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瑩聽了這話火冒三丈，這可是太子殿下的車駕，明家哪怕再怎麼不重視明珠姑娘，也不應如此欺人太甚。

按說明珠這一年確實被慣出了小脾氣，有些驕縱的應是不會這種氣。

但是思索片刻，明珠忍了下來，說：“讓馬夫將車繞到后門吧。”

反正丟的也不是的臉，這一掌明晃晃打在趙識的臉上。

碧瑩忍不下這口氣，還有話要說：“姑娘……”

明珠拍拍的手，“聽我的。”

碧瑩沒法子，憋著氣吩咐車夫掉頭繞去后門。

明珠亦有私心，后門距離衛府只有一墻之隔，從被送到趙識的別院，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曾經的未婚夫。

明珠同衛池逾最后一次見是在花燈節，趁著父親和嫡姐宮赴宴，府上看管松散時，溜出去同他過節。

衛池逾用自己給其他學生代筆寫文章掙來的錢，給買了特別貴的簪子。材質并不是最好的，只不過小攤老板雕工湛，雕刻栩栩如生。

一玉簪，要價二十兩。嫌貴，他別買。

可衛池逾不聽的，還是買了下來。明珠得承認，那簪子放在掌心的時候，心里確實是甜滋滋的。

后來，趙識也給買過許多簪子，但沒有一個是真的喜歡的。

明珠下了馬車，進門之前轉過看了眼，白墻青瓦，院門是關著的。

守門的小廝有些不耐煩，“五小姐，您快些進來。”

府上的丫鬟提前打掃過五小姐的房間，屋子里上上下下都熏過艾葉，也重新換了一床被子。

碧瑩嫌們沒有清掃干凈，和阿重新打水又了一遍。

打掃完房間，天都快黑了。

前院的小廝來傳話，讓五小姐去前廳用晚膳。

明珠換了裳便去了前廳，熱熱鬧鬧的，大房二房的人已經來齊了。

明珠的父親不過掃了一眼，就挪開目，“坐下吃飯吧。”

明珠剛剛座，明茹用帕子捂著，輕輕笑了兩聲，“五妹妹這麼久沒回來，看著好像同我們生疏了不。”

明媛也跟著笑了起來，“五妹妹如今份地位都與從前大不一樣，和我們生疏也是應該的。”

明媛是明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眼看著嫡姐就要嫁東宮，對明珠這個狐子更是瞧不上眼，說話怪氣。

明珠又不是回家氣，冷冷淡淡地說話時，氣勢上竟有幾分和趙識相像，“媛姐姐既知道我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了，就不該這麼和我說話。”

明媛被氣的笑了，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忍不下一時之氣，非要逞口舌之快，“你真以為你現在就是個什麼不得了的人了嗎？！”

明珠不氣不惱，“這是媛姐姐說的，可不是我自己說的。”

明媛還要同吵，明家大爺拍了拍桌子，“好了，吃飯。”

飯桌上的人，各懷心思。

安靜用過晚膳后，明珠在回去的路上被明媛住，本不想搭理，然而明媛帶了好幾個丫鬟擋住的路。

“明珠。”

“何事？”

“你很得意？”嫉妒讓明媛的臉孔看著都刻薄了幾分，從小就討厭明珠這張臉，扔在人群也十分打眼，無人能忽視的貌。

長大后這張臉也逐漸張開，五致，皮白皙，前鼓鼓囊囊，腰窩線條也是極好，眼神天真，憨清純。即便沒生了這張能魅眾生的臉，靠段也夠男人為神魂顛倒。

明媛用力著手里的帕子，冷笑著嘲諷道：“你還能得意幾天？還不是被太子趕回明家了。”

明珠很無語，“你又怎麼能肯定我是被趕回來的？”

明媛微微一笑，“你不會以為你的事藏得很好吧？京城里還有誰不知道你是太子養著的外室。”

明珠沉默不語。

明媛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繼續說：“你去打聽打聽你現在的名聲，聽聽外邊的人都是傳的。都說庶下賤，為了爭上枝頭什麼無恥的事都做得出來。”

明珠扯了扯角，“你也沒高貴到哪兒去。”

明媛說：“他們都說你為了爬上太子的床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踹了你的未婚夫。可惜衛公子，一腔癡心錯付。”

明珠面無表，反應非常平淡，沒有明媛想象中的傷心難過。

明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沒起到任何作用。

“算了。”明媛看著說：“前幾天太子殿下已經答應了要娶茹姐姐的事，宮里的人正在算黃道吉日，等定下婚期，茹姐姐就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側妃了，你娘是給人做妾的，沒想到兒連當娘的都不如，連個侍妾的份都混不上。”

明珠：“哦。”

早就有所耳聞。

明媛徐徐往前走了兩步，在耳邊說：“我知道太子殿下喜歡你不喜歡我姐姐，可你知道他為什麼愿意娶我姐姐而不是你嗎？”

明珠默默握拳頭。

明媛說：“因為太子殿下就是這麼一個看重份的人，只要省心，只要合適，他娶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只有明珠不行。

