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觀門口,依舊熙熙攘攘,有一些等待算命的人爲他們的將來擔憂著,許仙不知道那個鄉人治好了家人的病沒有,也不知道這些人的命運如何,他只知道他會比這些人更早的見到他們想見的人——魚玄機。他們人面前的老道人,自己面前的道士。
因爲那個昨天領路的小姑娘街角正在向他招手呢!依舊跟著這個小小的領路人,許仙從側門進這個神機莫測的玄機觀。
他昨天也看出這個道士想和自己單獨說點什麼?
豔遇?我倒是想,但也只能是想想,但人相邀這種事是男人就無法拒絕,儘管對方是個出家人,但說不定反而夠男人心裡那一點奇妙的心思。
但魚玄機並沒有在廳堂裡,筍兒帶著許仙直直的穿過廳堂,向著道觀的後院走去。小院種著幾棵梨樹,只是此時葉落花凋,看不出舊時的風貌,秋日午後的懶懶的從禿禿的樹枝後灑落,那一道杏黃的影就站在樹下接住一片落下的枯葉。
金黃的灑在上,褐黃的落葉在手中,回眸一笑,傾國傾城。
許仙也不由沉醉於此刻的景,那道影似乎不只是影,而是同邊的凋零的古木,慵懶的,滄桑的石桌,以及那桌上放置著的清茶與糕點,構一種玄虛有真切的覺。
讓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嘆,這已是深秋了。
生如秋葉之靜,或許是那個唱生如夏花的西方詩人也無法理解的吧!
許仙的到來打斷了魚玄機的沉思,笑著邀請許仙落座,直言不諱道:“請問許公子上的道法是跟誰學的?”
依舊那麼直接啊,許仙心裡嘆了一下也直爽的回答道:“是我兒時所遇一個道士給我的,我還拜他爲師,只可惜後來再沒見過。
“請問那道士的名諱、道號,許公子知道嗎?”
許仙依稀間明白了昨日稱道友的含義,但他確實不知道他那個不負責任師傅的名諱,只能搖搖頭說:“他沒提起過,只是用手指頭在我眉心一點,又送了本《道德經》給我。”許仙本不想說的那麼詳細,但面對這魚玄機卻到某種親近,不由自主的說出來。
“靈犀指?”魚玄機輕輕皺眉,更加確定許仙的師傅應該就是門中之人,但深知這種授徒的方式雖然極方便,但是損害也不小。但道門中人關係疏遠,就算有一二好友也是各自修行,很有結道的,更別說像凡間幫派似的一窩蜂據在一起,魚玄機雖然在門中長大,但道法有之後雲遊四海,已經多年沒有回去了。也就不知那門中前輩不知爲何使用這種方法。
魚玄機又詳細的問了那道士的形外貌,終於微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合該稱我一聲師姐纔對!”
“師姐!?”許仙雖然還有些迷,但出奇的心中竟然沒有多麼驚訝,現在想想他昨日進這道觀時的覺,那種極喧鬧和極寂靜的強烈對比,甚至面前魚玄機給他的覺,都是如此悉。
“我的師傅是?”
“你的師傅應該是星宿海中第十二代弟子,太真人。”其實也是小時候門主渡劫的時候見過一次太真人,而後再沒有見過。
“那你是?”
“我是星宿海第十三代弟子,主星是南鬥第三星——天機,所以道號就是天機子。不知師弟的主星是什麼?”魚玄機出疑的神,這是最搞不懂的地方,從許仙上到的並非星力,而是更奇特的一種力量。
許仙對這個師門也沒怎樣際過,魚玄機自己師弟也只好應聲,但問道主星的問題,許仙不好意思指指頭上道:“我的主星是太。”他以爲以太爲主星是投機取巧,甚至是歪門邪道,反正不是正途,不然怎麼連星宮都沒法建立。
“什麼?”魚玄機難免出震驚的神,他在門中修行多年,各種雜星都見過,但還沒聽說過有能以太爲主星的。也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的星力會對方的制了。
許仙不由更加不好意思起來,辯解道:“我實在無法和其他星辰共鳴,所以就。”
魚玄機輕輕將手一揮,卻又出無比的決斷,道:“不用說了,師弟,師姐不才,但也修行多年,定要將你引向正途纔是,你不如辭了書院的份,隨我在這裡修行吧!”
