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想說他們不是在給他挑騎裝的料子嗎？

話到邊，顧玦修長的手指已經朝來，微微挑起了小巧的下，端詳了一番。

楚千塵眨眨眼。

“確實不能浪費了。”顧玦微微一笑，轉頭對著琥珀吩咐道，“這個料子給我們一人做一吧。”

琥珀眼睛一亮，連聲應諾，覺得王爺這個主意好。

待冬獵時，王爺與王妃穿著一個的騎裝，那麼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保管酸死那個什麼袁之彤！

琥珀以詢問的眼神看看楚千塵，而楚千塵已經傻了，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王爺是在夸好看嗎？

琥珀見楚千塵不說話，就當同意了，興沖沖地跑了出去，得趕把朱繡坊的人來。

冬獵定得急，等到兩人的這兩新騎裝都趕制好的時候，也到了冬獵的時間了。

這一世，楚千塵一直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京城里，心里更喜歡的是外面廣闊的世界，最喜歡前世和顧玦一起在北地那短暫的時候。

這次冬獵讓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段最愉快的時似的。

十一月初五天一亮，宸王府的車隊就整裝待命，不到辰時就抵達了西城門口。

宸王府的車隊不算龐大，比起京城里的那些王爺勛貴們來說，可以說頗顯簡單，加上楚千塵的朱車一共也才七輛馬車而已。

但是隨行的宸王府侍衛們個個都是面容冷峻，目銳利，像是一柄柄長刀似的寒氣四溢，周釋放著一泰山頂般無堅不摧的氣勢，全都是在北地戰場上下來的銳，與周圍那些勉強有個正形的侍衛、護衛們，迥然不同。

如果把宸王府的侍衛比軍隊中的銳，那麼其他府邸的侍衛、護衛就像是臨時從民間招募的半桶水。

宸王府的車隊在其他府邸的車隊中，顯得鶴立群，格格不，吸引著所有人的目。

以皇帝為首的皇家車隊位于這支近三千人的冬獵隊伍的最前方，那方代表天子的明黃旌旗在半空中隨著冬日的寒風搖曳不已，獵獵作響。

天子的金漆龍輦上雕刻著的龍紋，一尾尾長龍活靈活現，有的盤旋如纏繞的藤蔓，有的里吐著水花，有的刻著雙龍戲珠，以黑曜石作為龍眼，以黃琉璃作為車頂，在下，仿佛寶石般折出璀璨的芒。

華麗，張揚，奢華，只要一看，就知道這是天子出行。

以張首輔為首的文武百們親自出城相送皇帝，全都對著皇帝離開的方向俯首作揖。

寬闊的道上，全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那些來看熱鬧的百姓全都被軍攔在了路的兩邊，喧嘩不已，把這里襯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跟在龍輦后上路的是幾位皇子、公主們的車架，再后面是宗室親王們，按著份高低，井然有序地上路，浩浩地一路往西而去。

當宸王府的車隊出來，氣氛霎時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那隨行的王府侍衛們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姿筆地騎在一匹匹矯健的黑馬上，周就釋放出一凌厲的氣勢，仿佛建構起了一個無形的屏障與周圍其他人區別開來。

剛才還嘰嘰喳喳地看熱鬧的百姓全像是啞似的沒了靜，一個個肅然起敬。

等宸王府的車馬走遠，城門附近才又喧嘩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你看到宸王殿下沒？”人群后方的一個中年人拍拍前面的小青年問，“我這次來就是想瞻仰一下宸王殿下的英姿。”

他這麼一問，附近的其他人也都尋聲看了過來，七八舌地說著：

“我好像沒看到宸王殿下。”

“我也沒看到，難道宸王殿下沒來嗎？”

“不會吧。我看到王妃的朱車了，總不會是王妃一個眷自己來的吧？”

“……”

