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晶晶心里酸酸脹脹的，但知道，自己不是在生氣。

但是又不想承認。

于途站起來，過了一會才說話，聲音有點暗啞。“你一直沒回我微信，所以我來問一下，還需要我教你嗎？”

喬晶晶咬了下，把頭撇到了一邊,“那天我也用詞不當，你幫我向你老師道歉。”

“說過了。”于途說，“師母前幾天還發消息問我，你的朋友晶晶是不是那個明星喬晶晶。”

“……哦。”

又沒話說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游戲打得很好。”

“你又知道。”有點小賭氣。

“昨晚我看你的歷史戰績了。”于途嘆了口氣，又問：“所以還需要我嗎？”

喬晶晶覺得他簡直在，可是到底說不出一句不要，只好氣惱地說：“你淘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零件總算寄到了，寫了我家地址，手機號碼卻是你的，幸好業代收了，難道就扔在我家不管嗎？”

于途說：“要管的。”

哼~

喬晶晶一副很不愿的樣子：“……那先上來吃飯吧。”

“有我的？”

……當然沒有。

于途笑了笑，“我明天再過來，坐了一晚上的火車，現在太臭了。”

一晚上火車？

喬晶晶這才注意到他的樣子很落拓，服皺的，頭發有些凌，眼睛里還著紅。

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你……坐一晚上火車還跑來這打游戲！”

“嗯，幸好帶了充電寶，不然電量都不夠。”

喬晶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明明是生氣的，可是心頭好像又地泛起了一歡喜。瞪了他好一會兒，最后徹底敗下陣來，郁悶地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準拒絕，別去地鐵里熏別人了！”

于途沒有拒絕。

喬晶晶一下午都有點魂不守舍，游戲也打得飄忽不定，于是在十連勝之后，榮地來了個十一連敗。到了晚上睡覺前，輸輸贏贏，段位又退回了星耀1。

……于途和雙排上的分都掉了。

喬晶晶陷了嚴肅的關于命運的思索——難道只有單排上王者的命？

幻想了一下明天于途看見戰績后可能會有的一言難盡的眼神，喬晶晶深深地憂郁了。于是第二天早上于途一來，就把自己的手機送到他面前，先發制人地說：“看，我掉了十顆星。”

一副邀功的樣子，于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也許說的是單排上了十顆星？

他拿過的手機確認了一下——的確是掉了十顆星。

“引以為豪？”

“匹配機制問題，連勝之后連敗幾率很大啊。”喬晶晶為自己辯護，“而且我有五個敗方mvp。”

于途目微垂，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劃著，就站在門口，把昨天單排的數據看了一遍。

喬晶晶在旁邊裝作一起看手機，余卻忍不住瞥向他，看他低頭認真的樣子。

歡迎回來啊，于老師。

“這一場怎麼回事，守約16%的輸出？”

……于教頭才對。

“是輔助的問題！”喬晶晶趕甩鍋。然后也不看教頭本人了，盯著手機，一旦出現不堪目的數據，就趕在他開口前狡辯幾句。

于途聽而不聞地看完，把手機還給。

喬晶晶問：“一會我是繼續單排嗎？還是你帶我雙排？”

“我帶你。”于途干脆地說。

咦，于老師怎麼出差一趟格大變了。

“你出差發生什麼好事了嗎？”不然怎麼變得這麼善良。

于途下大正要掛起來，聞言，他的作凝滯了一瞬。

喬晶晶卻沒注意，想起來問他：“對了，你去哪里出差了啊，這麼突然，很嚴重的事嗎？”

“西安。其他不能說，保要求。”于途掛好大轉過，神已經如常。

“這麼嚴格，家屬也不能說嗎？”喬晶晶好奇地追問，問完才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補充,“假設……我不是說我。”

“不能。”

“那多無聊啊，豈不是很沒話題。”喬晶晶隨口慨。

“大概吧。”于途眼睫微，他往里面走，“我們開始吧。”

