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淵似乎還沒打算放過他，“想想你以後的日子，還真的是水生火熱啊。律師最擅長什麼？抓、踩痛點、引點，最擅長持久戰。閱盡世間百態，懂得進退分寸，槍舌劍起來絕對都是真槍實彈，絕不敷衍，不知道溫醫生的醫招不招架得住，你遇上對手了。”

溫卿仔細想了一下，發現叢容面對他的時候，這些模樣都沒有，倒是經常會被他得臉紅皺眉溫乖巧，這麼一想又高興起來。

蕭子淵看到他眉眼間俱是喜忍不住吐槽：“被隔離了還笑，真不知道你在高興什麼。”

溫卿毫不在意，“蕭子淵，你老了，中的人的心境，你不懂。”

蕭子淵一臉戲弄，“？是你單吧？那位律師當時可是義正詞嚴地和你劃清界限，說只是你鄰居。”

溫卿不以為意，“當年隨憶還說你只是師兄呢，現在還不是被你拐回家了。”

提起那個名字，蕭子淵的眼角、眉梢便都是笑意。溫卿不了，把他趕出了病房。

被兩人議論半天的叢律師此刻正氣籲籲地坐在小區的長椅上和讓一讓大眼瞪小眼，晃晃手裡剛才在超市買的酸，“要吃嗎？”

讓一讓了一聲，叢容撕開包裝放到它面前，看著他歎氣，“你主人都被隔離了，你還吃得這麼開心。”

讓一讓依舊沒心沒肺地啃著酸，吃得邊的上都是酸，叢容看它吃完了便站起來，“好了，吃完了就回去吧！”

叢容把讓一讓送回家，給它留了水和食之後便打算回家，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麼，“需要給你留燈嗎？”

讓一讓了一聲，叢容不知道什麼意思，“要？還是不要？”

叢容邊說邊關了燈，又很快打開，試探著讓一讓的反應，可這只傻狗就只會靜靜地看著。

叢容思索了一下，“那我關燈嘍，節能環保。明天見。”

當天晚上叢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在某個新聞報道中看到鏡頭裡的人才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覺得溫卿的表哥那麼眼，鏡頭裡的那個人不就是他嗎？！

這麼年輕就在這個位置上，背景自然是不用說了，那作為他表弟的溫卿呢？也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忽然發現自己對溫卿一點都不了解，除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醫生，其他的一無所知，這個認識讓叢容有種淡淡的失落。

打開微信，點開溫卿剛才發過來的那條語音，悉的聲音很快響起。聲音低沉幹淨，一開口便帶了三分笑意，像他的人一樣，聽聲音似乎並沒有因為隔離而鬱悶。

一連聽了幾遍，回神之後才想起來去翻他的朋友圈。他幾乎不怎麼發朋友圈，多半都是跟讓一讓有關，的手指不斷往下，然後猛然停住。

那是他的第一條朋友圈，時間是幾年前，短短的四個字，配了張圖。

非不思，不是不思念。

那張圖上是個模糊的影，勉勉強強能看出是個孩子，像是拍的。

非不思，溫卿的微信名是非布司他，很奇怪的名字，像是藥名，為此叢容問過鐘禎。鐘禎告訴，確實是藥名，治療有痛風癥狀的高尿酸癥。當時也沒多想，覺得醫生起個藥名的微信名也正常。

現在看來，是別有深意吧。想起鐘禎說，他有喜歡的人了。照片上的孩子就是那個人吧？

叢容的心一下子就不好了。

離聖誕節越來越近，天氣也越來越冷，溫度一直在降。叢容每天早上出門前去喂一下讓一讓，晚上下班後帶他出去溜一圈，偶爾發微信問溫卿幾個問題，時常擔心他會不會真的被染了。日子過得也快，快到叢容以為又回到了沒有溫卿的歲月裡。

周五又是忙到腳打後腦勺，叢容忙了一天，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等整理完資料再抬頭的時候，律所裡只剩下一個人。偌大的辦公區只有的辦公室亮著燈，忽然有種蒼涼寂寞席卷而來，疲憊也隨之湧上心頭。

叢容開車從車庫出來，過門的時候打開窗戶刷卡，被忽然竄進來的涼風嗆得咳嗽起來，律所門口的保安探出頭來，“叢律師，沒事吧？”

叢容擺擺手，升起玻璃很快離開了。

大概夜裡起了風，行人也比往常了許多，回到小區門口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看了一眼24H超市，實在沒胃口，歎了口氣直接下了停車場。

剛從電梯出來走了幾步，對門忽然從裡面打開門，溫卿出現在門口，手裡舉著熱氣騰騰的玉米棒，讓一讓也跟了出來，探著腦袋看，裡也咬著玉米。

溫卿笑著沖搖了搖手裡的玉米棒，“要吃嗎？”