太子日理萬機，沒空管后院的事。太子妃可以是襄郡主，也可以明茹，但絕對不可能是生母是從青樓院里出來的明珠。

“說完了嗎？”明珠側過眸子，冷靜看著，“說完我走了。”

明媛愣住了，呆在原地看著就這麼走遠。

竟然一點都不難過！？一滴眼淚都沒流！？

明媛口劇烈起伏，顯然氣的不輕，丫鬟小聲地問：“小姐，五小姐會不會和太子告狀啊？”

“我還怕告狀？！”

“畢竟現在太子還喜歡五小姐。”

“喜歡？誰不知道明珠每次服侍后都要喝藥避孕。”

太子別院的消息確實難打聽，但煎藥這種小事，瞞不了有心人。

孩子都不讓生，也就是看中這幅皮囊罷了。

明珠回了房間，心里多多堵著一氣。知道趙識看不起，平時刻意不去想，真被人了這個傷口，還是會覺得疼。

阿見臉不太好，給端了杯暖茶，“小姐，喝點茶。”

明珠說：“我想喝甜粥。”

阿道：“廚房里有，我這就去拿。”

叮囑道：“多放點糖。”

阿應了聲是。沒過多久便將放了桂圓的甜粥送了過來。

明珠邊喝粥邊紅了眼睛，抬起眼，吸吸鼻子，問：“碧瑩去哪兒？”

“去燒水了。”

放下湯勺，“你去將我的箱籠里那個包袱取出來。”

阿依言照做，手里的包袱掂量著有些沉。

明珠握著的手，“明日你悄悄從包袱里拿兩樣東西，去當鋪當了換錢。”

阿好像猜出來想干什麼，的期待中又有點害怕。

上次逃跑被抓回來，小姐吃了很大的苦頭，跪在門外，聽著屋里傳來的那一聲接著一聲，斷斷續續的哭聲，心都碎了半截。

太子殿下的聲音冷淡平穩：“你是不是非要我打斷你的才高興？”

阿真的太害怕了。

“小姐，你……”

明珠給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下去休息吧。”

“好。小姐，我就守在外間。”

“嗯。”

明珠在自己的閨房里好像都睡的更香一些。

深更重，半夜天黑。太子殿下低調到了明府。

已經準備歇息的明家大爺重新穿好裳出去迎接，太子著一織金黑，沉穩道：“不要聲張。”

明家大爺猜不這位主的心思，“殿下是來看明珠的嗎？”

趙識瞥了他一眼，淡聲道：“帶我過去。”

明家大爺只能點頭說好。心里不得高看兩眼以前沒被他重視過的侄。

趙識悄聲無息推開房門，迎面一陣淺淡的香氣。人蜷著子在床角，大半張臉都藏在被子中 。

臉蛋撲撲的，幾分萌態，趙識瞧著覺得十分可。

他了外衫，上床后就出手摟住了的腰。

明珠迷迷糊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嚶嚀兩聲便又繼續睡了。

等到第二天天快亮，模糊睜開眼皮才發現昨晚不是夢。

差點被他嚇清醒，“殿下，您怎麼過來了？”

趙識起，“替我更。”

明珠不得不爬起來給他穿，太子順勢握住盈盈一握的細腰，低頭叼住的兩片瓣，親了兩口，“順路。”

太子府和明府，哪里順路了？

趙識今日難得很閑，沒有急著走，反倒是開始打量的閨房。

布置的倒是溫馨，隨可見一些小孩的玩意。

木窗邊放著一個做工致的盒子，特意上了鎖。趙識的目落在銅鎖上，起了點興致，他走過去，又瞧見盒子旁邊的鑰匙，正準備打開看看。

明珠立馬跑上前，主牽住他的手，假裝惱怒，“殿下，您怎麼可以隨意我的東西呢？！”

趙識挑了下眉尖，收起手指，“生氣了？”

明珠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這一個盒子里滿滿當當全都是和衛池逾寫的書信，正甜時寫的酸言酸語。

明珠低頭不語，看著更像是在生氣。

丫鬟送來早膳，明珠心里藏著事，沒有胃口。

趙識以為在發小脾氣，早晨的的事確實是他太貿然，于是他低頭道了歉，“是我不對，你好好吃飯。”

明珠無奈只能多吃了一碗粥。

用過早膳，明珠小聲嘀咕他這種行為像。

趙識抿起角，笑了一下，稍縱即逝，然后哄著再睡了一個回籠覺。

窗邊那個盒子被明珠藏了起來，遂才安心拽著他一同再睡了一會兒。

趙識醒的比早，離開之前，在屋子里掃了一圈，他眼神極好，從角落里找到盒子，卻始終不見鑰匙。

他沉默的盯著盒子看了好一會兒，指尖微，用力將上了銹的銅鎖震開。

泛黃的信紙鋪滿盒子。

信封上寫著衛池逾的名字。

明珠從睡夢中醒來，抬眸就見坐在窗邊一不的影。

他似乎就這樣坐了很久，背對著，看不清他的臉上的表，也看不出來他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