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一向聽話，顧玦讓拿著，就拿著。

兩人分別牽著大紅綢帶的兩段。

“小心錢糧盆。”

顧玦一邊走，一邊出聲提醒。

他走在前面，楚千塵走在后面，一路引著去了喜堂。

喜堂早就布置好了，該有的紅燈籠、紅蠟燭什麼的一樣不缺，喜堂兩邊都是今日來觀禮的賓客們，基本上都是宸王這一脈的武將。

只是缺了上首的高堂。

殷太后是不可能出宮的，因此今天高堂的位置上只有先帝的牌位。

蓋頭下的楚千塵乖乖地跟著顧玦往前走，停在了堂中。

還有些懵，心道：王爺是打算與拜堂嗎？

轉頭想去看顧玦，就聽男方的全福人在最前面高喊著：“一拜天地！”

顧玦輕聲扯了一下紅綢帶，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楚千塵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乖乖地隨他一起面朝堂外，躬行禮。

第一禮，拜天地。

全福人跟著又喊道：“二拜父母！”

一對新人再次換了方向，對著先帝的牌位又行了一禮。

第二禮，拜父母。

全福人目異彩，最后道：“夫妻拜！”

楚千塵攥著紅綢帶的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突然就有些張。

指下的紅綢帶牽引著再次轉了，兩人面對著面，只不過，楚千塵的頭上還蓋著大紅蓋頭，看不見顧玦的臉，能看到的是他腰側佩戴的那個香囊。

那個月牙形的青蓮香囊是上個月他離開京城前，贈與他的。

楚千塵發現那個香囊的一側有些糙，似有人用手指反反復復地挲過……

晚些再給王爺一個新香囊吧。

一邊想著，一邊行完了最后的拜禮。

全福人宣布“禮”后，新人就在全福人的指引下往新房方向去了。

程林華了額角的汗，心里暗自慶幸。

今天的婚禮很順利，幸好他早早就開始刷墻、布置新房，否則今天可就要委屈了王爺、王妃了。

程林華還不敢懈怠，趕招呼著今日的賓客們移步花廳，用喜宴。

另一邊，全福人陪著新人進了新房，襟，撒帳，最后由新郎挑了蓋頭。

楚千塵這才算與顧玦重新相見。

的第一反應又是笑。

至于全福人則識趣地退出了新房，還給兩人帶上了房門。

“王爺。”楚千塵乖乖巧巧地喚道，兩個字中帶著幾分撒，幾分歡喜，就像是一只討寵的獅子貓，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顧玦：“……”

顧玦看著眼前坐在窗邊的小姑娘，有些無奈。

他邊都是些五大三的男子，還真是拿這個看似滴滴其實子堅韌無比的小姑娘沒辦法。

新房的角落里點著檀香，裊裊散開，還有一清雅如蘭的甜香若有若無地自的上飄了出來。

“嗎？”他輕聲問道。

“不。”楚千塵趕搖頭。

從袖袋中出了一個小巧的荷包，“我在家里吃過些點心，還藏了一些松仁糖，很香很甜，是我親手做的。”

楚千塵下微抬，看著與不過一步之遙的顧玦，那亮晶晶的眼神似在說，我很能干的。

的眼眸清澈明凈，其中寫滿了赤誠、信賴，以及那種撒的親昵。

信任自己，毋庸置疑。顧玦怔怔地看著楚千塵。

見他不說話，楚千塵出兩個纖白的手指住他寬大的袖口，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袖口，問道：“王爺，你要試試嗎？”

顧玦：“……”

屋子里，陷一陣寂靜。

唯有那對大紅的龍蠟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回響其中。

須臾，顧玦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就這麼好嗎？”

那當然！楚千塵拼命地點頭。

頭上還頂著一個沉甸甸的九翟冠，這一點頭，冠上那些珠花、翟鳥就不已。

“沉？”顧玦輕輕地笑了。

他這一笑猶如曇花一現，清艷絕倫，化了他平日里清冷的五。

他微微躬，親自幫把頭上的九翟冠拿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然后抬手了的頭，笑意止不住從眼角眉梢溢出。

看來他得努力活下去才行，否則，這丫頭該怎麼辦？

顧玦在的旁坐了下來，對著出手，“給我試試。”

楚千塵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松仁糖，連連點頭，自賣自夸道：“我做的糖和點心都很好吃的！”

一邊說，一邊把整個荷包都遞給了顧玦，

手的荷包上一片溫熱，猶帶著指間的溫度。

他的指腹習慣地在荷包上挲了一下，從中掏出一顆松仁糖，塞進里。

松仁特有香味溢滿口腔，這糖里還加了藥材，去了膩味，多了幾分清甜。

確實，很香，很甜。

顧玦微微垂下眸子，又去看旁端坐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蒼老而局促的音：“王爺，烏訶迦樓來了。”

顧玦挑了挑劍眉，疑地低語道：“他還沒回去？”

算算日子，距離萬壽節都過了一個月了吧。

楚千塵趕道：“太子殿下有意促北齊與南昊聯姻……”

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大致說了，也包括太子顧南謹邀請烏訶迦樓以及一些公子貴去芙蓉園等等。

說話間，把雙手放在膝頭，優雅乖巧地看著顧玦。

這表讓顧玦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事。

顧玦在旁與并肩坐下，什麼也沒說，只是這麼看著。

楚千塵立刻乖乖地說了：“那天，烏訶迦樓來找我，想試探王爺是不是重病。我怕說，不敢說你的事，只跟他說，萬事萬如同博弈，盛則衰，盛則衰；此消彼長，比消此長。”

顧玦：“……”

顧玦驚訝地微微睜大眼。

他完全沒想到楚千塵一個小姑娘竟然能看大齊與南昊彼此所面臨的困境。

他咀嚼著這番話，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楚千塵。

所以，覺得他應該與烏訶迦樓合作？！

楚千塵當然知道顧玦明白的意思，點到為止，接著往下說起了烏訶迦樓被人行刺的事。

顧玦神一凜。

“那兩個刺客一個被我一箭殺，另一個則死在了羽林衛的人手里。”楚千塵以這句話作為收尾，瞳孔在旁邊大紅喜燭的映襯下，更明亮了。

那眼神似乎在說，我厲不厲害？

顧玦失笑，“厲害。”

他一邊起，一邊順手撣了下袍子。

他該去會會烏訶迦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