲勸道:“你們也不清楚他爲人如何,既然樑老先生如此誇他,他必有可取之,咱們還是別妄加評判吧。映芳你繼續說閉氣的竅門,我聽著有意思的。”
樑映芳朝傅容眨眨眼睛。
傅容悄悄地笑,若姐姐是男子,那纔是真正的君子。
三輛馬車沿著山路緩緩前行,繞過幾個彎後,終於到了地方,只見白牆灰瓦掩映在蔥蔥郁郁的山林之間,如避世桃源。
傅容趴在窗口慨:“這地方真好,古木亭亭如蓋,林間鳥語花香,閒了去山中走走,累了回家泡溫泉,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可惜自家來的晚,好地方早被信都世族佔了,其他偏僻的犄角旮旯不買也罷。
傅宛也喜歡此地的清幽,不由跟著妹妹一起掃了一圈,直到傅宸在外面喊們下車,傅宛才紅了紅臉,連忙坐好,替妹妹整理。
馬車外頭,樑通張地站在傅宸旁邊,暗暗慶幸妹妹也在裡面,給了他接近傅宛的理由。
他比傅宸高出半個腦袋,高高大大杵在那兒,醒目之極。傅宸倒也沒有多想,實在是兩人天天打道,如兄弟,而且他了解樑通,與其說他不近,不如說是腦袋缺弦兒,武癡,天生不會男念頭似的。兩樣加起來,傅宸對他的避諱之心就淡了。
只有傅宛趁妹妹下車時悄悄往外面窺了一眼,才瞥到人影兒,便皺了眉。
是疏忽了,因樑映芳常常獨自出門,忘了這次來莊子兄長可能會陪,是以沒有準備帷帽。
“宛姐姐下車吧,我扶你。”樑映芳很是熱地道。
傅容也轉去扶姐姐,餘裡見蘭香白芷從後面那輛馬車裡下來了,目微沉。
白芷是姐姐最信任的丫鬟,沒有真憑實據,輕易不得,偏偏此時的白芷本分極了,言行舉止人挑不出半分錯,若隨便編個錯冤枉,白芷哭鬧起來,姐姐就是再疼,也會爲難一二。
“映芳快帶我們逛逛去,這裡景真好。”傅宛牽著妹妹的手輕聲催道,聲音的,帶著一點興,是姑娘家看見新奇東西后正常的反應。
誰都沒發現的異常。
除了樑通。
從車簾挑開後,他就一直悄悄注意著傅宛,傅宛皺眉,他以爲顛簸了一路不舒服,正要問一句,就見傅宛不聲走到傅容一側,正好讓他瞧不見了。剛開始樑通以爲傅宛那是無心之舉,等他發現傅宛始終不肯正面面對他時,樑通後知後覺意識到一點。
人家姑娘發現他的窺視了,躲他,是因爲不想給他看。
想到傅宛心裡可能正在罵他混賬無賴,樑通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怎麼這麼笨!但凡好人家的姑娘,遇到這種形都會躲起來吧,他怎麼就顧著看人了?
可是,誰讓那麼好看呢?他管不住眼睛,也管不住心。
樑通鼻子,目送三個姑娘腳步輕快地前往後院,暫且下懊惱與不捨,請傅宸去客房休息。
品茶聊天,一路疲憊散盡,傅容迫不及待想去泡溫泉,上次泡還是大前年在江南的時候呢。
樑映芳馬上擺出東道主的熱,領著姐妹倆往清泉閣那邊走,後面三個丫鬟抱著換洗。
清泉閣專供樑家眷用,前面搭了三間沐浴休憩的竹屋,竹屋後面便是溫泉,溫泉挨著一座本來就有的小山包,山腳綠草幽幽百花點綴其間,野趣盎然。至於,清泉閣後院乃用兩人多高的牆壁圍砌,溫泉池子四角也有丫鬟守著,因此傅宸之前的擔心本就是多餘的。
分別沐浴後,三個姑娘煥然一新聚在了一起。
要泡池子,穿得就薄了,傅容套了條妃連紗,裡面是同肚.兜紗,額頭大紅抹額更是爲添了張揚的明豔。到了池子邊上,傅容索將紗扔在漢白玉石岸上,慢慢坐水中。水淺,溫暖舒適,傅容愜意地擡起頭,閉著眼睛長長一嘆,回首看後夥伴。
傅宛披淺綠紗,裡面同肚.兜若現。三人裡面臉皮最薄,大白天穿這樣,非但臉紅了,脖子肩頭等在外面的地方也都浮上了微微的。
傅容有些嫉妒地盯著姐姐鼓鼓的前,又在姐姐察覺之前及時移開,去看樑映芳。
樑家人都黑,樑映芳也不例外,麥黃,跟傅宛一起走過來差異就更明顯了。
在傅容看來,無論男,白纔算俊,但從沒覺得樑映芳難看,特別是服了,行走間樑映芳那一雙大長纖細勻稱,沒有一贅,卻不瘦弱,反而有種呼之出的力量……
傅容羨慕得都快眼紅了。
哪都好,就是個頭矮了點,連妹妹後來都比高了,更不用說最爲高挑的姐姐。
十三歲的小姑娘,不如姐姐的鼓,沒有好友的長,傅容咬咬脣,待二走近,忽的揚手往兩人上潑水,潑完就往遠躲,怕兩人聯手反擊,又得意自己佔了便宜,邊躲邊笑。
傅宛兩個也都看呆了,只見水裡的姑娘白若雪,腰細長,水波盪漾間烏髮飄散,襯得那肩頭更是藕般可,最的還是回眸一笑,水眸狡黠賴皮,額頭紅綢妖冶,豔無雙。
傅宛還好,打小見慣了,樑映芳可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傅容,眼睛不免有些發直:“濃濃你怎麼,你,真是的,怪不得哥哥總說我是假小子,跟你們姐妹一比,我簡直是塊黑炭!”
傅容順口笑:“黑炭快過來教我浮水!”
樑映芳“撲通”跳了下去,水花四濺,沒一會兒兩人就在池子裡追打起來。
傅宛笑著坐在一旁,看們胡鬧。
那邊傅宸跟樑通也泡池子呢,畢竟大老遠跑了一趟,能誰不啊。
在池子裡遊了兩圈,傅宸靠到邊上歇息,瞅瞅斜對面呆坐的樑通,好奇道:“師兄有心事?”
樑通搖搖頭,隨便往上了一下水,水珠順著結實往下流,映出點點碎。
傅宸盯著他臉,越發奇怪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呆呆愣愣的。
被他再三詢問,樑通臉紅了。
能對勁兒纔怪,路上想的是再見傅宛一面,到了這邊,聽說傅宛也去泡池子了,腦袋裡不自就想到了別的上頭。他知道這是畜生行徑,他也不想當畜生,可他就是忍不住啊。
萬幸他臉夠黑,再加上水熱本就容易臉紅,沒傅宸瞧出端倪,否則以傅宸的聰明,定能想到樑通臉紅的緣故,屆時別說師兄,就是師父,也非得打上一頓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肅王:……
傅容:?
肅王:我想跟你一起泡池子。
傅容:繼續關著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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