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謹琢磨著是從宗室里挑一個人選,還是從都察院挑一個史去,他在心里考慮了一個又一個人選,可都覺得不合適。
這時,他聽皇帝又道:“你覺得讓顧玦去如何?”
顧南謹:“……”
顧南謹眉眼一,他明白父皇的意思,父皇這是想要在九皇叔和秦曜中間埋一刺。
其實,顧南謹覺得真沒必要,況且九皇叔若是真的與秦曜好,哪怕此案別有,他也可以偏幫秦曜,草草揭過。
顧南謹知道父皇在九皇叔的事上一向執拗到近乎偏執,而且父皇最近的子越來越暴躁,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就雷霆震怒,引得朝臣們也是苦不堪言,吏部尚書許大人前兩天就被父皇用折扇砸到,傷了額角。
顧南謹委婉地說道:“父皇,九皇叔還病著呢。”
一說到顧玦的病,皇帝的臉更沉了,冷笑了聲:“病?朕看他病得還不夠重!”
病病病!
這個顧玦明明病著,卻還不肯上兵符,倒是和南昊的那個烏訶迦樓過從甚,昨日烏訶迦樓還親自去了宸王府參加顧玦的婚禮。
據說,兩人私底下談了許久,也不知道到底達了什麼協議。
皇帝越想越覺得如芒在背。
這個顧玦小作不斷,私下與秦曜、烏訶迦樓好,分明就是對皇位覬覦在心,他怎麼不早點病死呢!!
皇帝抬眼向了窗外,目沉沉。
不知何時,夕已經快要徹底落下了,只剩下天際最后一抹桔紅。
顧玦與楚千塵也正著天邊的夕。
兩人已經換下了大禮服,且在王府大致逛了一圈,楚千塵覺得有些發抖乏了,就挑了花園里的一個亭子里歇歇腳,順便欣賞夕西下的景致。
王爺王妃要歇腳,下人們自然不敢輕慢,茶水、果子、瓜果、冰盆等等全都往這邊送。
除此之外,還有顧玦的湯藥。
湯藥還是琥珀親手熬好,然后送來的,熱氣騰騰。
楚千塵親自把藥碗端到了顧玦手邊,一臉殷切地盯著他,“王爺,喝藥。”
顧玦一口氣喝完了湯藥。
楚千塵接過空藥碗,又往他里塞了一顆糖,作麻利默契,仿佛已經做過無數回了。
楚千塵暗暗琢磨著,可以給王爺再多做些各式各樣的餞,以后每次喝了藥后,可以換著吃。
思緒間,程林華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步履匆匆。
“王爺,王妃。”程林華先對著兩人拱了拱手,然后才稟道,“秦世子的折子剛剛已經送到書房了。”
他這句話當然是說給顧玦聽的。
顧玦只是淡淡地看了程林華一眼,也沒說什麼,就又垂下了眼簾,慢慢地喝起了楚千塵遞給他的玫瑰清水。
程林華知道顧玦的意思是讓他繼續稟,不用避著王妃,就接著往下說:“皇上為此大了一頓脾氣,還遷怒了太子,擔心秦世子與您好……”
程林華把書房里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稟了,包括皇帝的態度以及太子顧南謹的態度。
楚千塵毫不意外,在一旁默默地飲著果子。
當然是知道的,王爺在皇宮中、在皇帝邊也安了一些人手。
顧玦信手把玩著手里的白瓷杯,淡淡地點評道:“太子倒不像顧瑯親生的。”
楚千塵眸微閃,深以為然,又抿了口酸甜涼爽的果子。
太子顧南謹雖然稱不上什麼天縱奇才,但是溫和沉穩,如果他可以上位的話,那會是一個守之君。
只可惜,今上顧瑯生多疑。
前世,太子被廢了又立,立了又廢,終究是死在了皇帝的猜忌中。
太子死后,皇帝遲遲沒再立新太子,又對膝下幾個皇子疑心重重,總覺得皇子們覬覦皇位,朝臣們有不臣之心,把整個大齊朝折騰得千瘡百孔,白費了先帝幾十年的兢兢業業。
上一世,在城破的前一日,皇帝丟下京城跑了。
駐守京城的軍最后士氣全無,不過短短一夜,整個京城就被秦曜的大軍勢如破竹地攻破了。
想著,楚千塵又給自己倒了杯果子,氣定神閑。
而程林華心里多有些擔心,不知道皇帝最后到底會派誰去西北,萬一攪和了西北的大好局面……
他言又止地看著顧玦。
顧玦淡淡道:“無妨。”
他只說了兩個字,程林華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心安了。
楚千塵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一點都不擔心。
秦曜雖然混,辦起大事來不含糊。
他必然會將西北之地徹底拿下的,有了西北,再加上北地,兩地四州連一片,如此一來,對顧玦來說,才是進可攻退可守。
等將來有一天不得不與皇帝分庭抗議,他們才有余地。
前世的這個時候,秦曜還背負著弒父的冤屈,只能暫時把西北拱手讓人,而這一世,局勢不同了,有王爺協力,秦曜要拿下西北是十拿十穩的事。
程林華本想告退,才躬,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來,就稟道:“王爺,太子從書房出來后,就出了宮,去了驛館見烏訶迦樓……”
顧南謹顯然對兩國聯姻的事猶不死心。
顧玦只是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這一次,程林華識趣地退下了:“那屬下先告退了。”
亭子里又剩下了他們兩人。
琥珀等丫鬟知道主子們有己話要說,乖覺地退到了亭子外。
夕又落得更低了,園子里點起了一盞盞大紅燈籠,猶如夏夜的螢火蟲般點綴在周圍。
楚千塵看著天不早,就道:“王爺,明天……”
明天是三朝回門的日子,照理說,新郎要陪著新娘子一起回娘家。
楚千塵才起了個頭,顧玦就想到了這丫頭今天一早是這麼說的:“王爺,今天我一個人進宮就行了。”
他約猜到了后面會說什麼,干脆截斷了的話:“明早我陪你回門。”
楚千塵:“……”
其實楚千塵覺得楚家這種地方,王爺本沒有必要去的。
再說了,王爺的子還沒緩過來呢,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在王府休養呢!
楚千塵用一種糾結的眼神看著顧玦,王爺也太不聽話了。
就算顧玦不會讀心,也能看出這丫頭在想什麼了,有種果不其然的無奈,抬手了的頭,又給了三個字:“聽我的!”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又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味道。
好吧,都聽你的。楚千塵賣乖地笑。
一雙瞳人剪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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