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兩人就一起去了殷太后住的怡安堂，臉上皆是含笑，沒有半點疲憊。

反而是殷太后心疼小兒媳了，抬手了了下鬢角的頭發，又去了的臉頰，道：“你們怎麼不先屋歇一會兒再來，我這里又不講這些虛禮。”

又不是那等子沒事讓兒媳立規矩的婆母。

說話間，殷太后還狠狠地瞪了顧玦一眼，意思是，兒媳還小，你都這麼大了，總該懂事點吧！

顧玦親自給殷太后和楚千塵斟了茶，作優雅，也不用他再開口吩咐什麼，看在此刻在屋服侍的何嬤嬤與琥珀等人眼里，這已經是一個無聲的驅逐。

嬤嬤與丫鬟們全都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殷太后喝了口茶，但還是覺得這事沒完，得私底下再說說兒子。

是了，還是馬虎了，無論這小子再聰明絕頂，那也是在讀書、練武、帶兵上，這小子在軍中待了這麼多年，邊都是些皮厚的糙漢子，對于該怎麼和姑娘家相，本就一竅不通。

殷太后剛想著是不是先打發楚千塵去休息，就見楚千塵朝門簾方向看了一眼后，小聲道：“母后，接下來我們就不出門了，我想給王爺把那塊箭頭的碎片取出來。”

“……”殷太后沒出口的話瞬間都咽了回去，臉上有些懵。

箭頭？什麼箭頭的碎片？

之前，殷太后在宮里，又被帝后下毒傷了子。生怕憂慮過度，楚千塵和顧玦商量后，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

楚千塵和顧玦對視了一眼，接下來的話就由顧玦自己說了。

顧玦簡而言之地把他在北地過箭傷，留下一塊箭矢的碎片在腔的事說了，說得輕描淡寫。

殷太后只知道兒子從北地的戰場上活著回來了，此前也猜到兒子有舊傷，知道是兒媳給治好了他的傷，卻沒想到這舊傷竟然這麼“重”。

兒子的竟然還藏著一塊箭矢的碎片。

殷太后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耳邊一陣陣嗡嗡作響。手中的佛珠串掉了下去，而毫無所覺，兩只手都在眼可見地抖著，四肢發冷……

“母后。”顧玦抓住了殷太后的一只手，用掌心的溫熨帖著冰冷的手。

坐在殷太后旁的楚千塵反應極快，俯一撈，就在那串佛珠手串離地半尺時把它穩穩地接住了。

“母后，別擔心。王爺的舊傷不嚴重，我已經給王爺調養大半年了，也是時候了。”

楚千塵一邊說，一邊輕手輕腳地把佛珠手串戴回殷太后的左手腕上，殷太后的手腕白皙清瘦，與那暗紅的紫檀木佛珠形鮮明的對比。

楚千塵說的“是時候”，并不止是說顧玦的調理得差不多了，也同時是在指時機。

如果只是從顧玦的出發，其實上個月就可以手了，可是一直沒敢手。

因為他們在京城里，大家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誰也不知道皇帝會突然使什麼夭蛾子。

現在的時機正好。

皇帝和昊國聯姻的事已經解決了，隔閡既然已經產生，雙方的猜忌只會越來越深，皇帝與烏訶度羅再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這對顧玦來說，是除了一樁大患。

現在又是過年，皇帝已經封筆封印，就算皇帝突發奇想地想對顧玦出手，并不是一句話就能的，至要下圣旨、用玉璽。

皇帝要是想提前開筆開印，第一個反對的是就是群臣，在大齊的歷史上唯一一次破例就是五十年前冀州發生地龍翻。

而且，連殷太后也已經接出宮來，如今顧玦更是后顧無憂了。

楚千塵反復地想過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了。

這箭頭的碎片一直留在顧玦的畢竟是一個患，萬一有一天那個碎片移，割傷心脈，后果不堪設想。

醫道也如行軍布陣，將在謀而不在勇。

既不能魯莽，也同樣不能瞻前顧后，畏首畏尾，當出手時就得出手。

“母后，”楚千塵握住了殷太后猶在抖的手，深深地凝視著的眼睛，用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口吻道，“您放心，我會治好九遐的。”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是那麼堅定，那麼沉穩，仿佛在說，相信，可以的。

如果是皇帝的賜婚圣旨剛剛下的時候，楚千塵這麼告訴殷太后，殷太后不會信。

但過去這短短的半年已經讓殷太后對楚千塵建立起足夠的信心，楚千塵大概是除了顧玦外，太后最信任的人了。

的這個小兒媳，說一不二，有幾分男兒頂天立地的風姿。

說會治好顧玦，殷太后是相信的。

即便如此，殷太后的心仍然有點慌，頭像火灼燒似的泛著火辣辣的苦，發不出聲音來。

殷太后地反握住楚千塵的手，猛點頭。

相信！

殷太后的眼圈微微泛紅，一手握著楚千塵，一手握著顧玦。

楚千塵以帕子為殷太后拭淚，笑著又道：“王爺還要母后坐鎮呢！”

的這一句話比靈丹妙藥還管用，為人母者，為了自己的子，就能孤軍戰撐得起一個家，甚至是一片天下。

沒錯，兒子還需要呢！殷太后在心里告訴自己。

不能給兒子、兒媳添，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堅強，越是要為他們的支柱。

在一陣宛如天旋地轉的激烈緒后，殷太后的心開始平靜下來了，眼神也變得堅定如磐石。

顧玦笑了，看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子，平日里清冷的臉龐上猶如灑著暖般，難得戲謔地說了一句：“有你們在呢。”

他相信他的小姑娘能治好他！

“是啊，有我們在呢。”殷太后的心更鎮定了，眸中像是經歷過滄海桑田后般沉淀下來。

其實是知道的，要取出兒子中這塊箭矢的碎片沒兒媳說得那麼簡單，但是，相信兒媳會功，兒子也會活下來。

的兒子經歷過戰場上的千錘百煉，披荊斬棘，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娶了心上人，他又怎麼甘心就這樣去死呢！

兩人先從怡安堂離開了，也是給殷太后收拾心的空間與時間。

之后，夫妻倆一個回了正院，一個則去了外院的韶華廳，廳堂，早就坐了不人，蘇慕白、程林華、薛風演、莫沉等人全都被召集到了那里。

顧玦從來不喜歡兜圈子，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接下來有一段時間，宸王府需要你們幾個擔起來了。”

顧玦徐徐地看著眾人，銳利的目最后落在了蘇慕白上，似是警告似是叮囑道：“蘇慕白，這一次你不要讓我失。”

“……”

“……”

“……”

眾人皆是一驚，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蘇慕白最先猜到了什麼。

他試探地開口道：“王爺，王妃……”

顧玦肯定蘇慕白的猜測，云淡風輕地點了下頭。

蘇慕白霍地起，平日里總是著一子“一切盡在我手”的青年此刻神肅穆，鄭重地抱拳道：“王爺放心！”

顧玦又盯著了蘇慕白片刻，下了第二個命令：“若有‘萬一’，以后都聽從王妃的。”

萬一？！其他人雙眸睜大，終于也都反應了過來，神復雜。

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老早就想問王妃關于王爺的傷，但是都不敢問，有期待，有忐忑，也有恐懼。

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們是震驚的，震驚之后，又變為堅定，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堅定的信念，一種與殷太后一樣的信念。

程林華、薛風演、莫沉等人也都起，齊齊地抱拳，全都是神莊重，眼睛灼灼生輝。

不會有“萬一”的！！