屋子里有點熱。喬晶晶不喜歡穿得臃腫，前幾天一降溫，立刻就開了全屋地暖，室溫度比降溫前還高了幾度。于途第一局打到一半，趁著喬晶晶把他賣在河道，把也了，只穿著一件白襯衫。

游戲里的人還沒復活，他的目靜靜地落在了喬晶晶上。大概地板上暖和，便不肯好好地待在沙發上，而是拿著手機赤足坐在了地毯上。白的長絨地毯，致秀氣的腳趾上點著朱，烏黑的長發披散。模糊的記憶中，好像一直這樣和氣，此刻卻突然人。

而當抬起頭，眼神有點迷惘地看他時，一切就都更生起來。

“你干嘛在泉水不……”想起什麼，表登時有點小心虛，“我不是故意賣你的啊……”

“信任，我知道。”他平靜地收回視線，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游戲中,“跟上我，去對方野區拿個紅。”

“好。”喬晶晶高興地跟上他的李元芳一起搞事去了。

于途今天打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樣，特別地兇，不斷地侵制對方野區，用的也都是他不常用的英雄，比如說李元芳，韓信，百里玄策之類的。節奏帶得飛起，每一盤結束得也很快，居然比昨天更快地帶回到了王者十星。

然后他放下手機，看了看時間說，“你自己隨便玩一會，我去修投影機。”

……怎麼有一種——“看，這是朕給你打下的星星，你自己玩，隨便掉”的覺？

喬晶晶連忙揮掉這種不靠譜的想法，拿著手機晃悠地跟著他到了家庭影院，蹲在一邊監視他修投影機。

“多久能修好啊？”

“很快。”

“大后天就決賽了，要是修不好我們就去現場看？”

于途低頭拆著零件，“你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看你水平？”

“……別干擾我發揮。”

“哦。”喬晶晶閉，又看了一會他干活，然后坐在旁邊的地毯上開始單排。

選了娜，因為上一局于途玩的就是娜，在敵方高地一打五，秀得要命，弄得也躍躍試起來。

然而兩波團戰下來，就后悔得想哭了，娜真的太太太難玩了，人家是“月下無限連”，大概是“月下無限空”？

本來還想堅持一下，可是自己的隊友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對方的蘇烈卻開始賤，囂著垃圾們快點投降，喬晶晶一氣，直接把手機塞給了于途。

于途正挽著袖子拆零件，手都來不及，就被塞了一個0-4的娜。

塞給他的人還氣憤地要求他：“揍對面那個蘇烈，一直嘲笑我。”

于途看了一眼的經濟，“現在揍不了。”

不過遇見蘇烈的時候，他還是走位調戲了一番，然后穿墻走人。

這其實不是于途的風格，用他的話來說，這屬于無用功。

平時的于老師本不會浪費時間這麼做。

喬晶晶的眼神從手機屏幕上移開，默默地落在他的臉上。

莫名地覺得，出差回來的于途，好像變得，有點溫，還對有點……縱容？

說不上有哪些的細節，很細微，也許于途自己也沒察覺。

可是就是覺得。

甚至蠢蠢。

想試探。

“于途，我這幾天可以拿你的手機打游戲嗎？”喬晶晶忽然問他。

于途從游戲中抬眼看，喬晶晶的眼睛亮閃閃的，理由信手拈來，“打比賽的時候要用比賽專用機啊，就是你手機那個牌子，型號也差不多，我練習下手。”

于途點點頭，“碼xxxx，自己去客廳拿。”

想得寸進尺。

“你有沒有加高中同學群啊？” 手機拿了過來，喬晶晶明知故問。

“有。”

“我沒加……有點好奇他們現在怎麼樣啊，可不可以用你的微信看看他們的朋友圈？”

于途淡淡地說：“朋友圈就是給朋友看的，你也是他們同學。”

