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教務主任林南面前杯中老冰消融不見，琥珀的威士忌淡了幾分，晶瑩的杯壁掛滿冷凝的水珠，他圓潤的腦門掛滿汗珠。

牆壁幕上，一架老式農用甲正在全速狂奔。

徐柏巖盯著幕出神，就連坐姿都未曾變化，指間的雪茄早就煙消灰冷。

林南臉上青紅加，如坐鍼氈。剛剛誇下海口萬無一失，就當著校長的面丟了面，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給自己開。

沉默的徐柏巖忽然開口：“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

林南小心瞥了校長一眼，看不出校長喜怒，他恭聲回答：“您之所見，是萬里天際之星，我輩凡俗愚鈍，只見三尺草木泥壤，還請大人指點。”

面無表的徐柏巖忽然展一笑，讚許道：“馬屁拍得好！還是老林你最懂我啊！”

他接著輕咳一聲：“一員猛將。”

林南正襟端坐，卻是若有所思。

徐柏巖放下指間熄滅的雪茄，起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煙塵滾滾，語氣滿是讚歎欣賞：“明明一架老舊農甲，可是你看，步如驚雷，勢不可擋，所過之摧枯拉朽，如果給他一架好一點的甲，安防中心這幫廢，能攔得住他？”

林南試探地問：“您的意思是？”

徐柏巖大手一揮：“錄了。辦學校呢，最重要的就是講信用！不僅要錄取，我們還要給最高獎學金！錢就不要給了，給甲裝備！千金買骨的道理我懂。骨頭好哇，咱們學校惡狗多，是需要骨頭啊。”

林南恍然大悟，出佩服之：“妙！真是妙！”

徐柏巖得意道：“惡狗都去搶骨頭，咱們也能輕鬆一點。安防中心上次修了多上錢？六千萬！這得多贊助費才能回本，要不是找了學生家長簽了賬單，修一次安防中心咱就得破產。丟一塊骨頭出去，讓他們自己去搶，多好。”

林南馬屁如：“大人高瞻遠矚，妙不可言啊。不如讓他去風紀，正風肅紀。學生之間的事學生理，免得這羣力無發泄的傢伙整天想著炸學校。”

徐柏巖頷首，神滿意：“風紀不錯，有將豈可無兵，從安防中心調幾個人去做他助理。記住，這些人只能管管後勤，不能出手。學生之間的事，自己去解決。”

“大人說得是。”他忽然有些猶豫：“如果他不答應呢？這可是與全校爲敵。”

“賠錢。”徐柏巖冷笑：“他是窮鬼，兩架【火颶風】，就足夠他賠得子都沒有。”

“大人料敵於先機，神機妙算，什麼時候屬下才能學到一點皮。”

“哈哈哈，走走走，去看看咱們的頭號大將。”

龍城還沒有抵達校長室，就聽到了廣播通知，自己被錄取。龍城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埋頭狂奔，直到在規定時間抵達校長室。

在訓練營他見識過各種謀詭計，不要輕信他人和各種消息。

龍城從鐵耕王駕駛艙下來。

一個瘦弱的年，黑頭髮，微微低著頭，看上去向。上半穿著一件迷彩T恤，似乎有些營養不良，下半是一件軍綠子和一雙舊白球鞋，子不太合，頗爲大，出半截細細的小。

報名表上填的17歲，但是看上去，只有14、5歲。

眼前的龍城活就是個害向的鄰家小孩，哪裡會想到剛纔那般果決兇狠？

兩人當然不會以貌取人，說實話，在這個學校，基本沒什麼正常的學生。

校長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豪言壯語，龍城無於衷，等校長說完，他問自己錄取了嗎？

教務主任林南連忙說錄取了，還有最高獎學金要委以重任云云。

龍城鬆一口氣，終於不需要離開農場，至於後面兩人說的什麼，他毫不關心。

林南喊來一位工作人員，帶龍城去宿舍，在最後習慣地說了幾句“好好加油，努力學習”“在學校老實點，不要鬧事”。

龍城有點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個胖子，不是應該說“加油，努力活下來”嗎？

跟著工作人員去宿舍的時候，他仔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突然發現這個訓練營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是個奇怪的地方。

不過不管怎麼樣，自己以後可以留在農場，想到這裡，龍城的心立即變得愉悅起來。

前方帶路的費米終於忍不住：“你好，龍城，我是費米，今後你的助理，幫助你理風紀工作，合作愉快。”

