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還在王府，就在正堂中等著楚千塵，小黑貓乖巧地蹲在沈氏腳邊陪著。

“喵！”

小黑貓愉快地了一聲，輕快地跑過去迎接楚千塵，它一邊走，一邊黏糊糊地蹭個不停，讓楚千塵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這一幕看得沈氏的心輕快了不，不由聯想到了楚云沐纏著楚千塵的樣子。

此時，沈氏已經不太擔心了，錦衛在一炷香前就已經從宸王府外撤走了，琥珀第一時間就把這件事稟了沈氏，也是為了安沈氏的心。

既然錦衛都撤了，說明這件事應該能善了。

只是，楚千塵沒回來前，沈氏到底還有幾分憂心，生怕橫生什麼變數，或者，皇帝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現在親眼看到兒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沈氏的心才落了地。

“塵姐兒，”沈氏拉著楚千塵的手坐下，吩咐丫鬟趕上茶和點心，“你了吧？”

聽聞錦衛撤走的消息后，沈氏就吩咐琥珀趕溫著點吃食，生怕兒著了。

琥珀在旁邊忙前忙后地停不下來，被留在王府等消息，也是提心吊膽的，還得分心安沈氏，現在才算又有了主心骨。

屋子里因為楚千塵的到來，注了一活力。

楚千塵用撒的口吻說道：“娘留下陪我用膳好不好？”

沈氏本就沒打算走，笑著應了，又親自幫楚千塵取下了頭上那個沉甸甸的珠冠，閑話家常地問了一句：“沒事了？”

楚千塵了酸的脖頸，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笑瞇瞇地說道：“無事，都解決了。”

對著沈氏燦然一笑，那自信滿滿的表似在說，我出馬，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沒事就好。”沈氏點到為止，沒有多問。

這畢竟是宸王府的事，涉及宸王府的機，問了反而會讓兒為難。

要不是皇帝賜婚，沈氏是絕對不會讓楚千塵嫁到宸王府的，齊大非偶，宸王雖好，可是作為宸王妃太辛苦了，只要皇帝在位一天，像今天這樣的事還是不斷發生……

希的塵姐兒可以過得更輕松、更自由一點，塵姐兒是有羽翼的，不想這孩子被剪了羽翼，被養在籠子里。

希這孩子的夫君是一個能與并肩的人。

沈氏作溫地替楚千塵理著鬢發，下了心中那微微的酸楚，對自己說，塵姐兒既然已經嫁給了宸王，木已舟，自己再想這些假設也無益。

沈氏看得出來，塵姐兒很敬重宸王，只希宸王回京后，知道塵姐兒陪著宸王府共過患難，日后會好好待。

日久見人心，宸王一定會知道他撿到了一顆稀世珍寶。

他們也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沈氏勾了勾角，眼神堅定而又和，“我的塵姐兒真能干！”

的眼神似在說，無論楚千塵做什麼，都會站在側，支持的決定。

楚千塵齒而笑，眸里漾著歡快的笑意，像是閃著星，一閃一閃的。

“娘，”楚千塵拉著沈氏坐下，與四目相接，目一閃，簡明扼要地說道，“楚令霄因為誣陷王爺與秦世子已經被押天牢下令，皇上著三司會審。”

楚千塵沒說前因后果，只說了整件事的結果。

沈氏怔了怔。

是聰明人，略一思忖，就有些明白了，出幾分了然之。

臉上的笑容更深，心里覺得痛快極了。

這個男人何止是不配為人父，他本就不配為人，死不足惜。

楚千塵盯著沈氏的眼睛，再次認真地問道：“娘要不要與他和離？”

