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咖啡館的策劃在穩步推進，姜迎了初步方案。

周晴晴給組發文件的時候一同把姜迎畫的那張人設圖發了過去，對方也就索按照著繪製，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很好，姜迎自己也滿意的。

李至誠審完後沒提太多意見，只是在新角的形象上目駐足了很久，最後也沒說什麼，讓策劃組完善好後儘快給程序部製作。

一切順利，只是在爲簡影找配音演員的時候遇到了點波折。

溫的男聲並不難找，但試了幾個CV姜迎都覺得不夠滿意。

紀晗快把圈所有適合這個風格的配音演員找了一遍，姜迎還是搖頭要再找。

“姐，哪裡不行了，我看禾風老師適合的啊。”

姜迎撐腮思索，開口道：“聲音不錯，但還是了點覺。”

紀晗拿筆著桌面，試探著開口問：“那個，姐，是不是你已經有心儀人選了？”

姜迎換了個坐姿，搖頭否認：“沒啊。”

紀晗哭無淚道：“我還以爲你心裡有個標桿，所以要找個近的，那咱要不再考慮考慮禾風老師？”

禾風是圈小有名氣的配音演員，音和聲線多變，但以溫潤公子音最爲知名。

紀晗的話讓姜迎反思了一下自己。

好像是偏了方向，明明應該是爲簡影挑配音演員，現在卻了一門心思要找一個與雲峴相似的聲音。

帶了私人果然容易誤事。

姜迎屈指用關節了眉骨，和紀晗說：“給我再聽聽禾風的音頻。”

紀晗一聽是還有戲，趕找出片段點擊播放。

禾風錄的是簡影初見蘇小的三句臺詞。

——“歡迎臨。”

——“或許吧，或許我們曾經見過。”

——“你的拿鐵，小心燙。祝你有個愉快的週末。”

禾風不愧是專業的CV，不加背景音樂和畫面，這三句話還原了最本質的音，清冽如泉，溫潤如玉，禮貌謙恭與剋制在心中的都拿地恰到好。

確實不錯。

“就定禾風老師吧。”姜迎決定。

“耶！我立馬去和老師說！”紀晗一掃之前的沮喪，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姜迎意識到什麼，瞇著眼打量：“夾帶私貨啊迷妹？”

紀晗地笑：“不是啦，人家就是覺得老師很適合，看到他被選中很開心。”

姜迎笑著擺擺手，讓趕去聯繫好演員準備正式錄音。

會議室安靜下來，姜迎起，拖進度條將音頻再次播放了一遍。

禾風適合簡影，卻不像雲峴。

聽了這麼多道聲音，也沒找到一個有幾分相似的。

配音演員的聲線經過專業訓練和打磨，音語調近乎完無暇，每一句臺詞都是把握好的速度和輕重。

正因如此，也比平時說話了幾分自然隨意，面對話筒，總要端著幾分。

雲峴的聲音沒有那麼驚豔，說出口的字句輕緩不急，過耳卻不會被輕忘。

比起禾風，他更像是春日拂過草木的微風和秋天林間潺潺涌的溪水。

姜迎和他聊天的過程，瑣碎幾句平常，沒什麼意義，卻能點亮一天的好心。

想著想著，姜迎拿起桌上的紙杯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意蔓在舌尖，嫌棄地皺起眉頭。

怎麼喝了幾天手衝的，還被養刁了。

—

六點，姜迎打卡下班。

才四月，天氣已熱得發悶，到了傍晚也沒涼快下來。

如往常一般推開雲邊咖啡館的玻璃門，伴隨鈴鐺聲一同響起的是一句“歡迎臨”。

“姜姐姐，你來啦。”趙新正在拖地，看見是出笑臉甜甜地打了個招呼。

“嗯。今天客人不多？”姜迎坐在吧檯的老位置上，取下挎在上的包。

蘇丞端著一盤蛋糕從後廚出來，見到姜迎便問今天想喝什麼。

姜迎用手扇著風，問蘇丞：“有沒有涼快一點的？熱死我了。”

蘇丞想了想：“給你來杯白桃氣泡水？”

“行。”

