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冷冷地一笑，“以這位太妃的脾氣，姨母想好好分家怕是也不容易。”

“江沅，你去跟姨母傳句話，就說，若是想要分家的話，不如趁著爵位還沒辭的時候，跟太妃先‘說定’了。”

楚千塵下白微抬，著正院的方向。

一直默然不語的江沅上前了一步，韓嬤嬤愣了一下，仿佛此時此刻才意識到的存在，驚嘆地看著江沅三兩下地越過庭院的花叢與池塘，就跑到了另一頭。

的腳程明顯要比從游廊兜圈子走的楊太妃要快多了。

江沅趕在楊太妃之前，又回了正院一趟，把楚千塵的話一字不差地帶到了。

沈菀：“……”

穆國公夫人：“……”

沈菀笑出了聲，笑如春風，一下子就變得容煥發，掌道：“塵姐兒這個主意好！”

“娘，您說是不是？”

轉頭看向了穆國公夫人，笑容俏。

之前，只想著讓丈夫快點辭了爵，然后快點分家。第一件事不難，第二件事也許會有點麻煩，多擔心楊太妃不會輕易答應分家。

從來就是一筋到底的沈菀完全沒想過這件事還能另辟蹊徑。

對付像楊太妃母子這種不要臉的小人，就該用這種方法來拿他們。

“應該能行！”穆國公夫人也是笑。

這幾天穆國公夫人被這一連串的事弄得心慌意，既擔心顧之的病，又怕顧錦將來會后悔辭爵的事，倒是沒想到這茬。

不錯，現在籌碼還在兒婿這邊，他們完全可以以此為條件來和楊太妃談分家的事，楊太妃十有八九會同意，對這爵位已經心心念念地想了那麼多年了。

“跟你們王妃說，我知道了。”沈菀笑容滿面對江沅道。

沈菀早就想分家了。

這一府的魑魅魍魎，做出來的那些事簡直就不是人干的，多待一天都覺得惡心，只想與楊太妃、顧銘他們撇清關系，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沈菀的瞳孔如寶石般閃閃發亮，此刻的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與期待，就像是被奴役許久的人終于忍不住迫，揭竿而起了。

江沅傳完話就退下了，走出暖閣后，在堂屋與剛剛抵達的楊太妃錯而過。

江沅相貌普通，一旦收斂了周的氣息，本就不會有人多看一眼，楊太妃也只以為這是一個國公府的小丫鬟而已。

“太妃這邊請。”

大丫鬟在前頭帶路，領著楊太妃進了暖閣。

門簾落下后，擋住了外面窺探的視線。

那道繡著紅梅的門簾輕輕地搖晃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外面寒風呼嘯，云重重，眼看著似乎又有一場大雪要來臨了。

朝中的一雙雙眼睛全都盯著靖郡王府，畢竟大齊百年以來，辭爵這種事在宗室里從來不曾有過的。

禮親王那天被楊太妃氣到，原來是不想管這件事，可是這段日子不人來找他打探這件事。聽多了外面那些個流言，禮親王對顧錦更同了，念著父祖輩的分，他又勸了顧錦幾次，可顧錦意志堅定，沒有一一毫的搖。

臘月初一，在靖郡王顧錦又一次在早朝上當眾提出辭爵時，皇帝沉著臉應了。

沒了爵位、沒了差事的顧錦當然不適合繼續留在早朝，他鄭重地對著皇帝行了禮后，就退出了金鑾殿。

邁出高高的門檻，顧錦停在了屋檐下。

他仰起頭，用手掌用力地抹了一把臉，然后深吸一口氣。

外面冰冷的空氣鉆他的鼻腔與肺部，顧錦神一振，覺得這空氣無比的好。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告訴妻子這個好消息了。