龍城說你好。

在計劃失敗的時候，費米萬念俱灰，以爲自己會被開除，沒想到峰迴路轉，爲龍城的助理。林南大人還專門叮囑勉勵他，要做好協助龍城理風紀的工作。

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在費米的心中，至於擔任一名學生的助理，他毫不在意，反正工資又不會發。

況且，此番較量，費米對龍城的實力相當佩服。

費米爲人圓，懂得察言觀，注意到龍城似乎不喜歡說話，便主介紹學校的一些況。

龍城聽得很仔細，但是漸漸，他的神有些古怪。

注意到龍城異樣，費米不問：“怎麼了？龍城，有什麼想了解的地方嗎？”

龍城問怎麼才能回農場？

原來是想家了，費米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伍的第一天，曾經無比想家。

還是個孩子啊。

費米的目溫和許多，笑道：“學校是封閉式軍事化管理，平時不能出校門。每個月放一次假，休息三天，可以離校，到時你就可以回家。”

龍城停下腳步，轉過臉龐面對費米，神認真反問：“不用殺所有人？”

費米的一僵，大腦出現短路。

殺、殺……所、所有人？

費米呆呆看著神認真的龍城，他竭力地出笑容，打著哈哈：“殺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開玩笑了，我們這是學校，不是屠宰場。”

龍城沒有挪開自己的視線，神沒有毫變化。

訓練營當然不是屠宰場，屠宰場的鴨不會殺了你，訓練場的其他學員每天都在想怎麼要你的命。

費米艱難地吞嚥水，臉頰僵，不自主開始微微哆嗦，臉上保持僵的微笑：“不用不用，你想回家，我幫你去教務請假，不用殺人。”

龍城哦了一聲，若有所思：“不用殺人啊。”

莫非不能殺人你很憾？

龍城認真思索的神，讓費米差點轉掉頭就跑。他參加過戰爭，對腥味很敏。眼前的年看似弱不風，但不知爲何，費米總是有種大氣不敢的錯覺，就彷彿自己面對的是某種未知卻極度危險的生。

費米口而出：“真不用殺人。”

話一出口，費米竟然生出一恥，爲什麼自己要強調這句？可是看到龍城點頭，自己又莫名地長舒一口氣是怎麼回事？

他來奉仁也三年了，見識過的非正常、變態的學生層出不窮，有一天不打架就不舒服的，有沒事就想著炸學校的，有揍自己揍到自閉的等等。

可是跟龍城比，都是一羣乖寶寶啊。

點頭後龍城繼續前進，鬆一口氣的費米連忙跟上。他擡起手準備掉額頭的冷汗，前面的龍城幽幽問了一句。

“那什麼時候殺人？”

費米剛剛擡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他快被瘋了。老天，自己造了什麼孽啊！這是個沒事就琢磨著殺人的變態啊！

要不要辭職？

深呼吸三次，費米鼓起最後的勇氣：“龍城，學校止殺人。”

龍城啊地停下腳步，滿臉驚詫看著費米。

這世上還有不殺人的訓練營？

費米認真道：“龍城，這是學校，在這裡是來學本事的，不是來殺人的。在學校，任何人被殺，後果都極爲嚴重，這是嚴重的犯罪！”

龍城臉上的詫異消失，再次恢復平時的神。

原來真的是不能殺人的訓練營。龍城的心又好了一點，他不喜歡殺人。不過，殺人不算本事？龍城覺得說得不對，不過他沒打算反駁，而是繼續問：“如果遭攻擊怎麼辦？”

費米鬆一口氣，不知不覺，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溼：“你可以進行任何反擊，但是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殺人！”

費米在“絕對不能殺人”上提高音量，著重強調。

龍城神沒有變化，繼續問：“我可擊傷他？”

費米點頭：“可以。”

“不能殺死，只能擊傷……”龍城哦了一聲，接著問：“傷的標準是什麼？”

費米覺得自己快瘋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氣：“現在醫療條件可以治療爲標準，以學校不能出人命爲標準！”

“哦，那慢死亡呢？”

“錯過最佳治癒時間而導致死亡呢？”

“在校外死亡呢？所以假期是發起攻擊的窗口期？”

龍城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費米張大，呆若木。

龍城的眼睛深，亮起幽幽芒。

進校園之後的疑此刻全都解開，原來自己的理解錯誤，這個訓練營，並不是學習如何殺人，而是學習如何傷而不死。比起單純的殺人，傷而不死難度高了幾個等級，裡面涉及的技巧和知識十分複雜，他能想到的就有許多，比如人結構、醫學、毒藥學、甲結構等等

以前自己學的都是一擊必殺，這等於要從頭開始學習。

這個訓練營，哦學校，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