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里暗道:姨娘說得果然不錯。是姨娘給侯爺的,夫人肯定不喜,十有**會為難。
見狀,楚令霄的角翹得更高了,等著看沈氏變臉。
然而,沈氏連眉也沒抬一下,淡淡道:“不統!”
琉璃:“……”
沈氏看也沒看琉璃,目冷淡地看向了楚令霄,“侯爺可知原來是哪個院子里伺候的?”
沈氏實在是不想把楚千塵牽扯進來,可是琉璃怎麼說也曾經是琬琰院的大丫鬟,侍候過楚千塵的,這兒的丫鬟居然做了父親的姨娘,這事傳出去何統!
楚令霄還真不知道,他的大丫鬟就湊過去附耳說了一句。
楚令霄臉一僵,手里剛端起的茶盅停在了半空中。
他以前從來沒注意過楚千塵的丫鬟長什麼樣子,自然不知道琉璃從前是在琬琰院服侍的。
沈氏不在乎楚令霄房里納多妾室通房,畢竟這些人都不可能影響侯夫人的地位,就算是生下個一兒半那也就是從公中分點家產或者一副嫁妝的事,這侯府以后只會是沐哥兒的。
沈氏懶得跟楚令霄這種人廢話,站起來,優雅地了袖,“時候差不多了,該去給母親請安了。”
沈氏走了,楚令霄坐在羅漢床上看著沈氏的背影面沉。
而琉璃原本緋紅的面頰一下子褪了,慘白慘白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
夫人不認,府里上下也不會認這個新姨娘,那麼,就沒名沒分,連個通房外室都不如,任誰都能踩上一腳。
琉璃只覺屋子其他丫鬟婆子灼灼的目刺在上,讓覺得又又慌又不安。
一盞茶前,進這個院子前,覺得走在高高的云端。
而現在,卻是急墜直下,直摔向了無底深淵。
楚令霄地著手里的茶盅,差點沒把茶盅砸了出去,他本來是想借著納妾滅一滅沈氏的威風,重振夫綱,不想反而在沈氏這里了一個釘子。
無論楚令霄心里再不快,還是要和沈氏一起去榮福堂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只了楚令霄進去說話,再次把沈氏拒之門外。
自打沈氏罰楚千凰在小佛堂里領罰后,太夫人就沒見過沈氏,每次都托辭不見,一副跟沈氏較上了勁的做派。
沈氏全然不介意,就回去了,反正給太夫人請安是禮數,太夫人見不見,本就無所謂。
沈氏走了,自然也不知道太夫人把楚令霄進去后,不快地數落了楚令霄幾句。
太夫人雖然對沈氏不滿,但是一碼歸一碼,也覺得長子與琉璃的這事實在是太荒唐、太不統了些,這要是傳出去,旁人指不定怎麼看侯府的笑話呢,譏笑侯府沒規矩呢。
楚令霄理虧,也只能由著太夫人說,心里的怒火更旺。他對沈氏更厭了,沈氏知道琉璃曾是楚千塵的丫鬟,也不知道早點告訴他,非要在今天打他的臉。
沈氏沒琉璃敬茶的事在侯府里傳得沸沸揚揚,下人們全都在暗地里恥笑琉璃真是不著蝕把米,沒人把琉璃放在心上。
這些事也經過琥珀的傳到了楚千塵的耳朵里。
對此,楚千塵的心里波瀾不驚,也毫不意外。
上一世,琉璃最后也是了楚令霄的通房,與這一世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上一世,琉璃被抬為通房的時候,嫡母沈氏因為楚云沐的死,抑郁疾,已經病膏肓了,也管不了這些事了。
楚千塵又出了趟門,去了之前打造金針的金鋪定制銀鍋金鏟,付了定金,約好了貨的時間。之后,又去濟世堂買了些制作紫雪散的藥材。
回去后,楚千塵連著好幾天沒出府,連定制好的銀鍋金鏟都是讓琥珀出府去拿的。
五月初一上午,琥珀前腳剛從外面回來,后腳楚千凰就來了。
明麗致的面龐上,臉略顯蒼白,但還是打起了神,抿微微笑著,觀之可親。
“二妹妹,”楚千凰開門見山地道明了來意,“我今天是給你賠罪的。”
楚千塵請在窗邊坐下,又吩咐琥珀給上茶。
五月初夏,窗外池塘里的小荷出尖尖角,一尾尾鯉魚在荷葉下搖著尾。
