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默默地回憶著，一不小心就魂飛天外，連茶杯什麼時候空了都沒注意到。

一旁的琥珀就眼睜睜地看著王爺搶了的活，很順手地給王妃換了茶，而王妃毫無所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琥珀識趣地往外退了幾步，乖乖地給主子們看爐子去了。

寒風瑟瑟，深夜的山林變得更冷了。

不遠，響起了一陣嗚咽的號角聲，渾厚悠長，隨著寒風傳向了遠方的山林……

這號角聲是一個信號，告訴那些還在獵場里的人，夜獵快要結束了。

頃，山林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陣凌的馬蹄聲，朝這邊而來。

參加夜獵的那些武將以及勛貴子弟陸陸續續地策馬歸來。

他們的親朋好友紛紛上前相迎，詢問他們夜獵的收獲，廣場上更為喧囂，也同時彌漫起一濃濃的腥味。

一盞茶后，所有歸來的年輕人都聚集在了獵臺上向皇帝行禮，侍們開始清點獵。

所有人的目都忍不住看向了獵臺東北角的一頭野豬。

這頭野豬足足有兩個壯漢那麼龐大沉重，渾上下都長滿了針一樣的灰鬃，那絨絨的長間出一對森白的獠牙，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它的長被人一箭穿，還有兩箭在了它的眼睛上，除此之外，它上沒有別的傷口。

它并非是獵臺上唯一的一頭野豬，可其它幾只野豬最大的一頭也不過這頭野豬王的一半大小。

這頭野豬王毋庸置疑是今晚夜獵中最兇猛的一頭獵了。

倪公公也同樣在看那頭野豬王，外表上面無表的，但其實脖頸上已經出了一片冷汗。

他知道皇帝不過喜歡這個結果的。

這頭野豬王是蘇慕白帶回來的獵。

皇帝的臉難看得快要滴出墨來，偏偏三公主安樂不會察言觀，一臉天真好奇地問道：“九皇叔，這頭野豬王是你獵的嗎？”

“不是。”顧玦一派泰然地搖頭道，“這是蘇指揮使的獵。”

“……”皇帝的薄抿了一條直線，臉愈發沉。

對皇帝來說，與其讓蘇慕白出這個風頭，還不如由顧玦占了這夜獵的魁首呢。反正顧玦年年夜獵都是魁首，大家也都習慣了。

現在蘇慕白了夜獵的魁首，這不是助長顧玦的氣焰嗎？

誰都知道蘇慕白是顧玦的人，這等于是告訴別人，就算顧玦看不上這魁首，魁首依舊是宸王府的囊中之！

皇帝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看似隨意地與顧玦閑聊，問道：“九皇弟，你今晚怎麼沒有收獲？”

早在顧玦出獵場的那一刻，就有人去稟了皇帝，說顧玦今夜是空手而歸。

顧玦右手拳，放在邊，干咳了兩聲，神自若地說道：“我的子不太爽利。”

獵臺上下的其他人先是驚，然后就平靜了下來，有種見怪不怪的唏噓。

“……”皇帝的角不愁控制地了。

昨晚在含元殿的宮宴中，顧玦也是這麼說的，讓人一時看不出是真是假。

顧玦真要是不好，今晚就不該參加夜獵。

皇帝突然想起今晚的夜獵開始前，顧玦曾跟那些武將說了不會和那些小子們爭鋒。

莫非是因為這個原因，顧玦才會去獵場虛晃了一回？

皇帝握了座椅的扶手，實在拿不住顧玦的現在到底怎麼樣。

只是轉瞬，皇帝的心思已經轉了好幾轉。

安樂卻是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麼，看著顧玦道：“九皇叔，你要是子不舒服，可要多休息，多喝水。”

皇帝：“……”

皇帝越聽越頭疼。

這要是說這話的人是太子或者幾個皇子，皇帝已經要發作了，偏偏是安樂。

皇帝心里各種想法攪和再一起，憋得他口又悶又疼又。

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便喚道：“蘇慕白！”

蘇慕白就落落大方地上前了幾步，走到了獵臺的中央，對著皇帝抱拳道：“末將在。”