哎~關鍵不是人家給不給看，是用你的微信呀。

喬晶晶眼睛一轉：“所有人嗎？”

于途心中微，為小心的試探，他想說“我都沒看過，你看什麼”，然而最終他只是頭也不抬地作著游戲，仿佛一無所覺般地應了一聲。

喬晶晶嘆了口氣，這個人完全不懂的點啊~~~算了，不懂也不錯。看著于途用娜幫報了仇，決定投桃報李，幫他的號也贏一場。

至于朋友圈什麼的，說說而已，才懶得看。

其實于途的手機喬晶晶第一天就拿來打過排位，后面當然也用過，不過那都是直接打游戲。還是第一次，自己解鎖，好像得到了某種許可，他的世界完全開放給。

忍著去翻他手機里都有什麼東西的沖，準確地找到了王者榮耀的標志，點開開始排位。

打了幾分鐘，小朱的電話進來了，喬晶晶百忙之中在自己的手機上按了免提。

小朱的聲音響起來。

“晶晶，品牌給你送了生日禮，還有三個大箱子，我讓司機師傅搬上來？”

喬晶晶正想答應，忽然想起旁邊的于老師。

唔~~

想支使于老師干活~

“等一下。”對小朱說，然后笑盈盈地看向于途，“司機進來不太方便，于老師，你去電梯那幫忙搬一下？”

于老師直接下樓去搬了，喬晶晶便拿著手機邊打游戲邊在電梯門口等著。

游戲里推到敵方高地的時候，電梯門開了。小朱拿著個小箱子，于途搬著個大箱子，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來。喬晶晶空往電梯里瞄了一眼，里面還有兩個巨大的箱子。

有點奇怪：“哪個品牌提前這麼久送我禮，這麼多？”

“B家啊，每年都提前十幾天的。”小朱回答說，“哦，這三個大箱子里的不是啦，是你上次代購的那些服包包鞋子，一起寄來了，哎呀來得還是很及時，正好過幾天你比賽可以搭配一下。”

喬晶晶手一抖，送了個人頭。

“……你不是說品牌送的東西？”

小朱舉了舉手里的小盒子，“這個呀。”

喬晶晶：“……”

隊友順利地推掉了敵方水晶，大大的“勝利”兩字出現在屏幕上，然而喬晶晶的心卻一片荒涼……

麻木地收起手機，走到于途面前，打算幫忙搬一下，于途讓了一下，“我來，有點重。”

哦……

能不重嗎……一箱子里不知道塞了多件服……

為什麼要折騰……為什麼不讓司機搬進來算了……

于途把三個大箱子都搬進家里。關上門，小朱還在嘰嘰喳喳：“晶晶，你秋冬季的帽間太了，我把前幾次買的那些不合適的服整理出來吧，好多標簽還沒摘呢，和以前一樣大家分一分？還有寄給佩佩姐。”

喬晶晶：“……”

很好，暴了更多奢侈花錢的細節！

現在就想知道，的助理、為什麼、商、這麼低？

背對著于途，無聲地對小朱說了個“閉”，小朱還算機警，立刻不說了，但是那瞬間抿得特別的和瞪大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誰教你這麼浮夸的演技的？

喬晶晶好想扣工資。

“好的。”

后突然傳來于途低低的聲音。

喬晶晶扭頭看他，懷疑自己幻聽了，這是那個說這社會紅利的于老師說的話？

看到疑的目，于途笑了笑。

他想，是好的。

就這樣，每天開開心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無憂無慮，再好不過。

這天于途走得比較早，六點多就離開了。

他走出喬晶晶家，打了個很長的電話，然后在街邊買了一杯熱咖啡。

站在路邊，慢慢喝了很久。

咖啡很快就冷了。

不過大概這才是正常的溫度，沒有一室的溫暖，沒有狡黠的笑靨。

他將咖啡杯扔進垃圾桶，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