楚令霄這次惹到了皇帝，皇帝還在氣頭上，可是他的怒火不能發泄到顧玦與秦曜上，就勢必會遷怒楚令霄。

楚千塵知道，沈氏對楚令霄早就沒有一點夫妻分了。

不和離，除了心里憋著一口氣外，更多的還是為了沐哥兒。

現在楚令霄進了天牢，他犯的事非同小可，多半要被奪爵。

楚家沒了這個爵位，沈氏自然不需要再為了沐哥兒襲爵而繼續委屈自己了。

沈氏沉默地搖了搖頭。

就算沒有了爵位，還是不可能帶走沐哥兒的。

不和離。

不能和離。

楚千塵心里明白的很，沒再勸，話鋒一轉便輕快地說道：“娘，現在楚家怕是嚇到了，您現在若是回去，他們都得把您捧上天了。”

狡黠地眨了眨眼，言下之意是沈氏現在可以把憋著的那口氣好好出出了。

沈氏冷冷地扯了下角，“不急。”

總要讓太夫人他們先去外頭橫沖直撞地試一試，知道這件事有多不好辦，他們才懂得該怎麼求人，也免得求人都不知道求人的態度，總是高高在上的，好像是和沈家求著他們楚家似的。

“說得是。”楚千塵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還順便奉承了沈氏一句，“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沈氏被楚千塵逗笑了，笑出了聲，抬指點了下楚千塵的鼻尖。

母倆笑作一團，氣氛一下子變得輕快了不。

這時，琥珀過來稟道：“午膳備好了。”

丫鬟們就近把午膳擺在了正堂旁的廂房里。

母倆就移步去了西側的廂房，小黑貓亦步亦趨地跟在們后。

一頓午膳就在小貓兒乎乎的聲中過去了，用過膳后，沈氏就告辭了。

是從隔壁的宅子過來的，所以也是原路返回，坐著同一輛馬車離開。

從頭到尾，都沒有外人知道沈氏來過，又走了。

沈氏離開后，楚千塵先回正院換下大妝，穿了一輕便的裳就去了前院的正廳穹碧廳。

廳堂，坐了不人，蘇慕白、程林華、云展等人都在，姿態不一，有的優雅，有的慵懶，有的翹著二郎，有的正襟危坐……

他們正在喝茶說笑，熱鬧得很。

見楚千塵來了，廳霎時陷一片寂然。

眾人皆是起相迎，目全都向了庭院中朝這邊走來的。

楚千塵換了件丁香的羅衫，烏黑的青綰了個纂兒，頭上就戴了幾朵絨花，簡單素凈，與方才在皇宮時華貴雍容，判若兩人。

姿筆，眸若星辰，一顰一笑如花般艷滴，步履間著幾分颯爽的英姿，優雅而又率。

眾人看著，每個人的眼睛都綻放著明亮的芒。

今天與皇帝的這場博弈就如同一場沒有硝煙與殺戮的戰場，他們宸王府大獲全勝。

誰又能想到在最前方沖鋒陷陣的是他們這位年的王妃呢！

蘇慕白瞇了瞇眼，狐貍眼中閃過一抹異常明亮的流，在心里為楚千塵喝彩。

他們這位王妃啊，比他想得更加出，好像天生就知道怎麼給宸王府爭取最大的利益，讓他不想起王爺來。

思緒間，楚千塵走廳堂中。

蘇慕白彎了彎，與眾人一起對著楚千塵抱拳行禮：“參見王妃。”

這四個字他們說得整齊劃一，恭敬異常，氣氛一肅。

對于這位王妃，他們全都心服口服。

“坐吧。”楚千塵自在得很，閑適地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了。

與這一屋子人高馬大的武將相比，坐在這里，就像是一頭羊被扔進了狼群里似的，顯得格格不。

蘇慕白等人也紛紛坐了下來。

眾人彼此換了一個眼神，程林華示意還是由蘇慕白來說吧。

蘇慕白就道：“王妃，您走后，皇上就擬了旨，明天就會昭告天下，有張首輔他們見證，這件事肯定出不了岔子了。”

