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眸底掠過一抹異常明亮的芒，在沈菀走近的同時，優雅地起了，笑臉迎人。

“姨母，您怎麼來了？”楚千凰只作看不出沈菀的異狀，臉上掛著一抹溫溫的淺笑，一如往昔，“七娘最近還好嗎？”

楚千凰親熱地招呼沈菀在窗邊坐下，秀麗的小臉上就像是戴著一張完無暇的面似的。

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旁邊的窗戶開了半扇，從們坐的位置，能看到庭院里那一樹樹盛放的紅梅、臘梅與山茶花，這些不畏寒的花木在寒風中迎風怒放。

相比楚千凰的滿面笑容，沈菀的笑容很是勉強，著幾分苦。

兩人的表形了鮮明的對比。

沈菀抿著，眸幽深地凝視了楚千凰，才道：“凰姐兒，我剛跟你母親說，我想你了，所以才過來看看你……你母親不知道。”

最后六個字說得極為緩慢。

楚千凰眸安然，微微地笑著，放心了。

沈菀沙啞著聲音又道：“符紙還有嗎？”

的肩膀垮了下來，似乎氣神全都被走似的，一副疲力盡的樣子。

楚千凰沒有立刻回答的問題，反而手從窗外折了一枝紅梅。

“咔。”

楚千凰隨意地把那枝紅梅在左手里，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柳眉輕揚，不答反問：“姨母，姨父是不是要被皇上奪爵了？”

楚千凰看似在看手里的那枝紅梅，眼角的余其實瞥著沈菀，立刻注意到沈菀的臉眼可見地變白了三分。

心里有了答案：看來這件事多半是真的了，靖郡王是真的要被皇帝奪爵了！

楚千凰心中一涼，眼皮不控制地劇烈跳了兩下，不過臉上的表控制得很穩，再問：“那三姨父的那件差事呢？”

沈菀的臉又變得更糟了，眉心攢。

楚千凰無意識地從那枝紅梅上攥下了一朵紅艷艷的梅花，心知顧錦怕是連給三公主送嫁的差事都沒了。

這下麻煩了！

楚千凰心里升起一種煩躁，就像是一頭野在口橫沖直撞似的，口說道：“既然你們幫不上我的忙，那麼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再給你們符紙！”

楚千凰的聲音中難掩嘲諷，心煩躁到了極點，覺得這段日子來可謂事事不順。

寒風瘋狂地吹拂著窗外的花木，幾片指甲大小的紅花瓣被風送進了屋子里。

屋子里靜了一靜。

沈菀面一冷，徐徐地又道：“所以，你是不想再給符紙了，是不是？！”

頃刻間，沈菀的態度變得強了起來，像是驟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怕撕破臉。”沈菀微微揚起線條致的下，眼神如萬年寒冰般冰冷尖銳，看得楚千凰有些不自在。

沈菀不再多說，干脆地起了，重重地一拂袖，大步流星地朝著外面走去。

這一下，楚千凰反倒急了，心更，那手里的那朵紅梅，將之爛。

鮮紅的花枝染紅了素白的手，顯得尤其刺目。

五天前楚千凰去靖郡王府時，說不怕沈菀會告訴沈芷，是因為彼時確信沈菀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對自己妥協。

那個時候，沈菀害怕自己在走投無路之下會選擇魚死網破。

但現在，況又迥然不同了。

如今害怕魚死網破的人變了自己。

若是沈菀確定自己不會再給符紙，那麼，沈菀也就無所顧忌了，俗話說，腳的不怕穿鞋的。

只是彈指間，楚千凰已經心思百轉，在心里衡量了利弊，畢竟除了靖郡王夫婦外，一時間也實在找不到可以幫的人了。

“姨母留步！”楚千凰連忙起，丟下手里的那枝紅梅，三步并作兩步地去追沈菀，又用眼神示意抱琴把人攔下。

抱琴機靈地擋在了東次間的門口，沈菀腳下一緩，的手腕就被楚千凰一把拉住了。

“姨母，有話好說。”楚千凰的邊浮起一個親和的笑容，笑容中藏著幾分幾不可見的敷衍，好言好語地安了沈菀兩句：“這天無絕人之路，事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呢。我也是關心您和姨父，所以才多說了兩句。”

“七娘是我的表妹，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關心，在意。”

“我也是擔憂，焦急，怕姨父的差事有變……”

