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沒有注意到楚錦妙的眼神，還在兀自慨。這世上的運氣真是不好說，趙氏不甚得寵，偏偏還遇上了抱錯孩子這種事，弄得楚老夫人對趙氏也頗有微詞。楚錦瑤雖然在外面長大，和楚老夫人不親，但即使如此楚錦瑤也是楚家的正經脈，哪能為了楚錦妙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委屈自家脈？

自從那日楚錦瑤在榮寧堂外迷路，老夫人知道了楚錦瑤邊的二等丫鬟都是剛進府不久的小丫頭，老夫人就對趙氏的理方式很不滿了，二等丫鬟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趙氏對楚錦瑤邊的人該有多麼不上心。可是老夫人越是提醒趙氏重視楚錦瑤，趙氏就越覺得楚錦妙可憐。所有人都怕楚錦瑤委屈，那楚錦妙就沒人管了嗎？趙氏反而越來越疼惜楚錦妙。

張嬤嬤是個外人，看得一清二楚，也覺得趙氏簡直糊涂了，楚錦妙說到底就是一個農夫的兒，而且的父母可以說其心險惡，為了榮華富貴竟然調換侯門脈，這十三年竟然還苛待們楚家的千金。長興侯和楚老夫人沒把蘇家狠狠收拾一頓，已經是看在楚錦妙的面子上了。張嬤嬤看得分明，但是趙氏人在局中，而且還有那麼多年的親緣，怎麼都舍不下楚錦妙，說什麼都不肯讓楚錦妙委屈。

張嬤嬤暗自嘆氣，趙氏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鬧得親人離心，沒看大姑娘都向著五姑娘麼，趙氏這樣做，便是大姑娘也寒心。可是張嬤嬤卻沒法提醒趙氏，雖然是趙氏的嬤嬤，從小把趙氏大，但卻不敢和楚錦妙比。若是張嬤嬤晦地提點了趙氏，趙氏轉眼就會告訴楚錦妙，到時候張嬤嬤可吃不了兜著走。們這位四姑娘可是個厲害角啊。

楚錦妙聽出來張嬤嬤臨時改了口，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和煦地笑著，說：“嬤嬤，你能去小廚房幫我做份金果子上來嗎？我突然想吃你做的點心。”

張嬤嬤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怔了怔，連忙去看趙氏。趙氏笑著說：“妙兒想吃，你就去做吧，反正也不費功夫。”

張嬤嬤心里連聲嘆氣，趙氏這還是拎不清啊！楚錦妙把支開，指不定想說什麼呢，而趙氏偏偏應了，張嬤嬤氣憤之余還有些恨鐵不鋼。

多大的人了，怎麼連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呢？

等張嬤嬤走后，楚錦妙邊勾了勾，然后坐到趙氏跟前，說：“娘，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卻霸占了嫡出小姐的名頭，還讓楚錦瑤在外面流落了十三年。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啊！”趙氏被嚇了一跳，“你怎麼想起說這種話？”

楚錦妙垂下眼，泫然泣：“我也想好好孝順母親，可是別人都說，我鳩占鵲巢，貪慕榮華，還害的真正的千金在外面苦。都是我不好，娘，兒這輩子沒法孝順你了，過幾日，您將我送回鄉下吧。等來世我投個好胎，名正言順地來孝順您，省得被別人指著脊椎骨罵。”

趙氏萬萬沒想到聽到這樣一番話，愣了愣，隨即大怒：“是誰和你說了這些？”

楚錦妙抹眼淚，不說話，趙氏越看越覺得窩火：“是下人？老夫人的人？還是楚錦瑤？”

等說到楚錦瑤的時候，楚錦妙大喊：“不是，沒有，您別問了。”

“豈有此理！”趙氏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我還以為是個好的，這幾天也安安分分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沒想到暗地里竟敢這樣說你！妙兒你放心，娘一定給你討個公道，只有有娘在，你就安安心心做侯府的小姐，不用心這些有的沒的。”

“娘。”楚錦妙去拉趙氏的袖子，“祖母都特意說了，讓您對楚錦瑤上心些，您若為了我喝斥楚錦瑤，傳到祖母耳朵里，又要對您不滿了。”

趙氏仗著一怒氣說出來方才的話，等楚錦妙一提醒，才想到還有老夫人在。那婆婆嚴肅又強勢，趙氏一直都提著心伺候婆婆，若是楚老夫人手，還真不能隨意置楚錦瑤。趙氏又是氣又是恨，不知不覺就將對婆婆的氣遷怒到楚錦瑤上，咬牙切齒地說：“我置自己的閨，還用得著別人發話？”