眾人十分熱烈地討論著宸王到底有沒有來參加這次的冬獵這個話題，本就沒人再去注意后面的車隊。

圍觀的路人陸陸續續地散去了，而聚集在城門附近的那些勛貴員的車隊直到一個時辰后才全都走了個干凈。

這三千人的車隊如同一個龐然大，也必然影響前進的速度，按照禮部的估計，大概要走上三天，這還是在欽天監預測最近三天既不會下雨、也不會下雪的前提下。

先帝喜武，每年都會安排秋狝或者冬狩，有練戎之意，鼓勵宗室勛貴的子弟們練習騎，勉勵子孫不能忘本。

但皇帝登基以來，忙著求仙問道，連朝政都無暇打理，更不用說秋狝冬狩了。

這次冬獵還是今上登基后的第一次，不勛貴子弟們早就躍躍試，此刻騎在矯健的馬匹上，全都是意氣風發，鮮怒馬，為這支聲勢赫赫的隊伍平添了幾分活力與生氣。

對于外面的喧嘩聲，龍輦中的皇帝充耳不聞，他似乎有心事，一次又一次地挑開窗簾往后看，不過，以他的角度，本就看不到后方宸王府的車馬。

猶豫了一會兒，皇帝干脆讓倪公公把錦衛指揮使陸思驥了過來。

“顧玦呢？”皇帝從窗簾后出半張臉，低聲問道。

陸思驥也猜到了皇帝想問宸王的事，立刻答道：“宸王沒有騎馬，他應當是坐在了宸王妃的馬車里。”

皇帝慢慢地轉著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

他知道顧玦從前都不坐馬車的，也不畏冷，大冷天也時常穿著薄薄的單。

今天顧玦既然沒現，那就說明他的不太好。

皇帝轉著玉扳指的作停了下來，又問：“可看到人了嗎？”

皇帝想知道更確切的況，顧玦在馬車里做什麼，到底是虛弱得騎不了馬，或者是染了風寒，亦或者……

陸思驥垂下了頭，臉有些僵，也有些慚愧，回道：“皇上，宸王府的侍衛守備嚴，錦衛也只能在兩三丈外晃晃，本靠近不了宸王妃的朱車。”

陸思驥的聲音越來越低，不敢去看皇帝的臉，可想而知，皇帝不會滿意他的這個答復。

他們錦衛除了對上宸王府的侍衛外，還從沒那麼窩囊過。

皇帝的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眉頭鎖，渾上下更是釋放著一郁的氣息。

皇帝是不放心把顧玦一個人放在京城的，生怕等他冬獵回來時，顧玦已經讓玄甲軍占領了京城，所以他才讓人去宸王府傳旨，彼時他心里還擔心著顧玦膽大妄為，直接抗旨不來。

所以，皇帝原本打算的是，倘若顧玦敢不來冬獵，他就把殷太后帶走，作為人質。

不想，顧玦很爽快，二話不說地領了旨，同意隨駕冬獵。

顧玦實在是太配合了，事有反常必有妖，皇帝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也想過顧玦會不會在最后一刻又托病不來了，可是他出現了，連他的王妃也一并帶上了。

皇帝的一顆心不上不下地吊在了半空中，總覺得顧玦要使什麼夭娥子。

皇帝的指腹挲著玉扳指上的紋路，反反復復，眼神也隨之越來越來深沉。

須臾，皇帝沉聲道：“給朕盯著顧玦。”

“是，皇上。”陸思驥急忙抱拳領命。

這跟平時在京城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不同，這半年多來，錦衛一直班，十二時辰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著宸王府。

不，應該說，從前要盯著偌大的宸王府前后這麼多道門，現在只需要盯著一輛馬車了。

陸思驥退下了，龍輦中的皇帝則越發的煩燥，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有時候，他真的不能理解，先帝選了他作為繼承人，給了他這片錦繡山河，為何偏偏還要留下一個顧玦給他添堵。

皇帝又回頭朝后方了一眼，不知道第幾次地冒出那個念頭：

要是顧玦現在已經命垂危就好了。

“呼呼——”

龍輦外，寒風呼嘯，吹在人的上就如同刀子般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