許仙腦袋一片混,這都哪跟哪啊?突然一個道士要求他放棄一切跟同居,而且眼睛裡那種狂熱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不就是在修行嗎?不用一定到深山老林裡去吧!而且師姐你還不是在這杭州城裡。”
魚玄機正道:“那是不同的,星宿海雖然提倡世修行,驗世俗人心,但只是做一個旁觀者,若是真的陷種種紅塵紛擾之中,道行一定不進反退。師弟你修行時日尚短,或許還覺不到,當總有一天會遇到難以突破瓶頸再難有寸進。”
許仙不由陷沉思,是的,自己想的卻是太天真了,在人生的道路人,沒有人能把每一條都走一遍,一旦選擇了就再無後悔的餘地。
這時,魚玄機遞給許仙一個桂花糕,笑道:“你不是很喜歡吃我做的糕點嗎?以後可以天天吃到哦!”不比平日裡清淨悠遠若山間迷霧般的笑容,此刻的笑容突然帶著一塵世的味道,彷彿是在。
許仙呆呆的接過,傻笑道:“那很好啊!”躲在旁邊的筍兒在心中大呼:來了,來了,師傅的絕招,那個師叔要完了。
那種充滿加強力威脅的眼神筍兒再悉不過了。
許仙猛地回過神來:“我不能啊!”他突然想起自己今生的最重大的任務來。在西湖邊等白娘子的到來,怎麼能先去跟另一個人憋在一個小小的道觀裡,修什麼道呢?咳咳,雙xiu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師弟對這紅塵還有什麼留嗎?你唯一的姐姐已經出嫁,世人所謂嫁隨已經不需要你這個弟弟心。”
許仙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魚玄機傲然道:“玄心奧妙,又豈是現在的你所能瞭解的。”其實心裡也沒底,只能算出許仙種種社會關係乃至一部分“過去”。但關於他將來會做什麼,會怎麼樣就完全無從算起。
許仙低頭喝茶,避開師姐已經有些灼熱的眼神,道:“也不算啦!”
“難道是跟你一起來的潘公子,雖然是絕之姿,但師弟也不像有斷袖之癖的人!”
茶水從許仙的口中進,又功從他鼻子裡突圍而出:“咳咳咳”他終於知道什麼報應了。魚玄機輕輕爲他背,許仙立時覺痛苦全消。
許仙義正言辭道:“不是不像,而是絕對不是,請你不要誤會,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人的。”
魚玄機不在意許仙的話,也不坐回原位,而是來回踱步,接著問道:“那是什麼?是舍不下功名利祿?”
許仙道:“我的格不適合去當發財,溫飽足矣。”
“那是放不下是非恩怨兒之?”
“我小小年紀有什麼是非恩怨,兒之更談不上!”
魚玄機終於停下腳步回首問道:“那是什麼?”不爲,不爲,那世上還有什麼舍不下的東西嗎?
許仙皺著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說明自己的想法,勉強解釋道:“我喜歡喝酒吃。”
魚玄機理所當然的道:“只有尋常僧道才戒酒,真正的仙道衆人不乏豪飲之輩,而我最吃的就是魚啊!”
許仙腹謗道:你姓魚不會是因爲自己喜歡吃魚吧!還好不是喜歡吃牛,豬,不然牛玄機,豬玄機就太煞風景了。
許仙乾脆站起來,也學著魚玄機來回踱步。從剛纔開始,他自己也一直再想,我爲什麼如此乾脆的拒絕呢?仙神,長生不老,本該是生最直接的本能。爲了白娘子嗎?就是白娘子在遇到許仙之前不也在這條道路上堅持了千年嗎?
爲了一個還在虛無縹緲中的娘子而拒絕長生不老的,連許仙自己都覺得不是理由。而且逍遙自在,不酒,魚玄機所說的一切簡直比前世任何傳銷組織都更有力。
許仙想了又想,突然在桌邊站定腳步,拿起一個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吞嚥。
許仙突地出一個釋然的微笑道:“不是舍不下,而是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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