“話是這樣說，可是，誰讓楚錦瑤有老夫人護著呢？就連大姐也給說話。我們娘倆勢單力薄，怎麼能和老夫人面前的紅人比？”

“這麼說，就如此金貴，沒人能管束了？”

楚錦妙說：“娘您別生氣，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有老夫人護著，您雖然沒法管，但是給找幾個教養嬤嬤還是行得通的。本來就沒過什麼教導，以前窮慣了，猛地來了富貴鄉，若是管教不好，肯定會被錢財蒙了眼，移了子。所以，您得給找一個嬤嬤，管著，雖然肯定會埋怨您，但您這是為了好！便是祖母，也能明白的。”

“管教嬤嬤？”趙氏皺著眉，半信半疑地重復了一句。

“對啊。您給撥一個嚴厲些的嬤嬤，指導管錢管下人，平時還能督促的規矩，這才是真的為好！若是因為不忍心就縱著，要什麼給什麼，遲早會把的子養壞。若一個人從上爛了，那以后費再多功夫，都沒用了。”

趙氏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終究是我的兒，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派個人過去替我管教也好。雖然肯定會埋怨我，但只要我自己心里知道是為了好，便也不求這些虛名了。”趙氏說完，欣地看向楚錦妙：“對你惡言相向，你卻以德報怨，這樣替著想，實在是好心腸。說到底都是窮人家長大的，心不夠敞亮，突然見了這麼多錢財，難免會被蒙了心智，暗地里排你。你可不要和計較。”

“我明白。”楚錦妙抿笑了。

天晚了，楚錦妙得回院休息了。出門時，正好遇到趙嬤嬤端著一盤金果子回來。見到楚錦妙，趙嬤嬤停下腳步：“四姑娘這就要走了？果子剛剛炸好，您還要嗎？”

“我突然不想吃了，嬤嬤自己理了吧。”楚錦妙將手攏在袖套里，輕巧地說道。

是楚錦妙大晚上的說要吃金果子，還讓張嬤嬤親自炸，等做好了，卻又說不想吃了。

張嬤嬤沒說話，端著一盤果子站在一邊，恭送楚錦妙出去。張嬤嬤低著頭，覺到錯而過的那一瞬間，楚錦妙抬頭極快極輕地掃了一眼，雖然那一眼輕飄飄的，轉瞬即逝，但卻仿佛浸了冰水的暗針，刺得人疼。

……

黃姨娘的院子里，三姑娘正杵在長興侯面前訴苦。

“父親，我知道我是個愚鈍的，嬤嬤教東西，四姑娘們一遍就能學會，我只能回來后自己再琢磨，每日足要練到掌燈。父親，您說，我這樣笨，是不是沒有辦法了？”

“怎麼會呢。”長興侯時常來黃姨娘的院子，連著三姑娘也經常能見著。見面的次數多了，長興侯對這個庶難免要更憐惜一些。長興侯見兒耷拉著臉，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里的憐惜更甚，他不由放輕了聲音，說：“笨鳥先飛，勤能補拙，你肯自己下苦功，這已經遠遠好過你的姐妹們了。你這樣堅持下去，積多，總會有回報的。”

“真的會有嗎？”三姑娘出驚喜的笑容，旋即皺起眉，苦惱地咬了咬，“四妹妹們課上聽一遍就能懂，回來之后也不需要補習，而我每日總要看到掌燈，就這樣才能和們持平。父親真的不怪我愚笨嗎？”

黃姨娘聽了，適時地補充：“何止掌燈，每次我去看三姑娘，天都快全黑了，還在屋子里自己練字練規矩呢。”

“天黑了還在學？”長興侯吃驚，楚家的姑娘們都是養，長輩們對爺的功課督促的非常嚴，但是在姑娘名下就很輕松。散學后愿意繼續看功課已經是極勤勉了，獨自練習到天黑掌燈，這長興侯想都不敢想。驚訝過后，長興侯對三姑娘生出一滿意之：“不錯，你這樣勤，日后必有大。”

看到長興侯眼睛中的贊賞，三姑娘非常高興，讓自己的臉上出欣喜而的笑容，看起來像是被父親贊賞后，喜不自勝卻又略有不好意思。知道長興侯最喜歡這種怯又坦率天真的模樣。三姑娘道：“父親不嫌棄我就好，就算我選不上伴讀，能得父親這句賞，也值得了。”

長興侯也笑道：“你這樣勤，你祖母會看的到的。給縣主選伴讀，聰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勤勉。縣主是管夠聰明的，只是不耐煩學習罷了，若是邊有你這樣勤的人，倒也是好事。”

聽了這話，三姑娘和黃姨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喜意。長興侯這是，屬意三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