脆皮玉米的香甜很快沖進的鼻間，刺激著的味蕾，他就站在幾步之外，穿著T恤、休閑，外面隨意罩了件開衫，和之前每次見面時一樣溫和閑適，好像從來都不曾離開過。

看到他忽然出現，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如釋重負後的惱怒，沒說什麼，轉過頭徑自往自家的方向走，拿出鑰匙之後才歎了口氣，轉，卻垂著眼睛不去看他，“我把東西放下再過去。”

從剛才就又冷又，對面那道門，一打開便是溫暖的香氣，和家裡冷冰冰的氣息截然相反，引著往那個方向走。沒人知道剛才是用了多大的定力才阻止自己往那個方向走的腳步，本想拒絕，可實在沒有打開門面對那寂寞的勇氣。

溫卿似乎看出的不對勁，沒說什麼，舉著玉米棒轉的同時代讓一讓，“你在這裡等。”

讓一讓果然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蹲在走廊中間，心很好地來回掃著尾。

叢容放下東西洗了把臉才走出來，一出門就看到讓一讓正蹲在門口等，它的後面是半掩著的門，約能看到裡面溫的燈和溫卿的影。

叢容進來後便自發地坐在餐桌前，溫卿從廚房端出一盤脆皮玉米，挑了個烤得好的遞給，“今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看到街邊有賣的，就回來試著自己做一下，嘗嘗，味道還不錯。”

叢容接過來卻沒馬上吃，讓一讓趴在溫卿腳邊，把裡的玉米吐出來放在地上，然後一直盯著叢容。

叢容納悶，太累又太，腦子裡一鍋糨糊，愣愣地舉著手裡的玉米棒問：“我的這看上去比較好吃？”

溫卿難得沒有招惹，輕笑著回答：“它在等你一起吃。”

“是嗎？”叢容咬了一口之後去看讓一讓，果然見它低頭猛啃起來。

溫卿笑了起來，“看來這幾天你們相得很好。”

叢容沒接話，啃了幾口之後，終於抬頭看向他，“你沒事了？”

“嗯。”溫卿點點頭，“今天出了結果，沒被染。”

“那就好。”叢容輕聲回了三個字之後便不再說話，低頭安安靜靜地吃玉米。

溫卿似乎覺察到了的低落，便逗著說話，“你不確定我沒染，就敢吃我給的東西？”

叢容累得不想腦子，機械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打過乙肝疫苗，還查了資料，其實和乙肝病毒攜帶者接也不一定會被傳染，你看夫妻雙方有一方攜帶乙肝病毒的，傳染給配偶的概率很低。就算是傳染了……”

叢容忽然皺起眉，垂著眼簾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可腦子裡一團，索不再想，抿了抿繼續回答：“乙肝也沒什麼可怕的，可能生孩子是個問題……”

越說越遠，溫卿忍著笑意，“你想得長遠的，孩子的問題都考慮到了。”

叢容心底忽然升起一抹孤勇，了角，話到邊卻被咽了回去。

溫卿的視線一直落在的臉上，的小作自然沒有被忽略，“想說什麼？”

叢容忽然抬頭，看著他的眉眼出神，大腦忽然不能思考，一念之間心底的那句話就那麼自然地說了出來。

“這算什麼，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溫卿一點驚訝的表都沒有，微微笑著像是怕驚醒一樣輕聲哄：“什麼？”

“……”叢容看著他的笑臉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心底一驚，不聲地立刻改口，“我的孩子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你？”

溫卿眼底閃過一憾，倒也不再糾結，轉而問起：“那請問叢律師的孩子姓什麼？”

叢容忽然覺得最深的事不是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而是就算我們什麼也不是，我也會憧憬你我的骨孕育出的孩子，會下意識地認為他（）和你同姓。

叢容低頭了眉心，在橙朦朧的燈下歪頭一笑，手臂遮擋住的大半張臉，讓那個笑容有些模糊，“大概會姓……叢吧。”

溫卿聽打馬虎眼也不見惱，笑了笑站起來，“廚房裡溫著羊湯，盛一碗給你嘗嘗。”

叢容看著廚房裡的背影，低頭了眉心。是個神經纖細敏的人，又怎會會不到他的用心良苦。和溫卿相，時間不長，心尚可的時候，溫卿便腹黑又毒舌地逗；心低落如今晚，他卻溫又。那溫潤的氣質從指尖到眉梢，滿滿地籠罩著他，總算這個溫姓，總來說還算沒姓錯。

瓷碗裡的白湯帶著點滴的油星，在翠綠的佐料和橙紅的胡蘿蔔的襯托下卻並不讓人討厭，暖湯胃，叢容舒服地輕歎一聲：“醫生果然是懂得養生啊！”

冬季的夜晚，喝上一碗熱湯，真的很，由此可以看出溫卿確實是個懂得生活的人，生活品質很高。這對生活上能湊合就湊合的來說，是塵莫及啊。

叢容挲著瓷碗的邊沿，心裡默默地問自己，被這麼好的人喜歡的那個人會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