蘇慕白微微地笑。

今天這件事能這麼順利，全靠楚千塵。

他們不可能事先商量好一切的，因為皇帝的態度和事態的發展是不可控的，楚千塵能夠做到這一步完全是出乎蘇慕白意料的。

他們在五天前收到了王爺的信，王爺在信中說了楚令霄在西北的事以及秦曜會何時送捷報，讓他們見機行事，協助秦曜把并州衛弄到手。

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沖著并州衛。

此外，也就是推波助瀾地協助秦曜盡快襲爵。

蘇慕白完全沒想到楚千塵連丁零都弄到手了，還得皇帝下了罪己詔。

妙！這實在是太讓人驚喜了！

蘇慕白一直知道王妃年紀雖小，但膽子大，聰慧絕頂，沒想到能在皇帝面前半點不憷，還把這件事辦得那麼漂亮。

自己……不對，是王爺真是撿到寶了。

蘇慕白不聲地跟其他人眉弄眼，意思是，要不是他，王妃還落不到他們宸王府來，王爺現在還得打呢。

薛風演和云展他們角噙笑，配合地給蘇慕白遞了一個眼神，表示，是是是，你厲害！

程林華也是點頭，不由笑了起來，暗嘆王爺與王妃真是一對璧人，太般配了。

蘇慕白淺啜了口茶，又看向了楚千塵，接著道：“皇上叮囑太子，讓三司盡快審楚令霄的案子。打發了我們后，皇上就又‘病’了。”

程林華等人也全都著楚千塵，想知道楚千塵對楚令霄的態度，畢竟楚令霄是楚千塵的生父。

楚千塵安靜地坐在那里，一邊聆聽，一邊優雅地喝著茶，氣度雍容，連眉梢也沒一下。

蘇慕白觀察著楚千塵的神變化，眸閃爍。

因為皇帝對南王府的忌憚，他是肯定要派一個人跑一趟西北的，如果不是楚令霄，就會是別人。在這個奪取并州衛的計劃中，楚令霄其實可有可無，并非必要。

一開始，王爺之所以了讓楚令霄去西北的念頭，是想讓他吃點苦頭，仕途挫。

而現在，王爺是把楚令霄拉進這個局中是其實是為了王妃，可是王妃知道嗎？！

這才是蘇慕白想知道的，想著要不要委婉地提醒王妃一句，免得王爺一片苦心，卻是對著瞎子拋眼。

楚千塵放下茶盅，語氣肯定說道：“楚令霄的事，你們不用再手。”

程林華等人松了口氣，飛快地換了一個眼神。

蘇慕白注意到楚千塵的角翹了翹，明白了。

王妃是知道的。

嗯，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蘇慕白心大好，又喝了兩口茶，話鋒轉到又轉到了康鴻達上，“康鴻達這個人果然謹慎。本來，皇上召他進宮是想讓他帶兵圍剿臺大營，但是他最后沒有。”

蘇慕白瞇了瞇眼，眸幽深。

今天這個局同時也是一條很好的引火索，他在借此觀察各方對這件事的態度，

錦衛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皇帝讓干什麼，錦衛就干什麼，可康鴻達就明顯比陸思驥要謹慎多了。

蘇慕白徐徐道：“我懷疑康鴻達也許早就猜到這是個局……還真是個老狐貍！”

“康鴻達既然回京了，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康鴻達行事很謹慎，也很懂得察圣心，今天這件事，他幾乎置事外，沒染半點腥臊，反倒是太子吃力不討好。

當蘇慕白說康鴻達是老狐貍，其他人都出了一言難盡的表。

這個蘇慕白，自己是狐貍，還好意思說別人是老狐貍呢！

蘇慕白沒注意他們的神，垂眸思索著。

正廳里靜了一會兒，程林華清了清嗓子，恭敬地問楚千塵道：“王妃可有什麼指示？”

楚千塵想了想，道：“找人去提點一下國子監那邊。”

“王妃放心。”程林華笑地應下了。

他明白楚千塵的擔憂與顧忌。

大齊朝早在先帝登基前就在走下坡路了，先帝勵圖治二十年，試圖力挽狂瀾，也算初見效，可是今上登基不過短短數年，已經把先帝的心毀得差不多了。

現在的大齊朝已經腐朽不堪了，上行下效，哪怕是國子監作為大齊的第一學府，也是貪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