這一個月，姜迎了雲邊咖啡館的客。

雲峴不總在店裡，遇上他姜迎就坐在吧檯欣賞欣賞雲老闆的貌，偶爾閒聊幾句。沒遇上就點杯咖啡坐一會兒，算是下班以後的短暫放鬆時刻。

與雲峴沒什麼新進展，和店裡兩名店員倒是打了。

蘇丞今年二十二，是店裡的甜點師傅。留著利落的寸頭，總是穿著黑服，看上去像個裡氣的不良年，但櫥櫃裡巧的蛋糕都出自他之手。

雲峴他小師傅，姜迎打趣他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趙新還在上學，咖啡店的工作是兼職，沒課就會來店裡幫忙。店裡客人不多的時候，總能看見帶著耳機裡揹著英文單詞。

蘇丞手腳麻利，一會兒一杯冰飲就製作完畢，白桃果墊在杯底，蘇打水冒著小氣泡，還用一葉薄荷作了點綴。

“謝謝。”姜迎接過，一口氣喝了小半杯。

冰涼的灌下去，解了悶熱和口，頓覺心也好多了。

玻璃門又被推開，隨著鈴鐺聲姜迎偏頭去。門口站著的人長髮微卷，妝容緻，一條黑吊帶襯得人骨清瘦，迎面走來的時候能聞見上散發的淡淡香水味。

姜迎認識，樓下工作室的攝影師Wendy。

Wendy走到前臺，環顧了一圈，十分自然地問道：“雲老闆不在啊？”

趙新微笑著回：“是的，您要喝點什麼？”

的失溢於言表：“那給我打包一杯冰式吧。”

姜迎坐在一旁默默地喝著蘇打水，等Wendy拎著紙袋離開了店裡，才裝作不經意地問：“雲老闆今天不在啊？”

趙新著桌子回：“嗯，峴哥今天去醫院了。”

姜迎心裡一：“他生病了？”

趙新說：“沒，好像是他朋友吧。今天老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哦，這樣啊。”姜迎用吸管攪著杯子裡的果，暗自舒了口氣。

恰好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見備註名是白癡老闆，姜迎飛快拿起接聽：“喂，老闆。”

“下班了沒？”

“下班了，有什麼事嗎？”

李至誠的聲音聽上去嘶啞虛弱，沒了平時的中氣，但還是有條不紊地待道：“我得請幾天假，有什麼事你和方宇先定奪，每天下班後時間和我彙報。”

“好的，”姜迎猶豫了一下，想起今天一天李至誠都沒來，還是多問了一句：“老闆，你是......生病了嗎？”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傳來一聲“嗯”。

姜迎還在想接下去要怎麼說，李至誠就先一步開口了：“胃病，小問題。”

“啊，那你要好好休息。”

心中剛可憐他一下，姜迎就又聽到李至誠用虛弱但冰冷的聲音說：“我的手機連著公司監控，實時監督你們，好好上班，被我抓到魚者扣工資。”

“......好。”

李至誠這人，毒、嚴肅、要求高，發起火來更是可怕，但只要不是更新前的死亡周，平日裡對員工們還是好的。

考慮到他是一個沒人照顧的單男人，這種時候又是拍馬屁獻殷勤的好時機，姜迎溫了語調，輕聲問：“老闆，你在哪個醫院呢？”

對方並不買賬：“幹嘛？來看看你老闆奄奄一息的樣子然後在心裡暗爽嗎？”

姜迎呵呵笑了幾聲：“沒有，我就是想代表公司同事去探一下您。”

聽筒裡響起一聲冷哼：“人民醫院十六樓。來的時候別帶花和水果，給我打包一份皮蛋瘦粥，我報銷。”

“好的，我馬上就到。”

姜迎掛了電話，拿起挎包，和蘇丞和趙新揮手道別：“我走了啊。”

—

人民醫院十六層A76病房，李至誠穿著條紋病號服懶懶躺在牀上，他頭髮黑且濃，襯得臉更蒼白。

“不吃了？”

桌上的餐盒還滿滿當當，顯然是沒幾口。

李至誠側躺著玩手機，發大爺脾氣：“我裡發苦，你還給我喝白粥，就不能多點料嗎？”

雲峴抱著手臂看他，覺得自己像是養了個不省心的叛逆期兒子。

“你要是現在覺得難，昨晚那酒你別喝啊。”