琥珀很快就端來了茶,不聲地打量著楚千凰。
楚千凰穿了一件嫣紅襦,一頭青挽了個松松的纂兒,渾上下沒戴一點環佩,只有幾嫣紅的绦挽在發間。
在小佛堂里足足跪了十天,今天才剛放出來,整個人看著憔悴了不,人瘦了一大圈,手上還包著紗布。
楚千凰與楚千塵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姐妹倆相差也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從前,楚千塵弱怯懦,畏畏;楚千凰明艷大方,很有長姐風范,瞧著就像比楚千塵大了不,兩姐妹坐在一起,即便是楚千塵的長相更勝一籌,但旁人也總是一眼看到如驕般的楚千凰,而忽略了旁邊如一抹影子似的楚千塵。
現在,楚千塵變了,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般綻放著自己的彩。
姐妹倆現在坐在一起,如日月輝映,有種彼此不分軒輊的覺……不,琥珀甚至覺得自家姑娘了大姑娘一籌。
大姑娘經過這次的事,雖然看著比從前沉穩了一些,卻了自家姑娘那種安之若素的從容與淡然。
“二妹妹,都是我連累了你。”楚千凰的眼眸漆黑如墨,聲道,“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二妹妹不要推辭。”
楚千凰遞了個眼神,抱琴就把一匣子珠花送到了楚千塵手邊。
匣子里裝著五花八門的各式珠花,樣樣都是新穎致。
楚千塵一點也不客氣,收下了。
正缺銀子呢,有人把銀子送上門,為什麼不收?
“……”楚千凰看著楚千塵,眼里似有千言萬語,但終究沒有多解釋什麼,連剛送上的花茶也沒喝一口,就即刻告辭了。
琥珀親自把楚千凰送了出去,回來后,看著桌上的那匣子珠花道:“姑娘,我覺得大姑娘好像變了……”
一開始,覺得楚千凰變沉穩了,可是再回味,又覺得楚千凰是收斂了鋒芒,變得更深沉了。
所有人都覺得楚千凰無心害楚千塵,在今天以前,琥珀心里其實也是這麼以為的。
可今天,不知為何,開始懷疑起這種想法了。
楚千凰是真的無辜嗎?!
楚千塵沒說什麼,只是吩咐琥珀把剛取回來的金鏟銀鍋拿了出來,專心致志地開始制藥。
除了中間又去了一趟元清觀給顧玦復診,差不多是足不出戶,足足忙了三四天,總算把紫雪散做了出來。
紫雪散其呈紫,狀似霜雪,且其大寒,所以稱之為紫雪散。
楚千塵為了區別別家的紫雪散,特意把它做了珍珠米大小的丹丸,改名“紫雪丹”,足足做了兩百顆,分為四個小瓷瓶,吩咐琥珀送去給濟世堂。
琥珀最喜歡去濟世堂了,或者說,應該是華鴻街,華鴻街上不僅有濟世堂,還有各式的點心鋪子、胭脂水鋪、書鋪、繡坊等等。
每次琥珀都會順路去買些點心,或者帶些醫書、話本子給自家姑娘。
沒在濟世堂久留,把那四瓶紫雪丹丟給了劉小大夫,又轉述了楚千塵的話后,就迫不及待地拍拍屁走了。
走得急,沒看到一出門,下一刻,后堂就走出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青老者。
“祖父!”劉小大夫迫不及待地招呼老者道,“您快來看看,這是姑娘剛剛派人送來的紫雪丹。”
這青老者正是這濟世堂真正的主事者劉老大夫。
劉老大夫他三月時被人請出京城去看病,之后又回了一趟老家,昨天才剛剛回來,因此他至今還沒見過傳說中那位醫賽華佗的小神醫,只是聽孫子與醫館里的伙計把小神醫的醫夸得是天花墜。
劉小大夫把濟世堂制的紫雪散與楚千塵贈的紫雪丹分別放在了兩個小碟子上。
兩者一比較,差別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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