兒的病在一天天地好起來，他的爵位也順利地辭了，現在只剩下分家的事了。

日子會一點點地好起來的。

顧錦大步地往前走去，神清氣爽，步履帶風。

他沒有立刻出宮，而是等在了太和門那里，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中，周圍來來去去的宮人不，都對著如一尊石雕般的顧錦投以異樣的目，或打量，或唏噓，或好奇，或同……

而顧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渾然不覺，只是目灼灼地著金鑾殿的方向。

一個時辰后，早朝結束了，眾臣都三三兩兩地從金鑾殿里出來了，其中也包括了禮親王，顧錦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

“伯父。”

顧錦對著禮親王揖了揖手，但他的禮只行了一半，就尷尬地僵在了那里，禮親王現在看到顧錦就覺得不爽，吹胡子瞪眼，抬步從他邊走過。

“伯父留步。”顧錦嬉皮笑臉地喚道，追了上去，他的臉簡直笑了一朵花，“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

“我家打算分家了，太妃也同意了，若是伯父今天沒事，我就跟伯父您府上坐坐吧。”

他這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想讓禮親王幫著持一二。

禮親王如何聽不懂顧錦的意思，對著他翻了一記白眼，也不說話，繼續往宮門方向走。

顧錦還是笑嘻嘻的，厚臉皮跟在禮親王邊，只落后半步，道：“伯父，小侄可就指伯父您了。”

“小侄是知道的，伯父您一向心疼小侄，小時候小侄一次調皮，差點被父王打死了，還是伯父您幫著求，小侄才撿回一條命。”

“伯父，您就是小侄的再生父母啊。”

“……”

就是禮親王不應聲，顧錦一個人嘰嘰喳喳地也能往下說，一點也不尷尬。

這一天，京城又下起了一場鵝大雪。

顧錦辭爵的事就像這場大雪般傳遍了京城，不僅在宗室和勛貴里掀起了一點小波瀾，就連民間也聽說了，從普通百姓到那些讀書人。

明年有春闈，從秋天開始，京城里就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學子，那些茶館就了這些學子常去的地方，難免議論下現今的時事。

“哪有人放著好好的郡王爺不當，非要辭爵的，我看這其中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

“這倒也未必是件壞事。依我看，這些個宗室勛貴都是祖輩之福萌，大都無所建樹，無德退位是應該的！有能者居之，方才有利于社稷！”

“誠然有能者居之乃是大勢之所趨，不過人本自私，靖郡王毅然辭爵怕是家的意思，看來是要在明年改革宗室、勛貴了。”

“……”

茶館中的一眾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各抒己見，大都覺得皇帝要改革宗室勛貴的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眾人說得熱火朝天，沒人在意一個著海棠紅的在小二的招呼下走進了茶館的大堂，然后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楚千凰一邊走，一邊抬手了臉上的面紗，目看向了二樓的某間雅座。

知道昊國使臣安達曼郡王定的雅座就在左邊樓梯口的第一間。

楚千凰優雅地踩著樓梯朝二樓上去了，步履緩慢堅定，地散發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今天之所以能明正大地出門，是因為沈菀一早來侯府接，跟沈氏說想接去玩，沈氏這才同意了。

楚千凰本來以為沈菀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想沈菀今天卻換了一番說辭，說顧錦和安達曼郡王等南昊使臣相，他們可以給一個機會見到昊人，至于到底能不能說服昊人就看自己的了。

當下，楚千凰氣得臉都變了，覺得沈菀簡直是無恥。沈菀幾天前去侯府找索要符紙時，只說可以讓顧錦幫去昊國，那會兒沈菀可沒說要自己去說服安達曼。

沈菀分明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可是眼下距離南昊人和三公主啟程已經沒幾天了，時間十分迫，最好的選擇就是說服安達曼郡王幫一把了。

只有幾天了，也不可能再去找去別人幫忙了。

思緒間，楚千凰踏上了最后一階階梯，目落在了樓梯左側的第一間雅座上。

南昊的安達曼郡王應該就在里面。

楚千凰的目異常堅定。

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