楚千凰地盯著沈菀的眼睛，神中沒有毫的尷尬，依舊談笑自若。

沈菀沒有說話，站在原地一不，冷笑地看著楚千凰，垂眸注視著著自己右腕的那只手。

楚千凰淺笑盈盈，心思轉了好幾轉，在心里急速地衡量著利弊，終究退了一步。

“姨母，我這里當然還有符紙。”楚千凰給抱琴使了一個手勢，抱琴就匆匆地進室去了拿了一個荷包出來，接著就從那荷包中取出了三張以符墨寫就的符紙。

“就這三張了。”楚千凰朗朗一笑，拋出了餌。

知道必須給沈菀一線希，不能把人徹底到絕路上，這樣，對方才會投鼠忌。

楚千凰一邊說話，一邊還在注意著沈菀的神變化。

果然——

沈菀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目灼灼地盯著抱琴手里的那三張符紙。

楚千凰松開了沈菀的手，轉而從抱琴手里接過了那三張符紙，在手里輕輕地晃了晃。

敵強我弱，我強則敵弱。

兩人之間的氣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沈菀的眼睛像是著了魔一樣盯著楚千凰手的那三張符紙，一眨不眨，仿佛下一刻就要沖上來搶似的。

楚千凰微微地笑，知道風向還是轉向了自己這邊。

竹在地說道：“但是，姨母，我也不能白白給你。”

沈菀：“……”

沈菀深吸了一口氣，目終于從那幾張符紙移開，穩穩地凝在楚千凰的面龐上，淡淡道：“就算王爺的爵位沒了，差事沒了……你想去南昊，也并不是辦不到。”

沈菀面無表，聲音也沒有什麼起伏，可是楚千凰卻從中聽出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對方的眼神滿含輕蔑厭惡之。

楚千凰也知道是把沈菀得太急了，但現在也顧不上了，左右與靖郡王府已經結下仇怨了。

只要能達到的目的，也不介意樹敵，有舍才有得。

“姨母，您有什麼辦法？”楚千凰視若無睹地直接問道，眸烈烈。

沈菀冷笑了一下，“你想要去昊國其實也不難，只要昊國使臣提出來，這種小小的要求，皇上自然會答應的。”

什麼？！楚千凰覺像有一桶涼水當頭潑在了頭上，臉乍白之后又轉為紅。

這本是異想天開！

先不說要怎麼說服昊國使臣安達曼郡王，就算安達曼同意了，他莫名其妙地提出要帶上自己一起去南昊，那皇帝會怎麼想。

沈菀似乎看穿了楚千凰的心思，眼眸更冷更清，又道：“你只是要去昊國，別的還重要嗎？”的聲音不高不低，平靜無波。

楚千凰：“……”

楚千凰啞然無聲。

誠如沈菀所言，只要能去昊國，皇帝怎麼想還重要嗎？！

反正一旦離開大齊，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哪怕等到將來烏訶迦樓一統中原的那日，應該也會繼續留在南昊，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里，楚千凰心里有了答案，也有了決定了。

不錯，是剛才一時間想岔了。

反正對大齊已經沒有留了，又何必在意這里的人怎麼看，怎麼想。

但是，安達曼郡王那邊……

楚千凰了眉梢，黑幽幽的瞳孔漸漸地沉淀了下來，猶有一不確定。

沈菀適時地又道：“你姨父之前在禮部領著差事，和安達曼郡王的關系不錯……”

沈菀只說到這里，就不再往下說。

“……”楚千凰差點就要口問沈菀有沒有把握。

但及時抿住了，把這句話咬在牙關，沒說出口。

不能表現得太急了。

而且，總覺得沈菀太好說話，一切似乎太順利、太順理章了一點。

楚千凰用懷疑的目打量著沈菀，眼眸突閃亮。

沈菀坦然地迎視著楚千凰的眼睛，眼神銳利如刀，狠狠地朝楚千凰直刺過去，接著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符紙……”

“你要是去了南昊，將來七娘再生病，該怎麼辦？”

“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在符紙里加了什麼！”

“我們兩人之間也不需要假惺惺地再你來我往了，反正我的條件已經開出來了，答不答應，你給句話就是了。”

沈菀看楚千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字字如刀，角噙著一如冰雪般清冷的笑。

楚千凰：“……”

楚千凰又沉默了一會兒，眸閃。

聽到沈菀提出的條件，楚千凰終于釋疑了，心下微松，覺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鳥籠中許久的鳥兒，現在終于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那把鑰匙就在籠子外手可及的地方，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