又中傷心事，李至誠一撈被子蓋過頭頂，單方面切斷通話。

雲峴邊收拾飯盒邊數落他：“當初周以要出國，你借酒消愁，現在人家回來了，你還喝酒。你倒是首尾呼應上了。”

被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誰說的？我心不好喝喝小酒都不行？”

雲峴長手臂扯下他的被子：“小酒？大哥，你空腹喝了一斤白酒。還沒意識到事的嚴重？”

李至誠堂堂七尺男兒，能屈能：“峴峴，好峴峴，快回去吧，沓沓還等著你投喂。”

雲峴無奈地搖搖頭，替他掖好被子：“那我走了，夜裡有事給我電話。”

“好的。”李至誠撅起朝他送了一個飛吻，麻得雲峴直起皮疙瘩罵他二愣子。

沓沓是李至誠養的橘貓，意爲一沓一沓鈔票財源滾滾早日暴富。

他宿醉昏睡到中午，被胃疼鬧醒，雲峴把他送到醫院，一天折騰下來，可憐小主子還沒人喂。

雲峴從病房出來，嘆了一聲氣。怎麼每次李至誠和周以折騰最後罪的都是他？

他正思考如何自然無痕地把李至誠住院的消息給周以，就聽到前方有人他。

——“雲老闆！”

那聲音帶著驚喜，在安靜的走廊突兀響起。

醫院不宜喧譁，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過高，姜迎趕忙捂住，朝他快步走了過來。

剛要問他怎麼在醫院，又想起在店裡趙新說了，今天他來探朋友。

心裡的話繞了一圈，到邊變一句：“好巧啊。”

雲峴點點頭，問：“你怎麼在這？”

姜迎舉了舉手裡的袋子：“看我老闆，他生病了。”

聞言，雲峴的視線落在手裡的包裝袋上，挑起眉。

想起李至誠在病房裡那副慫樣，雲峴勾了勾角，嘀咕道：“都這樣了還不忘榨員工呢。”

姜迎沒聽清，問他：“你說什麼？”

雲峴搖搖頭：“沒什麼，快去吧，我先走了。”

“哦，好。再見。”

“嗯，再見。”

告別雲峴，姜迎找到病房，輕輕推開房門，在最裡面的病牀上看見了李至誠。

走過去喊：“老闆。”

李至誠此時見到如同見了親人，頭一次用熱無比的聲音說道：“你來啦！”

“粥還熱著，你快喝。”姜迎支起小桌子，除了粥還點了一份黃包，一打開蓋子，香味撲鼻而來，一天沒怎麼進食的李至誠聞著味都覺得滿足了。

他剛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邊，手機屏幕亮起，傳來一條新微信。

李至誠瞟了一眼，手一抖，勺子落掉進碗裡。

【見山：皮蛋瘦粥好喝嗎？】

姜迎見李至誠惶恐地左看右看上瞧下瞧，不解地問：“老闆，怎麼了？”

李至誠微微緩了過來，問：“你剛剛在路上遇見誰了？”

姜迎有些懵，搖搖頭：“沒誰啊。”

那還真是奇了怪了！

李至誠一掀被子，抓起手機啪啪啪打字。

【至誠：你在哪裡裝了監控？！】

【見山：你腦子裡，趁你昏迷的時候我讓醫生給你植了芯片。】

【至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至誠真覺得腦子作痛。

姜迎見他捂著頭，關切地問：“老闆，你頭疼嗎？要不要我醫生？”

“不用。小姜，把皮蛋瘦粥收了吧，我突然沒什麼胃口了。”

“哦，行，那等會你了再吃。”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見山：我正好遇上見姜迎，你讓買的粥吧。】

【見山：吃一點，嘗兩口解解饞就行。】

李至誠心裡直道無語，給雲峴發了一張小人揮拳的表包。

【至誠：你他媽嚇得老子差點去開顱！】

屏幕那方，雲峴輕笑一聲，低罵了句“二愣子”。

懸疑科幻劇落幕，李至誠手一揮，如坐鎮朝堂的君王指點江山：“小姜，把粥拿來，我又想吃了。”

剛收了桌子的姜迎抿著脣看了李至誠一眼，表一言難盡。

回去的路上，姜迎點開微信，屏蔽老闆和同事發了一條朋友圈。

【老闆生病，腦子壞了。

我深震驚，原來他也有腦子啊。】

十分鐘後，雲峴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