這還只是冬獵的第一天，宸王府的人已經連得了兩個魁首。

眾人神各異，除了安樂以外，大概誰都能猜到皇帝心里不太痛快。

皇帝不止是不痛快，還覺得為難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賞賜蘇慕白好。

“蘇慕白，你是今日夜獵的魁首，”皇帝目沉沉地看著蘇慕白，聲音淡淡，“朕賞你一匹汗寶馬、一柄寶劍，一萬白銀……”

蘇慕白維持著抱拳的姿勢，他還未謝恩，這時，顧玦漫不經心的聲音先一步響起：“我記得皇上不是許諾說夜獵的魁首便可升一級、進軍嗎？”

顧玦這話一出，獵臺上霎時陷一片死寂。

眾人皆是斂息屏氣，大概也唯有宸王敢公開和皇帝板了。

按照慣例，夜獵的魁首除了能得到這些常規的賞賜外，還可以升一級，軍，前程一片風。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這麼多年輕人爭先恐后地去參加危險的夜獵，就是想搏一搏前程。

偏偏今晚夜獵的魁首竟然是蘇慕白，皇帝不可能重用蘇慕白的。

蘇慕白現在是從二品，升一級的話，那可就是正二品了，這個品級在軍足以獨領一衛的將士。

皇帝決不可能拱手把軍一衛送給宸王府的。

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帝惡狠狠地瞪向顧玦，眉心皺得快要能夾死蚊子了，覺得顧玦分明是對軍覬覦已久，想把蘇慕白先弄進軍，再一步步地鯨吞蠶食。

上次顧玦已經往錦衛安了一個副指揮使，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宸王府的人進軍了。

蘇慕白還是好好地在五城兵馬司留著吧。

皇帝瞇了瞇眼，皮笑不笑地說道：“九皇弟，蘇慕白進五城兵馬司也沒幾個月，他的差事辦得也不錯，現在又突然調到軍，豈不是前功盡棄。”

“皇上，軍正二品可以領一衛五千人，這五城兵馬司一司五百人，五城司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五百人。”顧玦似笑非笑道，“皇上這封賞未免不公。”

皇帝聞言，臉又沉了沉。

五城兵馬司的編制確實只有兩千五百人，但其實每個司都有自己的幫閑，加上幫閑的人數就遠不止這個數了。

等等！皇帝心念一，有了主意，沉聲道：“九皇弟，注意言辭。”

“朕還沒說完呢，朕早就覺得五城兵馬司人數不夠，也該擴充一下人手了。”

只要把五城兵馬司的那些個幫閑也加到編制中，這人數也快差不多了。皇帝在心里大致算了算，得意地勾了下，暗暗為這個主意到自得。

其他人全都默然，看著皇帝與顧玦之間你來我往地進行著一場火花四的對弈，心道宸王恐怕沒那麼容易偃旗息鼓。

果然——

“所以，皇上覺得軍與五城兵馬司能相提并論？”顧玦淡淡的反問道。

誰都知道五城兵馬司不過是一個混日子的地方，軍卻是皇帝的親衛軍，這兩者當然不可能相提并論。

皇帝的目死死地釘在顧玦臉上，眸幽深，確信無疑。

果然，顧玦讓蘇慕白掙這個夜獵的魁首就是沖著軍來的！

即便皇帝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緒，那種鷙的氣息還是約約地散發了出來。

皇帝冠冕堂皇地說道：“軍也好，五城兵馬司也罷，都是擔負著戍衛京畿的職責，豈有高下之分。”

“九皇弟若是不放心，就由蘇慕白親自負責招募一事，那九皇弟總該放心了吧？”

這五城兵馬司的人全都是些吃閑飯的，有本事的人也不會進五城兵馬司，蘇慕白在那里也折騰不出什麼浪花來。

皇帝這麼一說，在場的幾個兵部員心下釋然。他們也不想加皇帝與宸王之間的斗爭中。

蘇慕白這時終于出聲，抱拳領命：“末將遵命！”

他眼底掠過一道異常明亮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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